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七月的钢筋在烈日下烫得能煎荷包蛋。《尘光与彩虹》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貂皮裤衩”的创作能力,可以将陈默林晓阳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尘光与彩虹》内容介绍:七月的钢筋在烈日下烫得能煎荷包蛋。陈默蹲在未封顶的23楼边缘,安全帽里垫的报纸早被汗水洇成地图,边角还耷拉着半片昨晚裹馒头的塑料袋——那是从工友老黄的涪陵榨菜包装上撕下来的,油墨印着的“乌江”二字被汗渍泡得发蓝,像条缩水的江。他刚拖完最后一捆螺纹钢,膝盖处的补丁就被钢筋头勾住,蹲下去时“刺啦”一声——裤裆裂成对称的蝴蝶翅膀,露出磨得透光的秋裤,裤腰上别着的钥匙串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那串钥匙能开工棚门...
陈默蹲在未封顶的23楼边缘,安全帽里垫的报纸早被汗水洇成地图,边角还耷拉着半片昨晚裹馒头的塑料袋——那是从工友老黄的涪陵榨菜包装上撕下来的,油墨印着的“乌江”二字被汗渍泡得发蓝,像条缩水的江。
他刚拖完最后一捆螺纹钢,膝盖处的补丁就被钢筋头勾住,蹲下去时“刺啦”一声——裤裆裂成对称的蝴蝶翅膀,露出磨得透光的秋裤,裤腰上别着的钥匙串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那串钥匙能开工棚门锁、储物柜锁,还有个磨掉漆的遥控器,是从废品站淘来的,至今没搞懂能开什么锁。
“木头桩子!
水泥车堵在三环路啦!
再磨叽扣你半天工!”
工头老张的吼声混着塔吊“咣当咣当”的噪音砸过来,陈默条件反射去摸腰间对讲机,结果掏出那台掉漆的诺基亚1100——上周在二手摊和老板磨了半小时,用半盒“红塔山”换的,数字键“4”和“9”早被磨成两个浅坑,得把眼睛眯成缝才能看清凹痕里的数字。
他突然想起上个月被中介用同款手机骗走200块介绍费,当时那家伙按键盘时,指甲缝里还卡着没抠干净的麻将牌油渍,现在自己按“4”键时,总能摸到粒晒干的老干妈辣椒皮——前天蹲在工棚吃饭时掉的,老黄笑他:“你这手机比我家猪圈还热闹,能孵出水泥味的辣椒苗。”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震得虎口发麻——市三院的短信像催命符:“工伤证明需加QQ传送电子版(账号:87456213)”。
他盯着“8”和“7”之间模糊的划痕,突然发现“4”键凹痕里卡着粒晒干的老干妈辣椒皮,那是前天蹲在工棚吃饭时掉的,当时老黄还笑他:“你这手机比我家猪圈还热闹。”
“陈木头!
你是在给手机做人工呼吸?”
老张的解放鞋踹飞脚边一袋快干水泥,灰白色粉尘“轰”地炸开,陈默被呛得往后退,后腰撞上钢筋堆,手机“啪嗒”飞了出去。
他眼睁睁看着诺基亚划出抛物线,像枚被丢弃的螺丝钉,精准卡进混凝土搅拌机的进料口,滚筒转动时,屏幕蓝光在灰浆里一闪一闪,像极了小时候在田埂看见的萤火虫,只不过这次是掉进了水泥做的泥潭。
想起去年给老家寄钱,邮局大姐嫌弃他磨破的信封,此刻手机在搅拌机里的模样,倒像是自己在城市里的倒影——总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卡得进退两难。
“我的工资卡绑定机啊!”
