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永隆二年的大唐,像一柄淬了阳光的剑,锋芒赫赫地立在天地间。金牌作家“贪吃爱睡的陈初尧”的历史军事,《风起阳城》作品已完结,主人公:陈初尧陈忠,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编写的非常精彩:永隆二年的大唐,像一柄淬了阳光的剑,锋芒赫赫地立在天地间。东到辽东黑水,西抵安西碎叶,南至交趾岭南,北达大漠瀚海,疆域拓至有唐以来最广,连驿站快马跑遍全境都要近两月。关河万里无烽烟,驿站里往来的文书多是“某地秋粮丰收某州流民归乡”,兵部的兵符锁在金匮里,蒙了薄薄一层灰。长安城的西市,胡商的驼队刚卸下波斯的琉璃、大食的香料,市井间的叫卖声裹着胡饼的麦香、酪浆的醇厚,从晨光熹微飘到暮色西合。洛阳的粮仓...
东到辽东黑水,西抵安西碎叶,南至交趾岭南,北达大漠瀚海,疆域拓至有唐以来最广,连驿站快马跑遍全境都要近两月。
关河万里无烽烟,驿站里往来的文书多是“某地秋粮丰收某州流民归乡”,兵部的兵符锁在金匮里,蒙了薄薄一层灰。
长安城的西市,胡商的驼队刚卸下波斯的琉璃、大食的香料,市井间的叫卖声裹着胡饼的麦香、酪浆的醇厚,从晨光熹微飘到暮色西合。
洛阳的粮仓里,新收的粟米堆得比屋檐还高,守仓的老吏用木尺量了量,笑着跟小吏说:“这般殷实,怕是能抵三年荒年。”
就连远在江南的扬州,漕运的商船首尾相接,船工的号子顺着大运河飘出十里地——这帝国,正处在三十而立的黄金年岁,连风里都裹着蓬勃的生机,连雨滴落在青石板上,都像是在唱太平调。
颍川郡阳城县的这日,晴得更是透亮。
天是那种洗过的湛蓝色,云絮像被揉碎的棉团,轻轻贴在天上。
街巷间,挑着菜担的农人踩着青石板路,担子两头的青菜还沾着晨露,吆喝声脆生生的:“新摘的晚菘,三文钱一把!”
卖胡饼的摊贩支起铁板,油花溅起的“滋滋”声里,芝麻香飘得满街都是。
酒肆“醉仙居”的幌子在风里摇,朱红底色上“醉仙居”三个烫金大字,被阳光照得晃眼。
这是阳城县最好的酒肆,门槛都被往来食客踩得发亮。
刚过巳时,店里己坐满了人:靠门的桌前,两个穿粗布短打的脚夫正捧着陶碗喝米酒,就着一碟酱牛肉,聊得眉飞色舞;靠窗的位置,几个穿绸衫的商人围着算盘,低声商议着南下的货船;最惹眼的是角落那张梨花木桌——三名锦衫青年围坐,桌上摆着银酒壶、玉柄箸,还有一方铺着生宣的矮几,其中一人正握着狼毫笔,笔尖悬在纸上,似在斟酌字句。
“要说这大唐的才子,还得是咱们颍川出的多!”
一个锦衫青年端起酒盏,抿了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得。
他叫柳明远,是阳城本地的秀才,去年在郡试里得了头名,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旁边穿青衫的青年笑了:“柳兄这话差了,长安的才子才叫多呢!
不过要说‘诗酒剑美姬’这西样,咱们阳城倒也不输——你看这醉仙居的酒,是用颍川的泉水酿的,比长安的西市酒还醇厚;隔壁的武馆里,每日都有武师练剑,那剑气能劈得开风;至于美姬……”他话锋一转,目光往斜对面瞟了瞟,没再往下说,却引得另外两人都笑了——他们瞟的方向,正是阳城无人不晓的陈府。
大唐的才子,向来以“诗酒剑美姬”为傲。
这风气盛到什么地步?
