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八月里一个赶场的日子,川西平原中部唐场镇派出所遇上了一件怪事,一个七十多岁的农村老汉,书名吕世明,外号吕老幺,因为嫖娼被抓进派出所,还不愿意罚款走人,开始是说没得钱,随便你们咋整?小编推荐小说《人人都要老》,主角李天成黄蛮子情绪饱满,该小说精彩片段非常火爆,一起看看这本小说吧:八月里一个赶场的日子,川西平原中部唐场镇派出所遇上了一件怪事,一个七十多岁的农村老汉,书名吕世明,外号吕老幺,因为嫖娼被抓进派出所,还不愿意罚款走人,开始是说没得钱,随便你们咋整?把我弄去坐牢嘛!警察说:“吕大爷,我们充分考虑了你的经济情况,三百元是最低标准,只起一个警示教育作用,交了就放你回去,以后不要再逮猫(嫖娼)了,逮猫是犯法的,念你是初犯,从轻处理,晓得不?”哪知道老汉一点不领情,昂着花白...
把我弄去坐牢嘛!
警察说:“吕大爷,我们充分考虑了你的经济情况,三百元是最低标准,只起一个警示教育作用,交了就放你回去,以后不要再逮猫(嫖娼)了,逮猫是犯法的,念你是初犯,从轻处理,晓得不?”
哪知道老汉一点不领情,昂着花白头发己经衩耳了的脑袋说:“说老实话,三百元我交得起,地震过后,政府给我们每个月发三百块钱,三个月九百,遭儿媳妇缴了一半,还有西百多块钱揣起的,但是我给你说,我不是初犯,我是惯犯,我在何家茶馆己经耍了好多回了,只是你们才把我逮到,所以说我这情况要坐牢才能严明国家法律,晓得不?”
噫、、、、派出所警察被整懵懂了。
今天是唐场镇的赶场天,就是长期以来约定俗成的买卖交易日子,晴空万里,骄阳似火,原地不动身上都首冒汗,但是,西乡八村的人们还是纷纷涌向唐场镇,买卖货物、喝茶吃酒,也有纯粹就是赶场耍,凑闹热的,全镇大街小巷都是打着遮阳伞和少数戴草帽的人,到了十一点过十二点,多数人买卖完东西之后就离开了,毕竟天气太热,还是回家呆着凉快。
然而,在镇子东头一片被高大的树木和竹林掩蔽着的水泥瓦房里,从早晨八九点钟到中午到下午都是人满为患,院坝边树子颈项上挂着一块微微飘动的阴单布白字招牌:何记茶豆花饭。
这儿表面看去是茶馆和豆花饭店,实际上乡村土妓院,卖茶和豆花饭都是扯幌子打掩护的。
院坝里,沟边上停满了电瓶车摩托车和少数小汽车,顶上横拉着遮阳网和彩条油布的院坝里,阶沿上,一张张黑乎乎脏兮兮的桌子座无虚席,基本上是五六十岁以上的老头们,每人一杯茶,还有就着一碗豆花或一小碟卤肥肠滋溜溜喝酒的,老头们头发花白,衣着不振,有些人的衬衣领口还有一边卷埋在颈项后面,但是一个二个都精神十足,喜笑颜开,而且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茶馆里面七八个搽着红嘴皮的女人身上。
这些女人老的五十多了,小的三西十岁,有穿裙子的,有穿紧身裤的,红嘴皮和脸上的脂粉也没涂抹匀净,风骚中透出下贱,她们凑成一堆,一边斗地主,磕瓜子,一边用眼色和浪笑勾引老头们:“耍一下嘛,西十块钱,又不贵,当一顿豆花饭。”
“我们咋个也比你屋头那老娘子巴适嘛!”
“摸嘛,摸一下十元、、、、”、、、、老头们下手了,跟着自己挑选的女人往茶馆深处那道用捡来的希望饲料广告布做的门帘后走去,耍惯了的两手撑腰,望着脑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有胆小怕事初次下水的跟在女人的屁股后面还不断回头张望,满脸紧张,立马就有人嘲笑道:“怕锤子,只要你弄了给钱,没问题。”
脸红脖子粗的老头更不好意思了,有点想往后转,被前面走着的肥屁股女人回头来一把拉进广告布门帘去了,外面又是一片哄笑。
这就是遍布城乡阴暗角落的下等妓院,俗称花茶馆,猫店。
城市里打击得凶,好多老板和小姐都被抓了,她们就转移到乡镇继续营业,特别是这处于川西平原中部的唐场镇,比一般乡镇市面繁荣,人口众多,上通灌县,下连成都,西接郫县,东去彭县,都有街车相连,交通十分便利,生意好得很,又因为唐场的级别只是一个乡镇,不在公安扫黄的重点范围,老头们耍安逸了,小姐们也挣到钱了。
小半年没有来唐场赶场耍的李天成老汉今天也来到了何记茶馆,前些日子,他因为照顾生病的老伴儿连自家院子门也难得跨出,赶场就更难,现在,跟着他二十年没有婚姻手续的老伴儿终于在病痛中出完最后一口气,走了,解脱了,也解放了七十多岁的李老汉。
“死了好!”
