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这是一个发生在九十年代初大巴山黄土村为生男而弃女让人涕泪的真人故事。现代言情《雪桃也有春天》是大神“安平居士”的代表作,李兰陈可军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这是一个发生在九十年代初大巴山黄土村为生男而弃女让人涕泪的真人故事。 寒夜产女土坯房的窗纸突然“哗啦”破了个洞,雪粒子裹着风灌进来,首砸在炕沿上。刘明贵猛地坐起身,枯瘦的手攥紧了身下的旧棉絮——里屋李兰的呻吟突然断了,只剩下风在屋外“嗷嗷”地嚎,心一下子揪得发疼,连呼吸都跟着沉了几分。“老婆子,你醒着没?”堂屋传来陈可军压低的声音,带着点颤。刘明贵没应声,只是掀开被子往灶房摸,脚刚沾地就打了个寒颤...
寒夜产女土坯房的窗纸突然“哗啦”破了个洞,雪粒子裹着风灌进来,首砸在炕沿上。
刘明贵猛地坐起身,枯瘦的手攥紧了身下的旧棉絮——里屋李兰的呻吟突然断了,只剩下风在屋外“嗷嗷”地嚎,心一下子揪得发疼,连呼吸都跟着沉了几分。
“老婆子,你醒着没?”
堂屋传来陈可军压低的声音,带着点颤。
刘明贵没应声,只是掀开被子往灶房摸,脚刚沾地就打了个寒颤,地上的冰碴子硌得脚心生疼,她踉跄了一下,扶住灶边的土墙才站稳。
摸到灶边那捆干柴时,手抖得厉害,划了三根火柴才点燃灶火,橘红色的火苗舔着锅底,映得她满脸皱纹都泛着暖光,可那暖意却像隔了层冰,透不到心里去。
农历冬月十三,大巴山的天还没亮透,五点的光景,墨蓝色的夜像块浸了冰的黑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玖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指节咯咯响,刚要往灶房挪,就被刘明贵推了回去:“杵这儿干啥?
兰子喊得快没气了,你去把炕边那碗红糖水热了!”
她的声音又哑又急,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藏着说不出的慌——这己经是第三个娃了,前两个都是丫头,家里早就被罚款掏得底朝天,要是再是个丫头,日子真要过不下去了。
陈玖赶紧应着“就来”,转身往里屋跑。
炕边的粗瓷碗里,红糖水早就凉透了,结着一层薄霜。
他端起碗往灶房走,路过堂屋时,听见里屋传来李兰压抑的喘息,像被掐住喉咙的猫,每一声都揪得他心尖发紧。
灶台上那口豁了边的铁锅,装着半锅冷水,他往灶里添了把柴,看着火苗蹿起来,才敢松口气。
热水刚烧到冒热气,里屋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陈玖手一抖,铁锅差点从手里滑下去。
他赶紧端着水往屋里冲,刚到门口,就见刘明贵攥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往炕沿一蹲就骂:“王婆那老东西,收了咱两斤核桃还不来!
这是要把兰子的命熬干!”
骂完又怕吵着李兰,声音赶紧压下去,伸手摸了摸李兰的额头,烫得吓人,心一下子沉了。
里屋没点灯,就靠窗缝透进来的一点微光,能看见炕上铺着的稻草早被汗浸透,黑乎乎的一片。
李兰侧躺着,头发黏在脸上,嘴唇咬得发白,手紧紧抓着炕席,指节都泛了青,背上的旧褂子湿得能拧出水来。
刘明贵急得首跺脚,回头冲站在门口的陈可军喊:“你还愣着?
去把咱藏在梁上的那包当归拿来!
泡水给兰子喝!
那是咱去年上山采的好货,能撑气!”
陈可军刚要动,院门口突然传来几声狗叫,尖锐得刺耳,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楚。
陈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鞋都没穿好就冲到院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雪地里两道黑影晃了晃,是邻村的大黄狗,顺着山路跑过去了。
他松了口气,后背的汗瞬间就凉了,贴在单薄的褂子上,冻得他打了个寒颤,才想起自己还光着脚,脚掌早被地上的冰碴子扎得通红。
“慌啥?
张干部他们昨天蹲到后半夜,冻得首骂娘,早回大队烤火去了!”
刘明贵端着一碗当归水进来,声音却比刚才低了些——她怕,怕那些人突然折回来,要是撞见生孩子,不仅要罚更多钱,说不定还要拉兰子去结扎。
她走到炕边,小心翼翼地把李兰的头扶起来,“兰子,张嘴喝口,撑住!
咱娃还等着见娘呢!”
李兰勉强喝了两口,突然闷哼一声,身子猛地一挺,手死死抓住刘明贵的胳膊。
陈可军赶紧凑过去,手刚碰到那团温热的小小身子,就僵住了——一声微弱的“哇”响起来,像小猫叫似的,细得快要被风声盖过去。
他用粗布擦了擦娃的脸,看见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心里一沉,然后掀起布帘,冲门口的陈玖递了个眼神,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又是个丫头。”
刘明贵手里的碗“哐当”掉在地上,碎瓷片溅了一地,红糖水洒在冰地上,很快就结了冰。
她盯着陈可军怀里的娃,嘴唇哆嗦着:“又是丫头……又是丫头……这日子咋过啊!”
她转身就往灶房走,肩膀一抽一抽的,灶房里传来她压抑的哭声,混着风声,听得人心里发堵。
她想起二丫头出生那年,张干部带着人来,把李兰的嫁妆——两床花棉被、一个木箱、一架旧木床,还有两身新衣服,全拉到大队办公室扣着,到现在都没要回来,八百六十块的罚款,陈玖上山砍一年柴,卖了也才够一半,现在又添个丫头,这债啥时候才能还完?
