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嗞啦——随着蓝白条纹窗帘被粗暴扯紧,布满裂口的指节蹭过玻璃,刮出短促颤音。“雪白大蟑螂”的倾心著作,凌乐慧明是小说中的主角,内容概括:嗞啦——随着蓝白条纹窗帘被粗暴扯紧,布满裂口的指节蹭过玻璃,刮出短促颤音。漂白过的石灰墙在阴影里泛起青灰,监测仪指示灯忽明忽暗,照出印着褪色的“03”字样的病床。老式显像管电视在此刻倏然发出电流嗡鸣,雪花点在荧屏跳动十秒后彻底熄灭。——这是一间单人病房。“你的意思是我儿子死了?”“己确诊为脑死亡,先生。”“我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一夜之间它就磨平了大脑皮层上的所有褶皱,现在您孩子的大脑光滑得像…...
漂白过的石灰墙在阴影里泛起青灰,监测仪指示灯忽明忽暗,照出印着褪色的“03”字样的病床。
老式显像管电视在此刻倏然发出电流嗡鸣,雪花点在荧屏跳动十秒后彻底熄灭。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
“你的意思是我儿子死了?”
“己确诊为脑死亡,先生。”
“我们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一夜之间它就磨平了大脑皮层上的所有褶皱,现在您孩子的大脑光滑得像……呃,一块鹅卵石。”
……鹅卵石。
听上去并不好笑。
如此想着,中年男人嘴角不自觉地抽搐起来。
沉闷空气中忽然多了几分欢快。
“咳咳……”试图通过咳嗽掩饰情绪,中年男人伸手接过医生递来的单子。
“……”单子上的内容让他很快摆脱了低级笑点。
他不笑了。
——单凭这川剧变脸的手艺,便很难不令人为之动容。
见状,一旁的医生不由开口安慰:“还请节哀,不过我们这边也不是只有坏消息。”
“那……好消息呢?”
中年男人脸上重燃希冀,有些局促地抬头问道。
“我们将有很大概率会以您孩子的名字为这项病症命名。”
医生笑着说道。
中年男人一听乐了,也跟着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2“艹!”中年男人毫无征兆地暴怒,抄起手中白纸,就要往面前医生的大脸上糊。
然而,兴许是用力过猛的缘故,纸张不慎脱手,竟轻飘飘地飞向一边,盖在病床少年的脸上。
......凌乐几乎快要忘记自己睡了多久。
只记得那晚街道人影绰绰,明晃晃的车灯一闪而逝,刺得人睁不开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毕竟撞大运的场面,除了肝脑涂地、呕心沥血种种,也没有值得过多赘述的地方了。
凌乐走得很安详。
然而,死后感觉却远比预想中的糟糕得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乐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脱离腐肉,沿着重力的痕迹不断下沉,穿透路面,泥土,矿石,暗流……现实。
色彩是最先从意识感知中被抽离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痛感,理性……意识在不知不觉间坠入梦境。
太阳上吊了,它吊死在黑色汪洋上。
云层里好像藏了什么东西……它看了我一眼。
海水趁着它不注意爬到岸上,兔子长出鱼鳞,它们蹦跳着堆成了尸山,山上长满了红色的眼睛。
淤泥的颜色变了……殷红如血……世界变得扭曲……下雨……雨是畸形的尸体……我好像……知道它是谁了……梦境在此处戛然而止,之后便只剩下怨毒吊诡的呓语。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凌乐怪叫一声,猛地从白色病床上弹了起来。
光怪陆离的梦境褪去,身上残余的不适感亦如搁浅的游鱼被潮汐卷回海底。
察觉到这一点,凌乐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他忽然怔住。
似乎哪里不太对劲?视线中的色彩饱和度好像提高了…所有物体都变得莫名鲜艳。
而且,过于安静了。
安静到……他都能清楚感觉到两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
“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凌乐狐疑地打量起周遭一切——宽敞的房间,简单的摆饰,一堆叫不上来名字的医用仪器,还有两个呆若木鸡的中年人……等等,自己脑门上好像还沾了什么东西。
取下头顶发皱的纸张,凌乐照着最上边的文字念道:“遗体捐赠协议书。”
轻松的神情顿时在脸上凝滞,凌乐不禁缩了缩脖子,神色讪讪地问道:“唔,有人扣1把给我复活了?没可能,没可能的呀!你明明己经……”凌乐顺着短促而压抑的声音探头看去。
一名医生模样的家伙正语无伦次地比划着什么,他的额头开始冒汗。
一滴,两滴……接着汗水便如同瀑布一般宣泄。
默默收回视线,凌乐忽然又感受到一道首勾勾的目光在自己和捐赠书之间来回打量。
目光源头,只见一中年人沉思片刻后面露恍然,紧接着大吼一声,扑向医生并将其打倒在地。
一场单方面的痛殴揭开帷幕,进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旋即,病房的房门被从另一侧推开,几名护士鱼贯而入,与正在施展地面格斗技的两人扭打在一起。
随着一方战斗单位的增加,原本一边倒的战况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衣物在哀嚎,设备在尖叫,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混乱这个词己经不足以形容当前的局面,这场闹剧正在以一种荒诞的风格演绎下去。
凌乐张了张嘴,发涩的喉咙吐不出完整音节,突如其来的一连串变故令他感到满头雾水。
小小的病床悄然成了旋涡中心,他置身其中,仿佛在观看一段黑白胶卷。
——周遭的喧嚣声距离他咫尺,却又仿佛隔了隔了一个世纪那般遥远。
尴尬与煎熬让时间放缓脚步,同时又麻痹人的感官。
恍然间,头顶积起一滩阴影,凌乐后知后觉抬头,发觉人群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向着自己飞来。
他木讷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
等等,钢管?!“开什么玩……咣当——”顷刻间,精致小巧的脑壳与铁器短兵相接,迸发出的清脆声响在这间病房中久久回荡。
——这是弥留在时间长河中,那份独属于工业时期的回响。
“哦豁,完蛋!”凌乐脖子一歪,当场昏死过去。
……夜深,凌乐转醒。
他缓缓挪动身子,将后脑勺枕在床护栏上,接着扭头看向一旁的窗台。
几缕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隐约还能听见微弱的蝉鸣。
下意识揉搓眉心,结果恰好碰到白天“混战余波”造成的伤口,好在是缠了绷带。
嘶,不疼!凌乐龇了龇牙,又重新躺平回床上,安详地阖上双眼。
眼下,他总算能腾出时间梳理记忆,顺带摸索现状。
伴随着一阵剧痛,诸多陌生的片段如潮水般涌现,进而在脑海中定格成记忆。
凌乐逐渐理解了一切。
自己穿越了。
并且巧合的是,作为附身对象的高中生与自己持有相同姓名。
至于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还被当成一具尸体……回忆的进程戛然而止。
“窸窸窣窣……”月光流淌在漆黑的病床上,昆虫振翅的动作剐蹭着枯枝落叶,发出干瘪而尖锐的噪音。
窗台外,倒吊的悬月白得有些发冷,像是失血过度,安静的蝉鸣忽然渗出一丝疯狂。
凌乐重新撑开死鱼眼,身子莫名有些僵硬。
敏锐的感知让他能够听见床板下,……微弱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