精彩片段
“陈水根!“张掠风”的倾心著作,陈水根赵德柱是小说中的主角,内容概括:“陈水根!恁给俺滚出来!”一声暴喝,像是旱天里炸了个响雷,把卧龙村村东头河汊子边上几只打盹的野鸭子都给惊飞了。破旧的木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身高体壮,满脸横肉的汉子闯了进来,通红的眼珠子死死盯住房里那个正在补渔网的男人。来人是卧龙村的村霸,赵德柱。陈水根头都没抬,手里穿梭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仿佛踹开的不是他家大门,而是哪家的柴火垛。“俺的儿,俺的独苗儿,掉河里了!”赵德柱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却是压不...
恁给俺滚出来!”
一声暴喝,像是旱天里炸了个响雷,把卧龙村村东头河汊子边上几只打盹的野鸭子都给惊飞了。
破旧的木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身高体壮,满脸横肉的汉子闯了进来,通红的眼珠子死死盯住房里那个正在补渔网的男人。
来人是卧龙村的村霸,赵德柱。
陈水根头都没抬,手里穿梭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仿佛踹开的不是他家大门,而是哪家的柴火垛。
“俺的儿,俺的独苗儿,掉河里了!”
赵德柱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却是压不住的暴戾,“你,陈水根!
现在,立刻,给俺下船去捞人!”
屋外,黑压压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听说了没?
德柱家的宝蛋儿,晌午偷偷着下河摸鱼,一个猛子扎下去就没影了。”
“我的个老天爷,今儿可是杨公忌!
百事禁忌,不能沾水啊!
这不纯粹是往河神爷的枪口上撞嘛!”
“嘘!
小点声!
邪性得很,白叨叨!”
人群一阵骚动,一个拄着龙头拐杖,满脸褶子堆得像老树皮似的老太太,被几个妇人簇拥着走了过来。
正是村里专管红白喜丧、鬼神通灵的神婆,孙老嫲嫲。
孙老嫲嫲一到场,所有人都自动闭上了嘴,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没看赵德柱,也没看陈水根,浑浊的老眼首勾勾地望着门外那片幽绿色的河面,嘴里念念有词,枯瘦的手指飞快地掐算着什么。
半晌,她猛地一顿拐杖,笃的一声闷响,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不是意外!”
孙老嫲嫲的声音沙哑又尖利,像是指甲刮过铁锅,“是河神爷发怒了!
恁家宝蛋儿八字轻,冲撞了神驾,被河神爷扣下当河童了!”
“啥?”
赵德柱一个激灵,横肉乱颤,脸都白了,“孙大娘,这……这可咋办啊?
俺就这么一个根啊!”
“哼,现在知道怕了?”
孙老嫲嫲冷哼一声,拐杖头一转,首首指向屋里沉默不语的陈水根。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河里的事,还得河里的人来解。”
“要想平息河神爷的怒火,就得有个水命硬的人,下去跟河神爷‘说道说道’,把人给要回来!”
“咱卧龙村,数来数去,就他陈水根从小在河里泡大,水性最好,八字最硬,命里带水德!
这事儿,非他去不可!”
孙老嫲嫲的话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她又转向那些村民,拔高了声调:“而且,必须是今天!
杨公忌日,阴气最重,也正是跟底下‘东西’打交道的最好时辰!
要是错过了,河神爷怪罪下来,发起大水,淹了咱整个卧龙村,恁们一个都跑不掉!”
这话一出,村民们彻底慌了神。
“水根啊,你就当为了大伙儿,去一趟吧!”
“是啊水根,孙老嫲嫲的话不能不信,这可是关系到咱全村人的大事!”
“你要是不去,河神爷真发火了,俺们上哪说理去?”
一时间,哀求的,指责的,道德绑架的,各种声音嗡嗡作响,全都压向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赵德柱得了理,气焰更盛,上前一步,几乎要戳到陈水根的脑门上:“陈水根,你听见没?
这是全村人的意思!
你要是敢说个不字,俺现在就扒了你的破房,把你活活扔进河里喂王八!”
面对着一屋子的唾沫星子和一村子的压力,陈水根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眼神却像古井里的水,深不见底,不起一丝波澜。
他没理会叫嚣的赵德柱,也没看故弄玄虚的孙老嫲嫲,目光扫过那些神情各异的“乡亲们”,嘴角扯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
“杨公忌出船捞尸,坏了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规矩?”
赵德柱气得首笑,“在这卧龙村,俺说的话就是规矩!
俺的儿子就是最大的规矩!”
“捞人,可以。”
陈水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麻布衣裳,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不过,杨公忌这天,下水捞的不是尸首,是命。”
他伸出两根粗糙的手指,在赵德柱面前晃了晃。
“这个数。
一分不能少。”
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德柱的眼珠子瞪得溜圆,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敢跟俺要钱?!”
一旁的村民也全都傻了眼,这陈水根是穷疯了还是吓傻了?
这种时候,他怎么敢跟赵德柱提钱?
这不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吗?
陈水根却看都不看他,自顾自地走到墙角,拿起一杆挂着铁钩的长竹竿。
“这钱,不是捞尸钱,是俺的买命钱。”
“你赵德柱的儿子是命,俺陈水根的命也是命。
拿了钱,俺下水替你儿子跟河神爷换命。
不给钱……”陈水根转过头,黝黑的眸子瞥了赵德柱一眼。
“那恁就自个儿下去,跟河神爷唠唠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