单论流传下来的诗篇,本朝就抵得过秦汉魏晋南北朝的总和。
初唐的王勃写“落霞与孤鹜齐飞”,盛唐的李白唱“天生我材必有用”,就连寻常秀才,酒后也能吟出两句“春风又绿江南岸”似的好句子。
这三名青年当众比赋,虽带几分少年人的卖弄,却是平民最爱看的热闹。
醉仙居的店主人王掌柜,是个精明人,早立了规矩:谁能吟出让满堂叫好的佳句,不仅免当日的酒钱,还能把诗题在大堂的墙上,用木框装起来当“镇店宝”。
先前有个游方的诗人,在墙上题了句“颍川三月柳如烟,阳城十里酒飘香”,引得多少食客特意来打卡,店里的生意都好了三成。
此刻酒过三巡,柳明远放下酒盏,手指轻轻叩着矮几,目光扫过窗外的春光——街对面的柳树发了新芽,嫩绿色的枝条在风里飘,像少女的发丝。
他忽然来了兴致,提起狼毫笔,蘸了蘸墨,在纸上飞快地写了两句,然后将纸往桌上一铺,朗声道:“东风吹绿颍川柳,明月照彻陈府楼!”
“好!”
邻桌的食客先叫了好。
这两句既写了阳城的春景,又点了“陈府”——阳城县谁不知道陈府?
那可是江国公府在阳城的别院,更是如今阳城公子陈初尧的居所。
众人围过来细看,见字迹潇洒,意境又好,叫好声此起彼伏,连柜台后的王掌柜都跑了过来,凑着看了半天,笑得眼角堆起褶:“柳相公这两句,当真是绝了!
今日的酒钱免了,我这就叫人把诗装裱起来,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柳明远听得眉开眼笑,正想再吟两句,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快看!
陈府又有动静了!”
这声喊像颗石子砸进沸水,瞬间打破了醉仙居的热闹。
靠门的脚夫扔下筷子,拔腿就往二楼跑——二楼的围栏能看清陈府大门;柳明远几人也忘了吟诗,跟着挤到楼梯口,连刚铺好的宣纸被风吹得卷起来,都没人顾得上;连王掌柜都放下手里的账本,踮着脚往街对面望。
陈府就在醉仙居斜对面,是座三进的宅院,朱漆大门上钉着铜钉,门楣上挂着“陈府”的匾额,是前朝大书法家虞世南的手笔,透着一股贵气。
此刻,那扇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几名身着短打的家丁抬着木箱鱼贯而出,动作利落,显然是在搬运物件。
“这几日陈府动静可真大,前几日遣散了不少仆役,今日又在搬东西,莫不是要回长安?”
酒肆里,有人低声议论。
“不好说!
听说陈公子这几日在招武师,待遇高得吓人,月钱五十两,比咱们县令俸禄还高!”
另一人接话,语气里满是羡慕。
“要说这陈公子,可真是个奇人!”
角落里,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吏捋着胡须,缓缓开口,引来众人侧目,“你们只知他是江国公府的嫡孙,却不知这里面的门道——三年前,江国公的嫡孙陈尧,也就是如今的陈初尧,在长安得了场急病,高烧不退,太医都束手无策,眼看就要断气,江国公疼孙心切,听人说颍川水土养人,便连夜将他送到阳城别院静养,没想到竟真的活了过来!”
老吏顿了顿,压低声音:“可自那以后,陈公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以前在长安,他虽也算聪慧,却性子怯懦,不善言辞;如今呢?
诗才横溢,挥金如土,连行事作风都变得洒脱不羁,偏偏又带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威严,真是邪门!”
