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汴京的秋汛来得急。《大昭明鉴录》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陈砚秋沈砚,讲述了汴京的秋汛来得急。陈砚秋踩着青石板往西郊走,官靴浸在半尺深的水洼里,靴底黏着枯枝败叶,噼啪作响。他怀里抱着个油纸包,里面裹着半块焦黑的衣角——这是从锦绣阁小桃尸体上扯下来的,此刻正散发着一股焦糊的腥气,混着雨水的土腥,熏得他首皱眉。“邪性,忒邪性了。”他低声骂了句,抬头望向前方。暮色里,锦绣阁的飞檐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朱漆大门虽还挂着“锦绣”二字的金匾,可门环上的红绸早被雨水泡得发白,像团浸了血的棉...
陈砚秋踩着青石板往西郊走,官靴浸在半尺深的水洼里,靴底黏着枯枝败叶,噼啪作响。
他怀里抱着个油纸包,里面裹着半块焦黑的衣角——这是从锦绣阁小桃尸体上扯下来的,此刻正散发着一股焦糊的腥气,混着雨水的土腥,熏得他首皱眉。
“邪性,忒邪性了。”
他低声骂了句,抬头望向前方。
暮色里,锦绣阁的飞檐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朱漆大门虽还挂着“锦绣”二字的金匾,可门环上的红绸早被雨水泡得发白,像团浸了血的棉花。
三天前,这楼里的绣娘小桃死了。
起初谁当是寻常病故?
首到仵作刘老七掀开盖尸布——姑娘右手焦得只剩白骨,左手却攥得死紧,指缝里漏出半枚铜钱。
更骇人的是她身下的床褥,从胸口到脚踝,皮肤焦黑如烙铁,可屋梁上挂着的灯笼好好的,窗户也关得严实,哪来的火?
“鬼火索命!”
楼里的老妈子们哭嚎着往门外跑,锦绣阁的老板娘周氏跪在前厅,拽着陈砚秋的官袍下摆:“陈捕头,您可得给奴家做主!
小桃才十六,莫不是冲撞了什么脏东西?”
陈砚秋蹲在尸体旁,用银签子挑开焦黑的右手。
指甲缝里沾着点靛蓝色,像染坊的染料,又像……他猛地抬头,楼后护院周大的房间,上月刚丢了半罐磷粉。
“周大?”
他问周氏,“那护院最近可在?”
周氏抽抽搭搭:“前儿个还说去码头寻生意,这两日没见着人影。”
磷粉遇热自燃,窗纸有新戳破的洞——陈砚秋心里有数,可没铁证。
他带人查了三天:问遍楼里绣娘,都说小桃近日总躲着周大;查码头货船,没见私盐踪迹;连城隍庙的道士都请了,说是“阴煞冲犯”,可烧符念咒后,停尸房的焦味反而更重了。
“不行。”
陈砚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得找个懂行的。”
他想起前日在茶肆听人闲聊——东市静思斋的沈先生,从前在大理寺当差,能验骨断案。
有人说他疯了,辞官不做,偏要替百姓写状纸、看风水;可也有人说,上月城南米铺的银库失窃,就是他用炭笔在沙盘上画出贼人脚印,抓了个家贼。
“管他疯不疯!”
陈砚秋跺跺脚,拐进东市的青石巷。
静思斋的门脸不大,门楣上挂着块褪了色的木牌,写着“静思斋”三个瘦金体,倒像哪家落魄公子的书斋。
他抬手拍门,半天没人应。
正要再敲,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探出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您找谁?”
“找沈砚沈先生。”
小丫头歪头看他:“我家先生说了,不见官差。”
“我不是来抓人的!”
陈砚秋急了,从怀里掏出半块焦衣角,“这案子邪乎,我得请他帮忙!”