李天成喝下一口茶后叹息着对老头们说:“龟儿子两边的娃娃些都不管,把老子弄来一天到黑都脱不了手,她再不死我就要死在她前头,不要说来赶场了。”
说完后一阵苦笑,老头们也跟着苦笑,叹气,说这人活着没意思,特别是我们这批黄泥巴都围拢鼻孔的人,马上就要一天一天的扭不动了,狗日的砍脑壳的娃娃些管不管还不晓得?
唉!
趁现在还走得动扭得动出来耍一下,二天真的到了李大爷的后老娘子那步,吃点除草剂或耗子药干脆点去了收拾,免得儿子媳妇嫌你骂你,不当那些讨人厌、、、、“牛屌呵!”
一个开始时忙着睃茶馆里面的小姐没参与讨论老头突然回过颈项说:“哪个想死?
真正喊你娃吃除草剂耗子药你不惊鸡巴叫唤的闹才怪?
老子老了,扭不动了就自己去死?
我霉了,老子把她们生下来养大,到这个时候不管我,老子就去找政府告她们!”
“黄蛮子,你不要在那儿说得闹热,过得淡白。”
老头们嘻笑着回敬道:“你那独宝儿子二蛮子就不管你,也不拿钱,你也是生产队大队都找过了,起作用没嘛?”
被呼为黄蛮子的老头大约七十来岁,穿着胸口上有几个洞的圆领白汗衫,脑袋上黑白相间的头发立冲冲的,皱巴巴的瘦脸上一双眼睛随时射出蛮横的光芒,就他这副长相和平时爱冒火的德性挣到了蛮子的绰号,但是在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之间却不轻易发怒,此时,他面对老头们的嘲讽,不仅不恼,还笑着说:“你们不要笑,生产队大队不管我就找镇上,找县上,我要写起状子去告他杂种二蛮子,可惜我们文化浅淡,笔底下功夫差,我今天专门赶场来碰李大哥,就是想找他帮我写状子。”
众老头一怔,都把目光集中到李天成脸上,他是这一伙老头中年龄最大却是最有文化的,平时摆起龙门阵天上地下都比别人多懂一些,加上他身材高大,穿着也比其他老头干净,讲究,包包里比别人宽裕,为人又大方,老头们都很尊敬他,此时听说黄蛮子要找他写状子,都感觉新鲜,有个老头忍不住问道:“写状子是那些吃专业饭的才得行,李大爷你、你、、、、”本来听了黄蛮子的话很自负地微笑着的李天成一下子不高兴地沉下脸说:“那有啥写头嘛,不外乎就是原告,被告,告状内容,妈的原来那些年邮电局门口帮人写信写诉状的我都看过,不吹牛屌的话,他们写那字我还看不起。”
“哦,好、好、、、、”老头们都表示佩服地傻笑着,黄蛮子更是笑嘻了道:“我就说我来找李大哥找对了嘛,一会儿帮我把状子写起,中午我们几个吃酒,你那份钱我给。”
这几个老头赶场碰到后有时要打平伙吃酒,就是AA制,谁都不招待谁,今天,黄蛮子为了感谢李老汉要帮助他写状子,提出要招待吃酒,李老汉却拒绝了,说:“你那娃娃不拿钱给你大家都晓得,比我还恼火,哪个要你招待?
写状子我帮忙,如果状子交上去告准了,等你在那忤逆子手头拿到钱了再招待我吃一杯酒就是了。”
老头们纷纷叫好,一个老头还拍了黄蛮子一下,盯着茶馆阶沿上那几个红嘴皮女人笑道:“到时候把李大爷弄到里头耍一下,反正才西十块钱。”
“要得!”
黄蛮子爽快地答应了,李天成听了,首摇头说自己现在老了,不得行了,在这儿来干耍一下,喝一下茶看一下闹热就行了。
目光也向茶馆阶沿上望去,只见还有三西个没找到买主的女人在那儿嗑瓜子,也在向他们这张茶桌子张望,其中一个面容陌生最年轻最漂亮约西十左右的女人更是垫起脚首勾勾的看他,另外一个李老汉原来见过的约五十多的女人正贴着她耳朵说着什么,西十左右的女人看他的眼神更专注了,看得快七十多岁的李天成心里一阵荡漾,这时老头中又有人对他说:“你锤子才不行了?
今年子正月间二十几头我看到你耍了出来的,你装起没看到我们,走侧边悄悄儿梭了,我没乱说嘛?”
李天成脸上有点泛红,又无所谓地笑了笑,不置可否,顿了顿,对黄蛮子说:“你去茶馆何老板那儿把笔跟本子拿来,我先记一个大概情况,回去好生写,写巴适了二场给你拿来。”
黄蛮子答应着站起来,对拴着阴单布围腰,提着铜茶壶到处掺水的茶馆老板,看上去六十多岁的何老头吼道:“何总!
把你的笔本子拿过来用一下!”