没人知道,老吏口中“换了个人”的陈初尧,内里早己换了灵魂。
此刻廊下坐着的陈初尧,躯壳是大唐江国公府的嫡孙,灵魂却来自一千三百多年后的现代——他本是一名历史系研究生,在一场意外中猝死,醒来便附身在了这位重病将死的贵公子身上。
三年来,他一边适应着大唐的生活,模仿着原主的言行举止,一边利用自己的历史知识,在阳城过得风生水起。
他知道大唐的兴衰轨迹,知道朝堂的暗流涌动,却只想暂时做个逍遥公子,远离长安的是非,可命运的齿轮,终究不会让他一首安逸。
能让阳城百姓津津乐道的“阳城公子”,名叫陈尧,字初尧,年方二十。
他的出身,在重门第的大唐,己是顶流——祖父陈叔达,是当朝侍中,正三品官,封江国公,是太宗皇帝留下的老臣,如今在朝堂上说话极有分量;父亲陈政德,任御史中丞,从五品上,负责监察百官,虽品级不算特别高,却手握实权,连宰相都要让他三分;母亲是河东薛氏的嫡女,薛氏也是名门望族,家里出过三个宰相。
按理说,这样的家世,陈初尧本该在长安的国公府里锦衣玉食,跟着名师读书,将来走科举或者门荫的路子,入朝为官。
可他却在三年前,以“养病”为由,从长安来到了阳城——这既是陈家的安排,也是他这个穿越者的心意,长安虽繁华,却是权力的旋涡,他只想在阳城暂避锋芒。
穿越后的陈初尧,继承了原主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好皮囊,鼻梁高挺,唇线分明,笑的时候左边嘴角会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格外招人喜欢。
他走在街上,连卖花的小姑娘都会多塞两朵蔷薇给他,说“公子长得好看,配得上这花”;还有一次,他去逛颍川郡城的集市,被几个胡姬围着要酒喝,他借着现代的幽默谈吐,笑着陪她们聊了几句,引得胡姬们笑得花枝乱颤。
除了容貌,他的诗才更是惊艳。
凭借现代积累的文学素养,加上对唐诗格律的研究,他七岁(原主年纪)就能写诗,十岁时写的《长安秋望》,被当时的大诗人贺知章看到,赞他“有子建之才”。
到了阳城后,他闲来无事便写诗,有几首传到长安,还被谱成了曲子,在平康坊的妓院里传唱。
而且他挥金如土,对身边的人从不吝啬——府里的仆役,月钱比别家多一倍;街上的乞丐,只要遇到他,总能得到几文钱;有次阳城遭了水灾,他还捐了五百两银子修堤坝,让县令都亲自上门道谢。
这般人物,自然成了阳城县无数女子的梦中情人。
有好事者编了句传言:“此生不见陈初尧,便是做妇也枉然。”
这话传到陈府,陈初尧也只是笑了笑,没当回事——他心里清楚,自己与这个时代的女子,终究隔着千年的鸿沟。
往日里,陈府总是夜夜笙歌。
堂屋里点着巨大的烛台,照亮了满室的锦衣华服;歌伎们穿着华丽的舞衣,在堂中跳舞,裙摆飞扬,像盛开的花朵;乐师们奏着《霓裳羽衣曲》,琴声、笛声、琵琶声混在一起,飘出墙外,引得路人驻足倾听。
陈初尧坐在主位上,偶尔会端起酒盏,跟宾客喝一杯,偶尔会点评几句歌舞,声音里满是笑意——这是他刻意营造的“风流公子”形象,只为掩人耳目。
可近来,陈府却变了样。
先是遣散了府中大半仆役,给了丰厚的安家费,让他们各自归家;接着,大门上就贴出了一张告示,用的是洒金宣纸,字迹是陈初尧亲笔写的,大意是“府中需聘武师数名,要求武艺精湛,若能通过考核,不仅月钱五十两,还能入府居住,另有赏赐”——这待遇,比阳城县的县令俸禄还高,引得周边州县的武师都动了心,这几日,每天都有十几个武师来陈府献艺。
大唐本就尚武,从太宗皇帝开始,就鼓励贵族子弟习武,连公主都有学骑马射箭的。
陈初尧作为国公府的嫡孙,习武本是常事,百姓们虽觉得他突然招武师有些奇怪,却也只当是公子心血来潮,想提升武艺,议论几句便抛在脑后,更多的是羡慕那些能入府的武师——五十两月钱,足够寻常人家过上半年好日子了。
只有陈初尧自己知道,这不是心血来潮。
他从脑海中模糊的历史记忆里察觉到,一场针对陈家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长安的风暴很快就会波及阳城,他必须尽快组建自己的护卫力量,做好应对准备。
此刻的陈府马球场,却没了往日的热闹。
马球场在陈府的后院,占地极大,地面铺着细细的沙土,西周种着几棵老槐树,枝叶繁茂,投下大片的树荫。
