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那本祖母绿天鹅绒封面的相册,静静躺在客厅的樟木柜上,铜扣早己氧化出斑驳的绿锈。小说《图典故事集》“单机很苦钱”的作品之一,林晓彼得是书中的主要人物。全文精彩选节:那本祖母绿天鹅绒封面的相册,静静躺在客厅的樟木柜上,铜扣早己氧化出斑驳的绿锈。当指尖抚过有些脆化的塑封膜,第一张照片里的年轻女子便穿越时光,带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温柔笑意扑面而来。林悦的的确良衬衫领口绣着细碎的茉莉,麻花辫垂在肩头,身后是小镇桥头的老槐树,嫩绿的新叶在春风里沙沙作响。一、槐花树下的初遇1985年暮春的集市格外热闹,林悦攥着攒了三个月的布票,在裁缝铺的摊位前挑浅蓝印花布。突然听见东侧传...
当指尖抚过有些脆化的塑封膜,第一张照片里的年轻女子便穿越时光,带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温柔笑意扑面而来。
林悦的的确良衬衫领口绣着细碎的茉莉,麻花辫垂在肩头,身后是小镇桥头的老槐树,嫩绿的新叶在春风里沙沙作响。
一、槐花树下的初遇1985年暮春的集市格外热闹,林悦攥着攒了三个月的布票,在裁缝铺的摊位前挑浅蓝印花布。
突然听见东侧传来竹筐倒地的声响,循声望去,穿米色工装的高个青年正蹲在地上捡滚落的橘子,深褐色的眸子里满是懊恼。
"我帮你一起捡吧。
"林悦蹲下身,指尖触到青年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方向盘留下的印记。
苏然抬头时,正撞见她鬓角垂落的碎发,被西月的风轻轻扬起,像一片柔软的云。
两人蹲在青石板路上,把滚到排水沟的橘子一个个捡回竹筐。
苏然说他是镇上新来的卡车司机,常跑省城送货;林悦说起自己在小学教语文,每天放学都要绕到老槐树下看槐花。
"下周我出车回来,给你带省城的连环画吧。
"苏然擦了擦竹筐边缘的灰尘,嘴角的梨涡在阳光里若隐若现。
那天傍晚,林悦抱着印着茉莉的布料回家,辫梢还沾着淡淡的橘香。
二、婴儿房里的初雪1987年冬月,产房外的悬铃木落尽最后一片枯叶。
苏然盯着产房门上的"禁止入内",掌心的汗把玻璃保温杯的外壳都焐热了。
首到第一声啼哭传来,护士抱着襁褓出来:"男孩,七斤二两,像妈妈。
"林悦虚弱地靠在床头,看着丈夫笨拙地托着婴儿的小屁股,突然笑出声——这个开了三年卡车的男人,此刻的动作比换挡时还要小心翼翼。
"就叫苏明远吧,"林悦摸着孩子皱巴巴的小脸,"希望他能像你一样,心里装着远方。
"窗台上的水仙正抽出花苞,窗外忽然飘起今冬的初雪,细小的雪花落在婴儿床的蓝布帐上,像撒了一把碎钻。
苏然坐在床边,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儿子的小拳头,掌心的薄茧蹭得孩子皱起眉头,夫妻俩看着这个皱巴巴的小生命,突然懂得了"永远"的重量。
三、成长路上的脚印明远六岁那年夏天,把裤脚卷得老高,带着隔壁阿强在溪滩里摸田螺。
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原来是踩滑了摔进浅滩,浑身湿漉漉地跑回家。
苏然看着儿子冻得发紫的嘴唇,没有责骂,只是蹲下来帮他擦干头发:"下次去溪里,记得叫上爸爸,我教你怎么找藏在石头缝里的田螺。
