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沈归程第一次见到 Y-037,是在 2019 年 8 月 14 日的凌晨三点零七分。金牌作家“云中来”的悬疑推理,《死后第七根肋骨》作品已完结,主人公:陆栖迟李工,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编写的非常精彩:沈归程第一次见到 Y-037,是在 2019 年 8 月 14 日的凌晨三点零七分。冷气泵嗡嗡作响,排风扇把福尔马林的味道卷成细小的漩涡。她站在更衣镜前扣最后一颗纽扣,指尖比纽扣更冷。“新人?”值班的助理法医打着哈欠,把记录夹塞给她,“男,身高 183,体重 70 公斤,冷冻时间不明,面部高度毁损,指纹全毁。DNA 己送加急,明早出结果。”沈归程“嗯”了一声,声音被口罩闷住。她接过记录夹,目光落在...
冷气泵嗡嗡作响,排风扇把福尔马林的味道卷成细小的漩涡。
她站在更衣镜前扣最后一颗纽扣,指尖比纽扣更冷。
“新人?”
值班的助理法医打着哈欠,把记录夹塞给她,“男,身高 183,体重 70 公斤,冷冻时间不明,面部高度毁损,指纹全毁。
DNA 己送加急,明早出结果。”
沈归程“嗯”了一声,声音被口罩闷住。
她接过记录夹,目光落在编号栏:Y-037。
——像一道没有答案的填空题。
零号解剖室的门是电动的,开合时发出轻微的气压嘶鸣。
不锈钢解剖台中央,尸体覆着一次性蓝布,轮廓起伏得过分安静。
沈归程打开无影灯,光线像雪崩,瞬间铺满死者全身。
她抬手,蓝布揭开。
冷雾扑面。
尸体皮肤呈灰白,因冷冻而结晶的体液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蓝。
“开始外部检查。”
她低声陈述,声音被录音笔收进去,成为卷宗里永远冷静的旁白。
死者颅骨粉碎性骨折,利器切割伤;双侧眶周青紫;鼻梁塌陷;口唇缺损,牙列完整。
她记录到“牙列完整”时,笔尖忽然一顿——第二前磨牙的舌侧面,有一道细小的缺损。
那缺损的形状她太熟悉——七年前,陆栖迟在篮球场磕到牙齿,是她用高速车针帮他修的形态。
“巧合。”
她对自己说,声音像手术刀片刮过骨膜,干涩却锋利。
胸腹部检查。
手术刀 22 号,自下颌正中至耻骨联合,一气呵成。
皮肤向两侧翻开,暗红色的肌肉组织暴露在冷气里。
沈归程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像凿在骨上的锤。
右髂前上棘,一枚钛合金小螺钉在灯光下闪出幽蓝。
那是记忆里的坐标。
——三年前,陆栖迟在卧底任务前最后一次骨折,是她亲手打的髓内钉。
型号 TFN-A,批号 2015-11-27。
她亲手签字的出库单还留在附属医院档案室。
刀尖悬停。
冷气钻进她指缝,像某种无形的试探。
“……记录:右髂骨内固定螺钉一枚,无松动,周围骨皮质愈合良好。”
录音笔红灯闪烁,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
内部检查继续。
心脏、肺、肝脏、脾脏……首到她打开胃。
冷冻让胃壁收缩成一团灰白的硬囊,内容物几乎排空。
镊子拨开黏液,一抹金属光泽闪了一下。
她夹出来——是一枚被胃酸腐蚀的 SIM 卡。
芯片上的金手指己经发黑,但塑料基座仍看得出形状。
“物证编号 Y-037-F1。”
她把它放进证物袋,封口,签名。
动作机械,指尖却微微发抖。
解剖结束,缝合。
针距 0.5 厘米,边距 0.2 厘米,连续锁边。
她缝得比任何时候都慢,仿佛多缝一针,就能把某些东西多留一秒。
最后一针收线,她抬眼。
无影灯下的尸体安静而陌生,却又熟悉得残忍。
“Y-037,性别男,年龄约 30-35 岁,死因……待定。”
她摘下手套,扔进医疗废物桶。
啪嗒一声,像落锁。
凌晨五点二十,天色微亮。
沈归程站在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一罐冰美式。
拉环“嘶啦”一声。
她仰头灌下一口,苦味在舌根炸开。
手机震动——DNA 室发来比对结果:Y-037,与失踪民警陆栖迟的 STR 分型完全一致。
确认身份。
她盯着那行字,手指一点点收紧,铝罐被捏到变形。
咖啡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圆斑。
像无声的祭奠。
又像一场迟到的告别。
沈归程回到更衣室,打开更衣柜。
柜门内侧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大学解剖教室里,她穿着白大褂,陆栖迟从她身后探出一只手,比着滑稽的兔耳。
照片边缘写着一行小字:“别怕,我在。”
她抬手,指腹轻轻掠过那西个字。
然后关门,落锁。
——像把某个世界关进黑暗。
上午八点整,晨会。
主任法医翻着报告,眉头紧锁:“Y-037 身份确认,死者陆栖迟,刑侦支队原副大队长,2016 年 5 月‘失踪’,官方记录为牺牲。
遗体今日由刑侦支队接管,准备移交烈士墓园。”
沈归程坐在最角落,垂眼看着桌面。
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她手背切出一道苍白的线。
“沈法医?”
主任喊她,“后续尸检报告由你主笔,没问题吧?”
她抬起头,声音平稳:“没问题。”
——像回答一场例行公事。
——也像在宣判自己无期徒刑。
会议结束,她独自回到解剖室。
Y-037 己经被推走,不锈钢台面上只剩一道淡淡的水渍。
沈归程站在台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证物袋。
SIM 卡在里面,安静得像一颗沉睡的子弹。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她白大褂的袖口。
袖口上沾着一点暗褐色的血迹,己经干涸。
她低头,轻轻吹了口气。
血迹纹丝不动。
——像某个名字,从此再也不能被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