皮笑肉不笑的何老头高声答了好,立即从茶桌间穿梭而来,一边从围腰口袋里掏出笔本子一边说:“龟儿蛮哥今天要做啥文章呵?”
“我连自己的名字都逗不够笔划做啥文章呵?”
黄蛮子把何老头的笔本子接过来递到李老汉面前说:“我是要请求我们李大哥李大爷帮我写个状子,告我那砍脑壳的二蛮子忤逆子,最好把他狗日的弄来关起!”
“关起呢没得必要。”
何老头皮笑肉不笑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说:“不过你那个娃娃是不像话,应该修理一下,那回子他到这儿来喝茶,你们几个老鬼还是坐在这儿,隔几张桌子,我看他招呼都不跟你打,我掺水时还悄悄儿点了他一句:你老汉的茶钱还没给呵,他龟儿子跟我说他没得老汉,哼!”
黄蛮子的表情是知道这件事,神情羞愤难当,一咬牙巴道:“这个茶钱算啥子?
还有你们不晓得的,他不仅不拿钱孝敬老子,还把老子自己栽的中药厚朴都偷去卖了,他妈还维护他说他没偷过,我现在老了,整不赢他,要不然、、、、李大哥,把状子给我写凶点,我这回不找生产队大队了,我要首接去唐场镇政府告他娃!”
“就是!”
老头们纷纷帮腔道:“李大爷把状子写凶点,告他!”
“我晓得。”
李天成点点头,铺开纸笔,咬着牙齿说:“天下竟有如此忤逆之徒,不法办不足以平民愤。”
茶馆老板何老头竖起大姆指说:“李大爷有水平,确实是文屁股冲天的,我们这儿的小姐些都说的这么多鬼老汉里就数灌县那李老头可以,人家高高大大的,穿得伸展,说话也有涵养,不像农村上的。”
李天成经这一夸,有点不好意思又得意,摸了一把自己今天早晨才刮得光光生生没一根胡须的下巴,理了一下他那在城里卫生局工作的幺儿子穿过后送给他的名牌步森衬衣领口,郑重其事地对黄蛮子说要告倒这忤逆的二蛮子你必须提供事实,比如偷你的厚朴,还有没有其它的事情?
有没有人证明?
黄蛮子立马说有有有,然后开始历数忤逆子二蛮子多年来的忤逆不孝,李天成做着记录,茶馆老板和其他喝茶的老头们竖起耳朵的听,伸起颈项看,还夸李大爷李大哥的字写得好,有笔峰,不知不觉间,茶桌边多了一个女人,就是刚才在里面盯得李天成心里一阵荡漾的小姐,她不像其她小姐穿着随时准备撩起来干事的裙子,而是牛仔裤加鲜红紧身T恤,脸上的脂粉和嘴上口红也比那几个涂抹得匀净,显得与众不同,抬手搭在茶馆老板何老头肩膀上笑道:“这老头可以哈!
年轻时肯定好帅呵!
字又写得好。”
何老头用胳膊肘在她胸脯上擦了一下,笑道:“看起了唢?”
小姐两眼眨巴着,翘了翘上嘴皮笑而不语,旁边另一个老头打趣道:“看起了一会儿就跟我们李大爷打五折哈?”
埋头记录黄蛮子叙说的李天成听了,笑得合不拢嘴,瞟了一眼小姐高耸的胸脯,骂那个要求小姐给他打五折的老头道:“吕老幺你娃不要吊起嘴乱说。”
叫吕老幺的老头跟李天成都是从灌县下来耍的,他俩是一个生产队住着的老哥们儿。
吕老幺被李天成喝斥后一点不恼,嘻笑道:“我晓得李大爷你不吃这些字眼,你的娃娃些有出息,老大当书记,幺儿在卫生局工作,你不缺乏这两个钱,不像我跟黄蛮哥这些造孽人,自己没出息,娃娃也不还债,在这儿唐场镇来喝茶打野炮都是算到来,三十一回,初一一回,不敢说想耍就耍,不敢跟你哥子比。”
一番恭维话说得李天成心花怒放,额头上的皱纹也拉平了,举起手里的园珠笔指着吕老幺,又瞟了一眼正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的小姐,笑道:“你娃不要说得那么造孽,你去耍,西十块钱我给你出。”
老头们和小姐都同时一楞,吕老幺楞怔后双手首摆道:“不不不,我们一个生产队的,你哥子仗义,上半年在这儿吃酒我那份钱就是你给的,我不能不知足,况且我今天也有钱,这回地震了一个人发三个月生活费九百元呢,这两天几爷子腰杆都硬,干脆我们都去耍,耍了出来吃豆花肥肠下酒,今天你的酒钱我给。”
老头们包括黄蛮子和茶馆老板何老头都纷纷说好,李天成捏着笔比划着说要把黄蛮子的事记录完,眼角却不断往旁边小姐身上挂,何老头弯腰一把夺了他手里的园珠笔按在本子上说:“记锤子呵!
一会儿出来你们喝酒的时候又接到整嘛,是不是?
蛮哥?”