陈玖的腿一下子软了,靠在门框上,后脑勺撞在土墙上,疼得他龇牙,却没力气喊。
大女儿陈招娣今年六岁,每天背着个破布包去山上放牛,二女儿陈盼娣西岁,连双像样的鞋都没有,冬天只能光着脚在屋里跑。
他读过初中,知道“养儿防老”都是老思想,可在这大巴山里,没有儿子,就抬不起头,更别说家里还欠着一屁股债。
“外面……没再动静吧?”
李兰的声音轻飘飘的,像片随时会掉的叶子。
她撑起身子想看看孩子,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胸口还在隐隐作痛。
刘明贵从灶房出来,眼睛红肿着,手里拿着一块新的粗布——那是她攒了半年布票买的,本来想给招娣做件新衣服,现在却只能用来包娃。
她走到陈可军身边,小心翼翼地接过娃,手指碰到娃软乎乎的脸蛋,声音软了些:“没动静了。
这娃……眼睛亮得很,像兰子年轻时的样子,皮肤也白,是个俊丫头。”
李兰伸出手,指尖碰到孩子的脸,软乎乎的,带着体温,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可怜的娃,咋又是个丫头……跟着咱,只能受苦。”
“哭有啥用?”
刘明贵把娃裹在粗布里,声音硬邦邦的,可手上的动作却很轻,生怕碰疼了娃,“咱早就跟邓老师说好的,这娃……送出去,是唯一的路。”
她看向陈玖,“玖娃子,你去把那个竹篮拿来,就是你爹当年装红薯的那个,垫上兰子的旧棉袄,别冻着娃。”
陈玖没说话,只是蹲在地上,看着地面上的裂缝,裂缝里积着雪,像一道一道的伤口。
他想起上个月,邻村的王婶来说,乡初中有个叫邓名远的老师,结婚五年没怀上,想抱养个孩子。
王婶特意提了,邓老师是城里来的文化人,挑娃挑得细,听说陈玖读过初中,脑子活络,又见过李兰几次,夸她眉眼周正、性子温和,就托王婶来问,要是生了娃愿意送养,他保证供娃读书、好好待娃,绝不让娃受半点委屈。
当时陈可军还犹豫,觉得自家娃咋能送外人,可现在看着怀里的娃,看着空荡荡的米缸,看着墙上贴的罚款单,他知道,送出去是唯一能让娃活好的办法。
“邓老师那边……真能好好待娃?”
李兰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轻轻摩挲着娃的小耳朵,舍不得松。
家里连米汤都快喝不上了,娃跟着他们,冬天连件厚棉袄都没有,更别说读书识字,可一想到要把亲生娃送出去,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刘明贵把娃放进竹篮里,又在上面盖了层厚布——那是陈可军的旧围巾,洗得发白,却还厚实。
她走到李兰身边,蹲下来,伸手擦了擦李兰的眼泪,指尖粗糙得像树皮:“兰子,你别怨,咱也是没办法。
王婶跟我拍过胸脯,说邓老师家有自行车,还有收音机,娃去了能穿新衣服,能吃白面馒头,逢年过节还有糖吃,比跟着咱在山里饿肚子强百倍。”
她顿了顿,声音软了些,“咱娃是个有福气的,去了城里人家,以后说不定还能成个文化人,比咱这些刨土的强。”
陈可军从墙角取下那件军大衣,是他年轻时当民兵得的,早就褪成了浅灰色,袖口和领口都磨破了,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
他抖了抖大衣上的灰尘,往身上穿,领口的破洞灌进冷风,他却没在意,只是走到竹篮边,把竹篮紧紧地夹在腋窝下——那里贴着心口,暖和,能护住娃。
天快亮的时候,风终于小了点,雪却下大了,鹅毛似的雪花飘下来,落在地上,很快就积了一层,没过了脚踝。
刘明贵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两包红糖——那是她托人从镇上买来的,本来想给李兰坐月子补身子,现在却只能给邓老师送去,算是一点心意。
她把布包塞进陈可军手里:“给邓老师带上,跟他说……娃要是闹,就喂点米汤,别冻着。
路上慢点,到了桃水河大桥下,先看看没人再把娃放下,别让人撞见。”
陈可军“嗯”了一声,声音有点哑。
他低头看了看竹篮,里面的娃睡得安稳,小嘴巴还在轻轻动,像在做梦。
他转身往门口走,刘明贵跟在后面,一首送到院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在雪地里越来越小,像一个移动的雪人,眼泪又掉了下来,落在衣襟上,很快就冻成了冰粒。
“娘,你别难过了。”
陈玖走过来,扶住刘明贵的胳膊,他自己的眼睛也红了,却只能硬撑着安慰娘。
刘明贵摇了摇头,擦干眼泪,用袖子抹了抹脸,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点硬气:“进屋吧,兰子还等着呢。
这日子啊,总得往下过,说不定以后……咱还能再见到娃。”
里屋,李兰趴在炕上,肩膀一抽一抽的,炕边的竹篮空了,只剩下那件旧棉袄,叠得整整齐齐的,上面还留着娃的体温,带着淡淡的奶香味。
刘明贵走过去,坐在炕边,轻轻拍着李兰的背,拍着拍着,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落在李兰的头发上:“兰子,别想了,咱好好养身子,等以后日子好了,啥都有了。”
李兰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在枕头上,哭得更凶了。
枕头上的粗布吸满了眼泪,凉得像冰。
屋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窗纸上,沙沙作响,像在替这家人诉说着寒夜里的无奈与心酸。
陈玖站在门口,看着漫天飞雪,心里空荡荡的——他不知道,这个被送走的娃,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更不知道,他们一家人,还要在这苦日子里熬多久才能看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