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邯郸的冬天总是挟着黄河的湿气往骨头缝里钻。金牌作家“吃土豆的熊猫”的古代言情,《朕,始皇帝》作品已完结,主人公:颜聚吕不韦,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编写的非常精彩:邯郸的冬天总是挟着黄河的湿气往骨头缝里钻。那是一种带着腥味的寒冷,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衣领、袖口,钻进肌肤,刺入骨髓。质子府西厢的窗棂破了个洞,我用母亲褪色的茜纱披帛塞着,可风一过仍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某个被掐住喉咙的人在低声啜泣。腊月初七那夜,我被冻醒时发现被褥上覆着层细雪,像撒了层盐。月光透过窗缝,在青砖地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痕。我蜷缩在锦衾里,听着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回响。八...
那是一种带着腥味的寒冷,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顺着衣领、袖口,钻进肌肤,刺入骨髓。
质子府西厢的窗棂破了个洞,我用母亲褪色的茜纱披帛塞着,可风一过仍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某个被掐住喉咙的人在低声啜泣。
腊月初七那夜,我被冻醒时发现被褥上覆着层细雪,像撒了层盐。
月光透过窗缝,在青砖地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痕。
我蜷缩在锦衾里,听着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回响。
八岁的身体怎么也暖和不起来,脚趾己经冻得失去了知觉。
"政儿,过来。
"母亲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水面上。
她总不让我称她母妃,说在赵国要谨言慎行。
我赤着脚踩过冰冷的地砖,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
转过那扇描着云梦泽图的漆屏,我看见母亲正对着铜镜往手臂上抹药膏。
烛光下,她雪白的肌肤上又添了几道青紫色的淤痕,像是一条条丑陋的虫子爬在她纤细的手臂上。
吕不韦白日里来过后,她身上总会添新伤。
那个总是带着假笑的商人,每次来都会把母亲叫进内室,然后里面就会传出奇怪的声响。
有时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有时是布料撕裂的声音,更多时候是母亲压抑的呜咽,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院墙外突然传来犬吠般的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看啊,秦孽的窝还亮着灯!
"三颗石子破窗而入,最锋利的那块擦过我额角,热血流进嘴角,腥咸中带着铁锈味。
这是本月第三次了,赵偃的公子们总爱在宵禁后偷袭质子府。
他们管我叫"秦孽"、"虎狼杂种",说我的眼睛像毒蛇一样阴冷。
母亲的动作比我更快。
她用颤抖的手指按住我伤口,染血的帕子像朵红梅绽放在雪白绢布上。
她的手指冰凉,却意外地让我感到一丝温暖。
"数清楚有几个人。
"她的声音比冰还冷。
我竖起耳朵,在呼啸的风声中分辨那些熟悉的声音:赵葱粗哑的咒骂声像是砂纸摩擦,颜聚踢门的声音带着特有的节奏,还有...对,还有郭开那阉人特有的尖笑,像是用指甲刮擦铜器。
"三个。
"我吐出半颗崩裂的牙齿,舌尖尝到了血腥味。
母亲的眼神暗了暗,像是深井里突然投入了一块石头。
她从妆奁底层取出个犀角盒,打开时散发出苦杏仁的刺鼻气味。
盒中的黑膏黏稠如蜜,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明日赵王宴请诸国使臣,你父亲要献和氏璧的仿品。
"她蘸着药膏在我伤口画圈,动作轻柔得像在描摹一幅画,"记得颜聚的姑姑是燕国夫人么?
"我没有回答,但记下了这个信息。
母亲教过我,在赵国生存,要记住每个人的软肋。
颜聚最得意的就是他有个嫁到燕国王室的姑姑,每次宴饮都要把这事说上三遍。
当晨光照亮院墙下的尿渍时,我正用铜镜观察额角的伤。
结痂处恰好遮住那颗与生俱来的赤痣,倒像是刻意画的血妆。
母亲给我换上靛青深衣,领口密绣着暗纹玄鸟——这是吕不韦上月送来的,说秦人尚黑。
衣服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沉水香气,是母亲惯用的熏香。
赵王宫的青铜门环上凝着冰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无数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颜聚故意在台阶上泼了水,我滑倒时听见赵国贵族们哄笑。
父亲捧着玉匣的手在抖,匣中璧玉映着朝阳,流转着诡异的虹彩。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以药水处理过的蓝田玉,遇热会褪色。
这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就等着父亲在殿前献宝时出丑。
"燕使到——"谒者拖长的尾音中,我瞥见母亲向燕国使团颔首。
她的眼神与其中一位女眷短暂交汇,像是传递着某种无声的信息。
午时酒酣,颜聚突然惨叫倒地,口吐白沫的模样活像被雷劈中的狸猫。
他的身体剧烈抽搐,打翻了面前的酒樽,琥珀色的液体在地上蜿蜒成一条小河。
他姑姑的尖叫声刺破了大殿的喧嚣。
在一片混乱中,我捏紧袖中剩下的半块黑膏,突然明白母亲昨夜为何要我重点记清颜聚的玉佩样式。
那块玉佩此刻正浸泡在洒落的酒液中,原本莹白的玉石正在慢慢变黑。
回到质子府后,母亲把我拉到暗处,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我的肩膀,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
"记住今天,"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在赵国,软弱就是死罪。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玄鸟,在邯郸城上空盘旋。
从高处往下看,那些曾经欺负我的人都变成了蝼蚁般大小的黑点。
我俯冲下去,用利爪撕开他们的喉咙,温热的鲜血溅在我的羽毛上,像是盛开的红梅。
醒来时,窗外的雪己经停了。
但我知道,邯郸的冬天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