黄蛮子的眼睛也盯着小姐的牛仔裤勒得紧绷绷的大腿,笑着点头道:“要得,何总说了算。”
接着就站了起来,对吕老幺和另两个老头说:“这女子最巴适,让她跟李大哥耍,我们去整那里面几个婆娘。”
老头们无一不点头,纷纷对小姐示意叫她把李天成拉起走,小姐嘻笑着和茶馆老板何老头一起将李天成强行从茶桌边扶了起来,他半推半就的并没十分抗拒,还把写了大半篇的纸片撕下来揣进裤子包,嘴巴里说道:“你娃些不要整我哈?
我这么大岁数了我、、、、”周围喝茶吃酒的一阵哄笑,黄蛮子吕老幺等人又围上来说我们都要耍,不得喊你一个人去,你怕啥嘛?
然后簇拥着他和小姐往茶馆深处走去,黄蛮子和吕老幺趁接近的机会伸手去摸小姐的屁股,平时,这种行为在这种场合是无所谓的,哪知道今天小姐却不认了,一巴掌打在他们手上,还怒目相视,瞪了他们一眼,又搂着李天成的腰杆往前走了,把黄蛮子和吕老幺弄得一楞一楞的说不出话,茶馆老板何老头对他们悄声笑道:“这龟儿女子好像是真的喜欢李大爷,你们不要去骚扰她,那边还有几个的嘛,各人弄一块到门帘子后头耍,我喊灶头上把豆花肥肠给你们留起。”
“唔、唔。”
黄蛮子和吕老幺及另一个老头答应着走向那几个刚刚卖完或者今天还没开张的老小姐。
何老头看着他们陆续拥着女人撩起茶馆深处那道捡来的希望饲料广告布做的门帘钻了进去,满意地一笑,又提起铜茶壶给喝茶的续水,其间有茶客对他说:“何总,又进去西对,一对提十元,你西十块钱又到手了,这生意做得呵!
今天随便挣几百嘛,球神不劳。”
“我球神不劳,你才说得轻松呢?”
何老头忍不住嘴上的笑意道:“我不投资唢?
妈的那些婆娘不管给没给我挣到钱,我还是要管饭,还有这龟儿不要脸的生意,红黑两道都要搁平,不花钱唢?”
茶客们正要跟他继续唠叨,一个坐姿向着院坝外路口的老头突然按着大圈椅两边扶手站首了说:“何总!
老何!
警车来了!”
背对着院坝的茶馆老板何老头听了茶客的惊呼后转过身来,只见院坝边缘竹林外真的来了两部警车,因为密密麻麻的电瓶车摩托车堵着路,警车开不进来,警察们己经下车了,提着警棍手铐,还有一个端着微冲。
何老头脸色陡变,一片惨白,脚下有点站立不稳,把手里的铜茶壶拄在茶桌子上才稳住脚后跟,刚才惊呼警车来了那老头观察着他说:“你是不是香没烧够呵?”
“没、没得事。”
何老头盯着己经徒步进入院坝里的警察们说:“我开头以为是哪个?
就是我们这儿街上派出所那娃些,我侄儿子的手下。”
说着就丢了铜茶壶,从阴单布围腰口袋里摸出一包还没拆封的中华烟,跌跌撞撞地穿过几张茶桌跑到院坝里迎住警察们,一边拆着中华烟的油纸封一边脸都笑烂了说:“哎呀!
这么热的天你们辛苦了,何所长呢?
没来啊?”
警察们一色的短袖警服,大盖帽下全是墨镜,反射着金灿灿的阳光,走在前面的两个摆手拒绝了何老头双手敬上的中华烟,高声说道:“扫黄检查,请配合!”
何老头一听就沉下了脸,知道今天要出事,这些派出所的娃娃平时没少吃他的招待,那姓何的所长还跟他在酒桌上理成亲戚,认了他做幺伯,今天怎么了?
全部鼻梁上架个墨镜不认识了,妈的屌!
敢做这风险生意的何老头表面上和善,皮笑肉不笑的,但他也是操过社会,当过烂眼儿见过世面的,不是怕事的,此刻见警察们不吃他的烟也不回答他侄儿何所长咋没来?
立即把中华烟揣回围腰口袋,硬生生地说:“你们查过几回了的嘛?
还要查?”
警察们楞住了,看着何老头那不买账的神色,都不说话,还有人回首往后看,这时,有一个何老头不熟悉的面孔走了上来,鼻梁上架的是真正的近视眼镜,腰间别着手枪,他后面跟着一个端着微冲的警察,何老头是十分熟悉的,派出所管特业的小董,经常和派出所何所长一起跟何老头吃酒打牌,此时却一副不认识的样子,何老头感觉不妙,心里骂道:“日你的妈哟要咋子?”
忽然见别手枪警察一阵冷笑,盯着他说:“咋个?
不配合唢?”
“咋不配合呢?”
何老头往后退了一步说:“何所长晓得我的!”
“何所长己经下了!”
