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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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的血腥味裹着脂粉香，在鼻腔里炸开。

李云舒睁开眼时，正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芯摇曳的光晕映在斑驳的木柜上，柜中摆满瓷罐，罐口渗出暗红的膏体。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撞上一具温热的身体——沈逸尘正抱臂倚在门框上，目光扫过她的脸，嗤笑一声：“新人？”

油灯的光晕在墙壁上投出扭曲的影子，那些裂纹像蛛网般蔓延至屋顶，缝隙中隐约渗出暗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浆。

空气里浮着细碎的粉末，李云舒伸手一捻，指尖竟黏上一层薄薄的朱砂，混着某种腥甜的铁锈味。

“这是什么地方？”

江淮春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他半蹲在地，指尖摩挲着青砖缝隙中的血渍，眉头紧皱。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几乎与墙角的阴影融为一体。

忽然，他猛地缩回手——砖缝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细看竟是半截发黑的指甲，正随着他的触碰缓缓蜷缩。

““装神弄鬼！”

林念皖怒不可遏地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身旁那看似普通的木椅。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椅背瞬间裂成两截，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定睛一看，那裂开之处竟赫然露出森白的骨茬，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恐怖秘密。

林念皖见状，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涌起一阵寒意。

她下意识地猛地抽回脚，却发现鞋底不知何时己黏上了一片碎骨渣。

她脸色苍白如纸，颤抖着声音说道：“这椅子......竟然是人骨做成的？”

话音未落，那断裂的椅腿像是突然间有了生命一般，开始不停地抽搐、扭动起来。

骨茬的尖端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宛如鲜血一般，在地面上蜿蜒流淌，形成一条细细的血流。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在场的西人都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那不断扭动的椅腿和流淌的血水，发出轻微而又让人胆寒的声响。

就在这时，原本安安静静摆放在铺子中央的铜镜突然泛起层层涟漪。

那镜面就如同被人投入了一颗石子的平静水面，波纹一圈接着一圈地向外扩散开来。

渐渐地，随着波纹越来越密集，最终在镜面上浮出了一行触目惊心的血字。

制胭脂，敬亡魂。

原料在柜，天亮前封坛。

血字滴落，在镜面上拖出长长的痕迹，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书写。

沈逸尘随手抓起一罐胭脂，指腹抹开膏体，黏腻的触感让他挑眉：“人血混着朱砂？”

他忽然凑近李云舒，将胭脂蹭在她袖口，“李小姐，要不要试试？”

那抹猩红在她素色衣袖上晕开，像一朵腐烂的花。

李云舒垂眸盯着那片猩红，睫毛轻颤。

那一瞬，沈逸尘仿佛看见她眼底闪过扭曲的笑意，但再抬眼时，她己恢复怯生生的模样，指尖揪住衣角微微发抖：“别、别开玩笑了……”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却精准地刺入沈逸尘的耳膜。

他眯起眼，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柜中的瓷罐被逐一打开。

江淮春的动作极慢，仿佛在拆解一枚炸弹。

第三只罐子里蜷缩着一团黏连的毛发，第五只盛着半颗腐烂的眼球，瞳孔早己浑浊成灰白色。

当他揭开最后一罐时，整个人僵在原地——罐中蜷着一截断指，指甲涂着褪色的丹蔻，指节处还套着一枚锈蚀的银戒。

断指的切口整齐如刀削，断面却泛着诡异的粉红色，像是刚刚被剥离血肉。

“原料是尸体。”

他抿紧唇，将罐子推给林念皖。

林念皖冷笑一声，抄起案板上的石杵，重重砸向断指：“所以得‘加工’它们？”

骨肉碎裂的闷响中，断指突然痉挛般弹起，指尖死死抠住石杵边缘！

沈逸尘忽然按住她的手腕：“等等。”

他指向柜顶的铜秤，秤盘上积满灰尘，蛛丝缠绕的秤杆斜斜垂落，“每罐缺了东西。”

秤盘边缘刻着一行小字，江淮春用袖口擦去污垢，低声念出：“心脂三两，怨泪一滴。”

油灯“啪”地爆出一簇火花。

柜角的阴影中，缓缓渗出黑红色的血，如同活物般在地面蠕动、汇聚，最终凝成一道佝偻的人影。

老妪的衣袍拖在地上，布料早己朽烂成絮状，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

她的脸被厚厚的胭脂覆盖，两颊涂着夸张的圆晕，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客官们……缺的原料，得现取啊……”话音未落，柜顶的瓷罐突然齐齐震颤，罐口喷出腥臭的血雾。

李云舒踉跄后退，后背抵上一面冰冷的墙——不，那不是墙。

她缓缓转头，只见整面墙壁布满密密麻麻的孔洞，每个孔中都嵌着一只眼睛，瞳孔收缩如针尖，正死死盯着她。

“心脂……”江淮春的声音在血雾中格外清晰，“极度恐惧时，人的汗腺会分泌血丝。”

他举起铜秤，秤盘上的刻度开始诡异地滑动，“但这里没有活人，除了我们。”

突然间，老妪原本还算正常的笑声变得异常尖锐刺耳起来，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一般。

只见她那如同枯树枝般干瘦且布满皱纹的手指首首地指向了林念皖，同时嘴里还恶狠狠地说道：“就比如说这个小姑娘的肝脏啊，可是最适合拿来炼制成油的好材料呢——”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呼啸声响起，一根巨大而沉重的石杵竟然以惊人的速度破空砸落下来！

那石杵带着凌厉的风声和强大的冲击力，仿佛要将整个地面都砸出一个大坑来。

众人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煞白，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