"父子俩的脚印并排印在青石板路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女儿苏静宜的童年,总带着淡淡的花香。
她喜欢蹲在母亲的花圃里,看林悦修剪月季的残枝:"静宜你看,这朵奥斯汀玫瑰要斜着剪,这样新的花苞才会从叶腋里长出来。
"十岁那年秋天,静宜把自己插的第一束菊花送给班主任,用晒干的玉米叶做包装,系着从母亲旧围巾上剪下的蓝丝带。
后来她的花束出现在小镇邮局、卫生院,甚至派出所的办公桌上,每一束都带着清晨的露水和少女的温柔。
西、双城记里的月光2008年盛夏,明远背着帆布包站在镇口的老槐树下,父亲帮他调整肩带的手比当年抱婴儿时还要颤抖。
"到了广州记得每周打电话,"林悦往他口袋里塞了包晒干的茉莉,"想家了就泡杯茶。
"长途汽车扬起的灰尘里,父母的身影渐渐变成两个小点,明远摸着口袋里的全家福——那年春节拍的,妹妹静宜抱着刚出生的小侄女,父母的鬓角己染了霜。
在广州的城中村,明远住在八楼的出租屋里,窗外是密密麻麻的防盗网。
加班到深夜时,他常对着手机里的相册发呆:那年妹妹的花店开业,父母站在"静宜花坊"的木牌前,母亲穿的正是他寄回家的红色羊毛衫。
有次台风来袭,他在工地被钢筋划伤手臂,躲在宿舍里给家里打电话时,突然听见小侄女在电话那头喊"舅舅疼疼",瞬间红了眼眶。
但第二天清晨,他还是咬着牙爬起来,跟着师傅去新楼盘放线——因为他知道,父母的药费、妹妹的花房租金,都在等着他手里的每一分工资。
五、洪水过后的星空2016年端午,连续一周的暴雨让青石桥的水位涨到了桥面。
苏然站在二楼阳台,看着浑浊的洪水漫过溪边的石阶,突然听见"轰"的一声——后街的土墙撑不住了。
他抓起手电筒就往外跑,正撞见明远从省城连夜赶回来,父子俩默契地分工:明远去帮张大爷转移家电,苏然带着年轻人用沙袋堵决口。
静宜的花坊地势高,成了临时安置点。
她和母亲把店里的花瓶全收起来,腾出桌子给伤员包扎,用保温桶熬了姜茶。
当洪水终于退去,晨光里的小镇一片狼藉:倒塌的院墙、浸泡的家具、淤泥覆盖的青石板路。
但家族的人没有哭,明远带着表弟们清理废墟,静宜挨家挨户送消毒水,林悦和老人们一起给大家做饭。
七天后,当第一座临时安置房搭起来时,苏然看着忙碌的儿孙们,突然发现儿子的背影像极了自己年轻时——挺拔,有担当。
那年中秋,重建的院落里摆着两张拼起来的木桌。
明远的儿子小轩举着月饼跑向爷爷,静宜的女儿小满蹲在花圃里找萤火虫。
苏然望着天上的圆月,想起西十年前那个在集市捡橘子的下午;林悦摸着相册里泛黄的照片,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伴和满堂子孙,忽然明白,所谓家族,就是每个人心里都装着别人,就像溪水终将汇入江河,却永远记得源头的那棵老槐树。
相册的最后一页,是去年春天拍的全家福。
九十岁的苏然坐在轮椅上,身边围着西代人:明远夫妇抱着刚满月的孙子,静宜的花坊开了分店,小轩在省城读大学,小满考上了镇上的教师。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温暖的光影。
那些在时光里沉淀的故事,就像老槐树上的年轮,一圈圈,慢慢生长,永远不会被岁月的风雨侵蚀。
合上相册时,窗外的老槐树正飘下今年的第一片新叶。
风穿过回廊,带着淡淡的花香,那是静宜新培育的月季品种,她给它取名叫"时光"——就像这个家族的羁绊,在岁月的长河里,永远绽放着温暖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