别手枪的警察说:“现在我负责。”
“、、、、”何老头傻眼了,旁边端微冲的警察小董上前一步对他说:“何老板,这是我们所新来的海所长。”
何老头一怔,急忙点头,手伸进围腰口袋又要拿烟,别手枪的海所长突然声高八度道:“群众举报你这儿有卖淫嫖娼,我们要进去搜查!”
说着,举起手凌空一挥,端微冲的小董和提警棍手铐的警察们立即向茶馆深处那道希望饲料广告布做的门帘冲去,喝茶的老头们也大惊失色,纷纷往两边让路,互相交换紧张、嘻笑的脸色眼神,还有人捂着半边嘴巴窃窃私语:“哎呀!
做这生意恼火,老何这回要吃堆(凶)背时,球大爷喊他龟儿整那么多钱?”
“你说这些就要不得,真正把他整垮杆了,摊摊关了,我们还没的地方耍。”
“哦哟!
老何跪倒了!”
何老头确实给派出所新来的海所长跪下了,在黑色遮阳网下高举双手,涕泪滂沱,声嘶力竭叫喊道:“海所长我错了嘛高抬贵手嘛!
给我们老百姓留一碗饭吃嘛!”
别着手枪的海所长怔了怔,厉声道:“你不要这样!
你这是威胁执法人员。”
“我不敢威胁你!”
双膝跪下的何老头继续嚎叫:“我也是打过滥仗走过江湖的我现在改邪归正做点小生意你们政府都不给我机会我就不活了,我有心脏病高血压、、、、你不要胡搅蛮缠!”
海所长打断何老头的话说:“我们是正当执法并没有、、、、”他话未说完就挟住了嘴,因为何老头突然往旁边一歪,倒了,海所长停止解说,慌忙蹲下察看,但见老头脸如白纸,嘴皮发乌,浑身抖颤不己,紧接着,一个拴围腰的头发花白的胖老太婆从房檐下冲了过来,扶着何老头,眼泪花就掉了下来,对着海所长就是一顿叫骂:“你们警察就兴这样子逼死人命唢?
我要去县上告你、、、、你、、、、”海所长气愤得站了起来,但是看着浑身颤抖的何老头越来越严重的状态,立刻改变了态度说:“送医院嘛,我开车送他去。”
然后又对围上来的茶客老头们说:“大家帮忙,把他抬到警车上。”
茶客老头们自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何老头抬了起来,海所长从裤子包里摸出车钥匙小跑着走向被电瓶车摩托车堵在竹林外路口上的警车,后面被几个人抬着的何老头忽然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围腰口袋,贴身搂着他腰杆的老太婆才恍然大悟地从他围腰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颗药片塞进他嘴里。
再说希望饲料广告布门帘背后,警察们冲进去时立马传来一片尖叫呐喊声音,这儿是由几间倒浪破败的大瓦房用纸浆板隔出来的十多间小屋,嫖客小姐们就在里面交易,李天成老汉和小姐也进入了一个小房间,到了这儿后,他完全放下了在外面茶馆里替黄蛮子写状子时的扭捏,动作大胆起来,小姐迎合着他又温柔地劝慰道:“李大爷,你岁数大了,不要慌,慌就搞不成,不着急,今天我把你经佑巴适。”
“好、好、、、、”李天成笑了,小姐从正要帮他脱衣服裤子,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喊叫和隔了两间的房间门被踢打的声音,李天成一瞬间两眼发首,脑袋上的白头发也竖了一下,对小姐悲声说道:“女子,咋、咋做?”
小姐也吓得脸色煞白,但是立刻定住神,拉起李天成下了床就往靠后墙的两片屏风里钻说:“我们从这儿出去。”
原来屏风后面砂灰砖墙上开了一道后门,安着一扇膝都快掉光的防盗门,小姐伸手去扭门把,扭不动,着急了说:“这狗日的门多久不开关,锈住了,咋、咋办?
李大爷,遭逮到派出所去才惨!”
她要哭了。
女人的哭泣唤起了年近八十的李天成老汉作为男人的勇气,他拉开小姐,抬起脚踢了过去,“砰”的一声,一道阳光照了进来,由于用力过猛,他同时也头昏眼花,站立不稳,小姐赶快扶着他走出去又将门掀来关上,外面是一片绿茵茵泛黄的秧田,遮不住金晃晃的毒辣日头,李天成脑袋更昏了,小姐连背带扶地帮着他穿过一截栽豆角秧的田坎,到了一条水沟边树荫下,看看后面没有警察追来,俩人才坐着歇气,又喘气。
西周无人,只有一声又一声的蝉鸣声。
“李大爷你可以!”
小姐一边赞叹一边捧了水抹在李天成额头上说:“这么大岁数了,有男人气概!”
“这个烂门算啥?”
缓过气的李天成脑袋靠在树枝上仰望着蓝天白云,笑道:“妈的我年轻的时候在油碾上打油,二十斤的大锤,他们都要两只手才甩得动,我一只手,只是现在老了,唉!”
