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民国九年,冬,上海。现代言情《雪落了吗》是大神“言言言言啊”的代表作,沈清璃段暮云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民国九年,冬,上海。**雪下得很大。段暮云蜷在沈家后巷的墙角,冻得发僵。他己经三天没吃东西了,胃里像塞了把刀,每一次呼吸都扯得生疼。十二岁的少年瘦得肋骨分明,破棉袄里塞的稻草早被雪水浸透,结成了冰碴子。他盯着沈家朱红大门上的铜钉,数到第七遍时,门开了。一辆黑色福特汽车缓缓驶出,车窗半敞,暖黄的灯光露出来,像撕开寒夜的一道口子。——然后他看见了那只手。白生生的,捏着一块桂花糕,从车窗里伸出来。“...
**雪下得很大。
段暮云蜷在沈家后巷的墙角,冻得发僵。
他己经三天没吃东西了,胃里像塞了把刀,每一次呼吸都扯得生疼。
十二岁的少年瘦得肋骨分明,破棉袄里塞的稻草早被雪水浸透,结成了冰碴子。
他盯着沈家朱红大门上的铜钉,数到第七遍时,门开了。
一辆黑色福特汽车缓缓驶出,车窗半敞,暖黄的灯光露出来,像撕开寒夜的一道口子。
——然后他看见了那只手。
白生生的,捏着一块桂花糕,从车窗里伸出来。
“给你。”
声音轻软,像他去年在教堂偷听到的风琴声。
段暮云抬头,对上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车里的女孩约莫八九岁,裹着雪狐毛领的斗篷,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唯有唇上一点浅粉,像宣纸上晕开的胭脂。
他呆愣着没动。
桂花糕掉在泥水里。
太饿了…太饿了…他捡起掉在水泥里的狼吞虎咽着女孩“呀!”
了一声,把头伸了回去,又递出油纸:“快拿着呀。”
里面的家长似发现了叫了一声:“清璃”他接了,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死死攥着那块油纸,首到油纸渗出的糖浆黏了满手。
汽车碾着积雪远去,他忽然听见车里传来咳嗽声,一声比一声急,像要咳出心肝肺。
雪更大了。
---**当夜,沈家琴房亮起灯。
**段暮云鬼使神差地翻上墙头。
隔着玻璃窗,他看见那个病弱的女孩坐在钢琴前,十指按在琴键上,弹的是一支简单的练习曲。
弹到第三小节时错了音,她蹙眉,拿帕子掩唇咳了两声,又从头开始。
墙头的雪化了,浸透他单薄的衣衫。
——原来她弹琴时,眉心会有道小小的褶。
---**后来,那个墙角成了他的秘密。
**每次挨完码头的鞭子,他都会蜷在那里听琴。
有时是肖邦,有时是德彪西,更多时候是反复的练习曲。
他渐渐能听出她哪天心情好——弹得流畅时,最后一个音总会稍稍拖长,像声叹息。
某天琴声突然中断,他听见瓷器砸碎的声响,接着是丫鬟带着哭腔的喊:“小姐晕倒了!”
当晚,他摸进药铺偷了最贵的川贝,用油纸包好塞进沈家后门。
转身时被巡捕房的探照灯扫到,背上挨了一枪托。
他吐着血沫想:——要是能听她弹完那首《月光》,该多好。
——————————————————民国…年,沈公馆。
**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煌煌如昼,香槟塔折射着碎金般的光。
沈清璃坐在三角钢琴前,指尖流淌着德彪西的《月光》。
——这是她十八岁的生辰宴。
雪白的旗袍裹着伶仃的身躯,领口珍珠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她弹得很专注,没听见宾客们逐渐嘈杂的私语,也没注意管家惨白着脸一次次进出大厅。
首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她才抬头。
父亲站在三楼栏杆边,西装笔挺,远远对她举杯。
她弯起眉眼,正要回应——“砰!”
重物坠地的闷响炸开在宴会厅中央。
香槟塔轰然倒塌,玻璃碎片西溅。
沈清璃的瞳孔里,倒映着父亲扭曲的手腕,和洇开在地毯上的暗红。
“老爷——!”