他惨叫着扑向机器,工装靴踩在漏浆的泵管上,整个人滑得像在跳机械舞。
手指刚碰到搅拌机外壳,滚筒突然加速——诺基亚在灰浆里跳起了踢踏舞,时而被水泥埋住,时而露出半截机身,像个努力突围的士兵。
老张抡起撬棍砸向制动阀时,陈默正倒吊在钢架上,安全绳勒得腰快断了,手里攥着从废料堆捡的强磁铁——那是从报废的塔吊控制器上拆下来的,昨天老黄还说这玩意儿能吸住他的铝饭盒,此刻磁铁“叮铃哐啷”吸上来三根生锈铁钉、五片钢筋扎丝,最后“当啷”一声,裹着水泥壳的诺基亚砸在安全帽上,震得他眼前首冒金星,安全帽内侧印着的“安全生产”字样,被汗渍泡得变了形。
医院电话在凌晨又炸起来时,陈默蹲在临时厕所隔间,膝盖抵着摇晃的门板——门板上不知谁用红漆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诺基亚,旁边写着“手机坟场”,笔迹像被振捣棒拖过。
他用改锥撬手机后盖,水泥渣掉进蹲坑,发出“噗嗒”的闷响,突然发现“5”键底下卡着半张工牌碎片,那是上个月被钢管砸坏的工牌,上面“陈默”两个字还剩个“东”和“黑”,像被混凝土吞噬的名字。
二十公里外的市三院急诊科,林晓阳的白大褂口袋里传出“滴滴滴”的提示音,像只被掐住脖子的电子鸡。
她刚给食物中毒的小学生插完胃管,橡胶手套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呕吐物,摸出手机时,屏幕上的好友验证让她挑眉:“工地陈默,传工伤证明”——备注名像块没打磨的砖头,方方正正的。
点击通过时,指尖蹭到摄像头键,“咔嚓”一声拍下实习生小周手忙脚乱擦碘伏的场景:黄色液体在地面蜿蜒,像条歪扭的警戒线,小周蹲在地上的姿势,活像在给地板做心肺复苏。
此刻的陈默正趴在工棚铁板床上,铁板凉得硌胸口,印出一道道铁锈花纹。
聊天框突然蹦出张照片:模糊的顶灯、晃动的无影灯,还有半张沾着碘伏的脸,睫毛上挂着颗汗珠,像朵倔强的小水珠。
他盯着那双眼睛,突然想起村里小芳姐的眼睛,也是这么清亮,只是小芳姐现在在广东电子厂,过年回来时说手机都能拍照了,可他连短信都发不利索。
鼓起勇气打字时,“传证明”按成“砖证明”,想撤回却找不到按钮,急得耳朵尖都红了,只好删掉重写,诺基亚的按键像长在铁板上,每按一下都要使出搬砖的劲。
消息提示音在凌晨2:14响起时,林晓阳刚给患者做完心肺复苏,靠在更衣室长椅上,白大褂领口全是汗渍,像朵开败的喇叭花。
手机在口袋里震得像揣了个振捣棒,实习生小周笑出声:“林姐,你手机是在跳《最炫民族风》吗?”
点开聊天框,先看见张模糊的X光片——左尺骨裂纹斜斜劈开,像老家门前被暴雨冲裂的石板路。
往下翻,陈默凌晨3:07发来张照片:灰蒙蒙的混凝土楼体,裂缝从三楼斜劈到一楼,晨雾在缝里飘着,像给大楼缠了圈纱布,让她想起上个月给骨折患者打石膏,那大爷非说石膏像工地的水泥板,硬要在上面刻“早日出院”西个字,结果刻到“早”字就没力气了。
“建议给这栋楼打石膏,我们主任能给它设计个菱形外固定架,比你们搭的脚手架还结实。”
她啃着冷包子打字,窗外的起重机正吊起钢筋,在朝霞里划出银色弧线,包子皮掉在白大褂上,沾住了块没撕干净的胶布——那是昨天给烫伤患者处理时贴的。
天亮时,陈默蹲在工棚门口,用铅笔在小本本上画歪歪扭扭的字——本子是用水泥袋包装纸订的,第一页还印着“高强度硅酸盐水泥”的字样,摸起来糙得像砂纸。
他写:1. 去劳保店买带数字贴纸的手机膜(要红色的,显眼!
老黄说贴歪了可以用水泥浆补);2. 午休时问老黄“外固定架”是不是和脚手架一个原理,说不定能给楼体搭个“石膏脚手架”;3. 下次发消息前先按那个像小相机的预览键,省得把裤裆裂缝拍进去——昨晚老黄用水泥袋绳子给他扎的蝴蝶结,此刻正硬邦邦地戳着大腿,像朵开在裤裆的水泥花。
起重机“咣当”放下钢筋时,老黄凑过来拍他肩膀:“陈木头,你昨晚跟谁聊到天亮?
手机比你初恋还亮堂。”
他慌忙把手机塞进裤兜,却摸到水泥壳上的凹痕——那是昨天用改锥撬后盖时留下的,像道小小的裂缝,刚好能让清晨的阳光漏进去,照见屏幕上那个戴着护士帽的卡通头像,和那双像溪水般清亮的眼睛。
工头老张的骂声又远远飘来,陈默站起身,裤裆的水泥蝴蝶结硌得大腿生疼,却莫名觉得这硬邦邦的触感比钢筋还暖。
诺基亚在裤兜轻轻震动,像揣着只想要啄破蛋壳的小雀——他不知道,二十公里外的急诊科里,林晓阳正对着聊天框里的“石膏脚手架”笑得首不起腰,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也正悄悄把清晨的阳光,酿成跨越时空的第一滴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