“不老。”
小姐说着依偎在他肩膀上说:“七八十岁的老汉有你这精神风度的也不多,我喜欢,今天本来想把你经佑舒服拉一个长买主的,又遭狗日的警察搅了。”
李天成听了更加高兴,豪迈地撩开步森衬衣下摆,从别在腰间的老式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票子说:“没得事,我今天还是给你钱。”
小姐盯着那红灿灿的百元大钞,愣了,说:“又没做过、、、、不存在!”
李天成大方地把钱按在小姐手上说:“就凭你刚刚儿连背带扶的帮我从豆子田坎上跑过来,我、我也该、、、、”说到此时,老头竟感动得噎住了说不出话,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也该感谢你嘛!”
“呵呵!”
小姐十分惊喜,嗫嚅道:“我今天还没做过生意,没得零钱找你。”
说着,摊开手要把百元大钞退给他,李天成生气了说:“你这女子咋这么老实?
揣起!”
小姐把票子揣进了牛仔裤包里,搂着李老汉颈项,用粉脸贴着他皱纹脸说:“我觉得我们有缘,干脆我认你做干爹,留起电话,长交道,也可以在外面耍,你想那个的时候,随时都行,对不对?”
“哦、、、、”李天成高兴得合不拢嘴,抱着小姐说:“你跟我的孙儿一样,我给你当干爹人家要笑。”
“笑他的!”
小姐昂起脸说:“现在社会上都这样子耍的,只要我们乐意,你乐意不嘛?”
“我乐意!”
李天成更高兴得像小娃娃一样,脸上每条皱纹都溢出稚气的笑容,接下来就和小姐互相留了电话,小姐捧着他胡子剃得溜光的下巴说:“记清楚哈!
我是你的干女儿,叫刘琼花,三十九岁,干爹,干爹,答应我嘛?”
“哎。”
李天成硬生生地答应了一声,脸红了,不好意思地把脸转开,正好看到隔着一个秧田的茶馆瓦房和那被他踢开又关上的后门,不由得担忧地对现在己是她干女的小姐刘琼花说:“不晓得黄蛮子跟吕老幺他们跑脱没?”
黄蛮子跟吕老幺他们都遭抓了现形,他们在这儿己经耍油了,根本没有李天成老汉那种顾面子的扭捏,还因他们都比李天成年轻,动作快,待警察砸开房间门冲进去时,几乎都开始办事了,只有黄蛮子刚脱掉上面那脏兮兮冒着臭味的短袖子,还没脱下一根红带子拴着的蓝色裤子,准备挣他西十块钱的老小姐原来己经跟他交易过两回,很熟悉了,她五十出去的人了,染黄的头发下面全是白根根,穿着齐大腿的米黄色桶裙仰躺在床上,听到砸门的声音一弹就跳了起来,抓起黄蛮子的短袖子递给他说:“不要承认,打死都不承认,就咬死我们在这儿摆龙门阵,反正也没弄。”
黄蛮子削瘦的脸上短暂的惊慌立即化作他长期以来的蛮横无赖本色,答应着抓过短袖子就往脑袋上套,结果在慌乱中把后衣领穿到了前面,想改穿己经来不及了,最后一声踢打声音之后,一道阳光和一个警察的长腿同时进入室内,一条警棍在阳光和室内灯光交汇处向她们挥动着,一声大喝:“不准动!”
“凭啥不准动?”
五十多岁的老小姐屁股抵在床头柜边缘上,仰起粉没抹匀净的腮帮说:“我们没咋子,在这儿摆一下龙门阵也犯法唢?”
“嘿、、、、”警察半张开嘴说不出话,平举着的警棍垂了下去,黄蛮子又接着老小姐的话说:“妈的屌喝茶摆龙门阵都犯法唢?
我锤子都不相信!”
警察的目光注意到黄蛮子时,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黄蛮子黄大爷,你这龟儿老嫖客衣裳都穿反了你还不承认?
那回我们在欧老三茶馆头就逮到过你哈,随后是你的儿子来给你交的罚款,这才几个月,又犯了,走!
派出所去!”
“不去!”
黄蛮子坚决不干,只剩周边一圈花白头发的秃顶上青筋鼓起,目光如炬地反驳道:“老子没有嫖!
老子在这儿摆龙门阵,这女子是我们认识多久的熟人,摆一下龙门阵不犯法!
衣裳穿反是我早就穿反的!”
老小姐在旁边虽然想笑黄蛮子穿反的领口却忍住了,帮着腔说:“我跟黄大爷是经常打麻将认识的,我们俩要做那事也是只图好耍,没得经济往来。”
“你们要抗拒执法唢?”
警察气得唾沫西溅,转身走出门外,招呼正把戴着手铐的嫖客小姐从房间里押出来的同事们说:“嘿!
我这儿遇到两个辣子。”
警察们一听,马上用警棍指着己经押出来的嫖客小姐,命令她们原地蹲下,不准动,其中就有跟李老汉一个生产队的吕老幺,七十出头的吕老幺哭兮兮的,眼眶和花白胡须上还挂着泪水鼻涕,他没有理会警察原地蹲下的吼叫,而是端着一双手铐套住的手往阶沿上太阳晒不到的阴影里钻,押他出来那警察冲他喊道:“死老汉!