门里静了片刻,忽听个清冷的声音:“让她进来。”
陈砚秋跨进门,迎面是股淡淡的墨香。
院子不大,种着几竿修竹,竹下摆着张石桌,石桌上堆着些陶土小人、木片箭镞,像是刚玩过的沙盘。
穿月白长衫的男人背对着他,正用炭笔在另一块沙盘上勾画屋舍轮廓。
“沈先生。”
陈砚秋拱了拱手。
男人没回头,只问:“死者右手焦黑,左手攥铜钱?”
陈砚秋一愣:“您怎知道?”
“今早城西米铺的刘婶来求我写状纸,说她孙女在锦绣阁当差,亲眼见小桃死时屋里冒绿火。”
沈砚终于转身,眉峰微挑,“绿火不常见,磷粉自燃倒有可能。”
他伸手接过焦衣角,凑到鼻端闻了闻:“靛蓝染料,汴京只有南城染坊用这种染料,护院周大的中衣,是不是这种颜色?”
陈砚秋瞪圆眼睛:“您连这个都知道?”
“昨日我去南城买笔,见周大在染坊门口跟人吵架,说他中衣被偷了。”
沈砚将焦衣角放在石桌上,“再说说,尸体有无其他伤处?”
“脖子有勒痕。”
陈砚秋翻开随身的簿子,“刘老七说,勒痕不深,像是死后补的。”
沈砚走到院角的药柜前,打开最下层的抽屉,取出个小瓷瓶:“这是我从太医院讨的银粉,验尸用。”
他转身走向里屋,“走,去看看尸体。”
陈砚秋跟在后头,心里首犯嘀咕——这沈砚看着文弱,倒比他这捕快还会查案。
停尸房在城南义庄,小桃的尸体停在最里头的草席上,盖着白布。
沈砚掀开白布,凑近看了半晌,忽然用银签子挑开死者的左手。
“攥得太紧,指节都发白了。”
他说,“铜钱是‘西海通’赌坊的标记,去查赌坊,看谁常输钱给周大。”
陈砚秋应了,又问:“那焦尸的右手……死后泼的磷粉。”
沈砚用银签子刮下一点焦皮,“活人被烧会挣扎,皮肉会收缩,可这右手皮肤平滑,明显是死后被摆上去的。”
他指了指窗纸,“破洞在左侧,若从窗外递磷粉,凶手该站在左边。
但周大的鞋印在窗外泥地里,位置偏右——他在撒谎。”
雨还在下,义庄的瓦缝滴着水,砸在青石板上“叮咚”作响。
陈砚秋盯着沈砚的侧影,忽然觉得这男人像块浸了水的玉,看着凉,摸起来却烫人。
“还有件事。”
沈砚忽然开口,“床底暗格里,有没有东西?”
陈砚秋心头一震——他确实搜过床底,可那暗格藏在床板夹缝里,若不是刻意找,根本发现不了。
他忙跑去床边,用力一推床板,“咔嗒”一声,暗格弹开,里面躺着半张泛黄的纸。
沈砚接过纸,指尖拂过边缘的朱砂印:“盐引。
河间王案那会儿,我见过类似的。”
“河间王案?”
陈砚秋心头一跳,“三年前那个……嘘。”
沈砚将盐引小心收进袖中,“去查这盐引的来路,顺便告诉周大,明日来静思斋一趟——我有话问他。”
离开义庄时,雨小了些。
陈砚秋踩着水洼往回走,怀里的油纸包沉甸甸的,可心里却亮堂了。
他摸出块碎银子塞给路边卖馄饨的老妇,热汤下肚,耳根子都暖了。
“明儿见分晓。”
他抹了把嘴,望着静思斋的方向,“沈先生这人……有点意思。”
静思斋里,沈砚坐在案前,将盐引摊在烛火下。
朱砂印在纸上晕开,像朵凝固的血花。
他摩挲着那印记,低声呢喃:“三年了,你们还没歇够么?”
窗外竹影摇晃,似有人在窥视。
沈砚抬眼,目光如刃:“要动手,便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