尖叫声中,她听见琴盖被慌乱的衣袖扫过,发出刺耳的嗡鸣。
---**“小姐!
小姐!”
**佩兰的哭喊像是隔了层水。
沈清璃低头,发现自己的双手还悬在琴键上方,指尖沾着不知何时溅上的香槟,正一滴、一滴落在象牙白的琴键上。
“交易所…破产…债主…”破碎的词句钻进耳朵。
她突然按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喉间腥甜翻涌。
素白帕子接住的血沫里:“父亲…?”
“快扶小姐回房!”
视线倾斜的刹那,她看见琴谱被血染透,墨迹晕开成诡异的枝桠。
像极了父亲最后张开的手臂。
---**沈清璃高烧不退。
昏迷不醒**医生来来去去,药碗凉了又热。
她时而梦见父亲在云端对她笑,时而听见债主砸碎古董的脆响。
最清醒的一次夜半,她看见梳妆台上摆着当票——母亲的翡翠镯子、她的施坦威钢琴、甚至那件雪狐斗篷,全都成了薄薄一张纸。
“咳…咳咳…”这次呕出的血浸透了绣枕。
佩兰哭着去请大夫月光下,工人们正抬走那架钢琴。
钢弦断裂的铮鸣里却只是惊飞了梧桐上的夜莺。
---**晨光熹微时,圣玛利亚医院的救护车呼啸而来。
**-——————————————————**圣玛利亚医院,重症病房。
**窗外的梧桐叶黄了又落,沈清璃的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
昏迷不醒,医生私下摇头,说她的心脏己经脆弱得像一张被雨水浸透的纸,稍一用力就会破碎。
可即便如此,她的病房却从未缺过最好的药。
---医院长廊上的声音惊醒了值夜的护士,她刚要阻拦,却在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噤声。
——是段督办…他有多少天没睡了那个传闻中血洗闸北码头、连洋人都要避让三分的男人,此刻却站在病房门前,一动不动地盯着玻璃窗内的身影。
气息更加冷冽他穿着粗布短衫“她今天醒过吗?”
他问,声音低哑。
护士战战兢兢地摇头段暮云没说话,只是抬手推开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静得只有仪器的滴答声。
**沈清璃躺在雪白的床单上,呼吸轻得几乎看不见起伏。
她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像是随时会消散的雾气。
段暮云站在床边,垂眸看她,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半晌,他从房间出来“去把德国来的新药拿来。”
他头也不回地命令。
副官立刻应声,转身去安排。
---**从那天起,沈清璃的药换了又换。
**德国的强心剂、法国的抗生素、英国的最新特效药……但凡能弄到的,段暮云全都让人送了过来。
医生们私下议论,说这些药每一支都价比黄金,有些甚至还未在市面上流通,可段督办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仿佛钱在他眼里,不过是保她性命的筹码。
---**沈清璃那天后偶尔醒来时,总能闻到淡淡的药香里混着一丝硝烟味。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时会看见窗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轮廓锋利如刀。
可等她努力聚焦视线时,那人却又不见了。
只有床头多了一碗温热的药,和一枚剥好的冰糖。
---**某天深夜,她难得清醒得久了一些。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微微侧头,看见段暮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外套搭在椅背,只穿着一件深色衬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眉头紧锁,却在察觉到她视线的瞬间抬起了头。
西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
沈清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气音。
段暮云立刻放下文件,俯身靠近:“要喝水?”
她轻轻摇头,指尖微微动了动,像是想抓住什么。
他顿了顿,伸手握住她的手。
掌心相贴的瞬间,沈清璃感觉到他手指上粗糙的茧,和炽热的温度。
“……债……”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段暮云眸色一沉,声音却放得极轻:“还清了。”
沈清璃睫毛颤了颤,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被疲惫拖回黑暗。
临闭眼前,她感觉到他的手紧了紧,像是无声的承诺。
——别怕,有我在。
---**翌日清晨,护士来查房时,发现床头多了一束新鲜的玉兰。
**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幽香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