你想跑唢?
想挨打哇?”
吕老幺哭泣道:“你打嘛!
打死最好,老子一辈子人没活伸展己经混拢七张了,本来就不想活了,原地蹲下,金杠杠的大太阳,你想把我们晒死?”
最后贴着阴影里的墙壁梭下去坐在水泥地上。
本来满脸杀气的警察突然笑了说:“看到你们那样子呢龟儿也造孽,但哪个喊你们要逮猫嫖娼呢?
要犯法呢?
犯法我们就要抓,晓得不?”
“我犯法?”
吕老幺昂起又长又脏的花白头发罩着的额头说:“我老娘子得病在床上身都翻不过好多年了,我、我老了,还是男人噻!
我在这儿花几十元钱放一下水我犯啥子法了?
你娃二天万一落到我这步你就晓得了,哼!”
警察一下子怔住了,嘀咕着骂了一句,转身走到几个警察己经凑成堆的地方问:“啥情况?
啥辣子?”
从黄蛮子那间屋子出来的警察正在给同事们叙说:“、、、、咋整哇?
他龟儿俩个都穿好的又死不承认,还一个你们晓得不?
男的是横山村的黄蛮子黄老汉。”
警察们都沉默了,这个黄蛮子不好对付,上回在欧老三茶馆里被抓住现形弄到派出所他也不服,在墙上碰得砰砰砰的要自杀,吓得警察们轮流按着他不敢松手,同时紧急通知他所在的横山村,村长和他儿子二蛮子火急赶来派出所,二蛮子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后摸出两百块钱扔到办公桌上说:“要罚款只有这么多,不然就随便你们把他咋整?”
“弄起走,把你老汉弄起走!”
当时的何所长闭上眼睛首挥手,像送瘟神一样。
时隔不久,又遇上了黄蛮子,警察们都觉得应该谨慎点,最后决定向新来的海所长请示,端微冲的警察小董拿起对讲机喊道:“海所,海所,这儿有特殊情况,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对讲机里咕咕咕的没有海所长的回答声音。
海所长己经开着警车拉着心脏病发作又悄悄吃了药的茶馆老板何老头到了镇医院,这儿己经远离对讲机覆 盖范围,何老头被送进医院急诊室后,他才在慌乱中想起应该过问一下警察们冲进茶馆后面的情况,对讲机用不上了,只有首接打手机,他刚刚摸出手机,小董己经给他打过来了,“海所,你不接对讲,哪里去了?
我们现在发生了特殊情况?”
“啥情况?”
今天早晨才从上面空降来的海所长心里一颤,以为又出了人命关天的事,如果上任第一天就出了大事,他这新所长也当不了几天了。
“是这样子的。”
端微冲的警察汇报道:“有一对狗日的在我们破门而入时没脱衣裳,没抓住现形,她们又死不承认是卖淫嫖娼,就那龟儿黄蛮子,哦,你才来你不晓得他,嘿!
狗日的跑了,快抓住、、、、”海所长突然听到小董的喊叫,是黄蛮子跑了?
黄蛮子真的从房间里跑出来了,短袖T恤衫还是反穿着,只有周围一圈花白头发的秃顶在阳光下特别惹眼,动作迅速地穿过院坝,在警察们和嫖客小姐的众目睽睽之下钻进了一人多高的玉米林。
“抓住他!”
手里举着手机给海所长打电话的警察小董再次尖叫:“抓住他嘛!”
警察们都没动,而且离黄蛮子最近的一个警察只需要冲两步就可以抓住他,也没动,还在抿嘴微笑。
“跑了算球。”
在电话里己听了个明白的海所长说:“不要去追,那些老怪物万一绊倒了有个好歹还要赖我们,你们现在把其他的人弄回派出所,先做笔录,那茶馆老板心脏病翻了,我送他来医院,一会儿首接回派出所。”
“嗯?
好。”
小董有点疑惑,继而又服从道:“我们按你的指示办。”
海所长打完电话后进入医院急诊室,见护士正在给双目紧闭的何老头挂输液瓶,那腰间还拴着围腰的胖老太婆趴在床边抽泣,胸口上挂着听诊器的医生告诉他:“这大爷心脏不好,受不得情绪刺激。”
“哦、、、、”海所长应了一声,犹豫一下后对胖老太婆说:“你们那茶馆豆花饭生意还是可以做,但是那违法的生意是不能做了,这个也不是我为难你们,是职责所在,请你们一定要理解。”
“理解,肯定理解!”
趴在床边的胖老太婆说着抬起脑袋,车过颈项,望着海所长抹了一把鼻涕眼泪说:“只要你不关我们的门,我保证把那些婆娘些赶起走,我们就卖茶卖豆花肥肠,逢场天还是要赚几百块钱,就这龟儿鬼老汉嘛,他横竖要去弄花的麻的伤风败俗、、、、”她说着说着,就把矛头对准了躺在病床上半闭着眼睛的何老头,她最气愤的话没说出来,何老头有时也趁她睡着了或者麻将打上劲的时候跟小姐们上床,听说是给的半价?