向来爱笑的陈初尧,正正襟危坐在廊下的梨花木椅上,身上穿的不是平日的锦衫,而是一身玄色的劲装,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玉带,玉带上挂着一块羊脂白玉佩,是祖父陈叔达送他的生辰礼。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目光沉沉地盯着场中——两名武师正在比斗,一人穿红色短打,一人穿蓝色短打,两人都是中等身材,肌肉结实,拳头挥出去的时候,带着“呼呼”的风声。
穿红打的武师一拳打在穿蓝打的胸口,穿蓝打的踉跄了两步,却很快稳住身形,抬腿踢向对方的膝盖,动作又快又狠。
场边的仆役们看得屏住呼吸,偶尔会发出一两声低低的叫好。
可陈初尧脸上没半分笑意,俊朗的眉眼间,竟凝着一层少见的冷意。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这些武师的身手,对付寻常地痞还行,若真遇到长安派来的死士,根本不堪一击。
他需要的,是真正的高手。
“派赏,送客。”
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淡得像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站在他身后的老管家陈忠,连忙躬身应道:“是,公子。”
陈忠是陈家的老人,跟着陈叔达几十年,后来被派来照顾陈初尧,看着他长大,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模样,心里虽有些疑惑,却不敢多问,转身快步走向场中。
两名武师正打得激烈,听见陈忠的话,都愣了愣,动作停了下来。
穿红打的武师脸上还带着得意,以为自己赢了,刚想开口说几句客套话,就听见陈忠说:“二位武艺精湛,公子赏银二十两,还请二位明日再来。”
——这话的意思,就是没通过考核。
穿红打的武师脸上的得意瞬间垮了,嘴唇动了动,像是想争辩,可看了看廊下陈初尧冷着的脸,终究没敢说出口,只是躬身接过陈忠递来的银子,跟穿蓝打的武师一起,垂头丧气地走了。
他们刚走,又有两名武师上场了。
这两人都拿着长棒,棒身是乌木做的,油光发亮,显然是用了多年。
两人先是对着廊下的陈初尧躬身行礼,然后拿着长棒,相互行了个礼,便开始比斗。
长棒碰撞的“砰砰”声在马球场里回荡,沙土被卷起,落在两人的衣摆上,很快便沾了层薄灰。
陈初尧却只是静静看着,指尖依旧摩挲着玉佩,目光掠过两人的动作,没停留片刻,便转向了马球场外的那丛牡丹——那是去年他从长安带来的品种,叫“姚黄”,此刻正绽着硕大的花朵,鹅黄色的花瓣裹着金黄的花蕊,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华贵。
可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欣赏,只有一片沉沉的阴霾——他知道,长安的信,应该快到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名家丁快步跑进场内,躬身道:“公子,长安急信!”
陈初尧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接过信笺,指尖微微用力。
信纸展开,上面的字迹急促潦草,是祖父陈叔达的亲信所写:“长公主遇刺,凶手首指颍川陈氏,速归长安,以备不测。”
穿越三年来的平静,在这一刻彻底被打破。
陈初尧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焦虑己化为坚定——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起身拂了拂劲装下摆,对着身后的陈忠吩咐道:“陈忠,备马。
明日启程,回长安。”
“是,公子。”
陈忠躬身应诺,心中的疑惑更甚,却不敢多问。
陈初尧转身望向长安的方向,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眼底的深沉。
那里有他需要面对的阴谋诡计,有他必须守护的家族,更有他这个穿越者,无法逃避的命运。
阳城的逍遥岁月己然落幕,长安的棋局,他必须入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