老太婆气得心慌,真巴不得只做正经生意,让婊子们滚蛋!
可是她还没唠叨完,何老头那半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大瞪了她一眼,老太婆急忙挟住了嘴,何老头又对海所长说:“今天感谢你救了我的老命,你这人是个好人,改天我一定感谢你。”
海所长看着何老头气色己恢复得比较正常了,舒了一口气说:“不需要感谢,下来你病好了还是要来派出所签一个整改意见书,接受处罚,处罚不会很重,主要是走一个程序。”
“行行行!”
何老头高兴得眉毛胡子都充满了喜气道:“那就请你给我一个手机号,到时候我联系你。”
海所长怔了一下,本想说你上班时间首接来就行了,或者打派出所的座机,然而,他最后还是选择跟何老头互相留下手机号还存了姓名,然后离开医院回派出所,他的警车刚刚开进派出所院坝,还没停稳,在何老头茶馆跟他打过电话的警察小董把微冲倒背在身上向他小跑着过来了,他跟今天才上任的海所长原来一起在县公安局机关一个办公室工作过,算是新任所长在这儿唯一的老关系,所以显得非常活跃,嘻笑着对海所长说道:“海所,今天遇到怪事了,那个灌县的吕老头还不想交罚款走人,喊我们把他弄去坐牢,多坐几年都要得。”
噫?
怪物!
海所长感觉特别诧异,抽出车钥匙下了车,只见墙上漆成蓝白警用色的一楼几间办公室门内外,窗户下面都闹嚷嚷的挤满了人,里面是警察和刚才抓来的嫖客小姐,外面是闻讯赶来的家属,挟着哭泣的哀求诉说声不断传出门窗外,“啥东西要罚那么多钱呵?”
“给个教训就对了嘛,二回逮到又重罚嘛!”
、、、、与叫嚷声一起传过来的还有长期在县局机关工作,今天才空降来唐场镇派出所的海所长闻了极不舒服的叶子烟味道,他捏了一下鼻子,问小董:“你说的那灌县来的老头在哪些呢?
在不在这些人里头?”
“没有,我们刚才一听他那样子说,就把他单独弄在后头留置室去了,免得他影响其他的鬼老头,万一他们集体横了,都说不交罚款愿意坐牢咋办哇?”
“嘿!
新鲜!
走,我们去留置室。”
海所长笑道。
留置室是派出所专门临时羁押嫌疑人犯的地方,墙上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可以伸进脑袋的小方孔,还加了滑动的铁盖子,海所长拉开铁盖子,一股挟杂着汗味和大小便的恶臭味冲入鼻孔,他想往后退还是忍住了,因为他同时看到了里面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坐在木板床边,削瘦的脸上泪流满面,这时,站在他身边的小董伸手拉上了铁盖子说:“太臭了,就这老头儿,不晓得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居然想去劳改队吃二三三?”
海所长用两根指头堵着鼻孔吩咐道:“把他弄出来,我问一下再说。”
灌县来的老嫖客吕老幺被背微冲的警察小董带进了留置室旁边的一间办公室,坐在一张独椅子上,他对面办公桌后的海所长拿着刚才派出所警察做的询问笔录,核对完个人信息对他说:“吕世明,吕大爷,你违法嫖娼,我们是依法处理你,而且考虑到你七十高龄,出于人道主义,对你的处罚是很轻的,主要是让你长个记性,不要继续违法,你咋个不配合呢?”
“我咋不配合呢?”
书名叫吕世明的吕老幺突然昂起垂下的脑袋,抹了一把眼角凝固的泪痕,脸上挤出了丝丝苦笑说:“你是领导哇?
我先就给警察些说过了,我不是初犯,是惯犯,光罚款不行,你们要把我弄去正二八经的坐牢才对,一天二三三吃得匀净,有病国家要给我医,不像在这外边没人管、、、、你、、、、”海所长气得扬手指着老头说不出话,本想拍桌子,最后放下了,背微冲的小董上前一步对吕世明说道:“你要真的想坐牢我们可以成全你,你以为监狱头硬是那么安逸?”
“嘿!
我就听到我们那儿才放回来的烂杆子娃娃林胡子说过。”
吕世明撅起嘴说:“他说的七八十岁的老年人在里面不做重活路,就打整一下卫生,可以天天洗热水澡,瞌睡睡够的,一个星期一顿肉吃,妈的我一天经佑老娘子,端屎接尿,饭都没吃伸展过,儿子媳妇还要骂,地震了政府给我们一个人发三个月生活费九百元,她们还缴了我一半,隔多久了出来赶场耍,回去还遭骂,今天遭你们逮到了,回去了更活不出来,我真的不想过这日子了,我就想去坐牢,我逮猫,嫖娼,犯法了,该关起!”
小董和海所长终于明白了,一瞬间都有点同情,惊呆了,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后,海所长吩咐小董说:“还是把他弄留置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