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五月的阳光斜切进高三(五)班的窗户,将第三组后排的课桌切成明暗两半。《温差里的十七岁》男女主角周砚程落羽,是小说写手枫叶下尽是重逢所写。精彩内容:五月的阳光斜切进高三(五)班的窗户,将第三组后排的课桌切成明暗两半。周砚握着2B铅笔的手悬在速写本上方,笔尖在纸面上洇开个浅灰的圆——他本想画窗外开得正盛的樱花,却总被讲台上粉笔划过黑板的吱呀声打乱节奏。“这道题选B,错的同学把公式抄二十遍。”数学老师拍了拍黑板,白色粉笔灰扑簌簌落进讲台边缘的凹槽,混着早自习没扫干净的橡皮屑。周砚望着前排同学此起彼伏的脊背,忽然听见后门“吱呀”一声响。穿蓝白校服的...
周砚握着2B铅笔的手悬在速写本上方,笔尖在纸面上洇开个浅灰的圆——他本想画窗外开得正盛的樱花,却总被讲台上粉笔划过黑板的吱呀声打乱节奏。
“这道题选B,错的同学把公式抄二十遍。”
数学老师拍了拍黑板,白色粉笔灰扑簌簌落进讲台边缘的凹槽,混着早自习没扫干净的橡皮屑。
周砚望着前排同学此起彼伏的脊背,忽然听见后门“吱呀”一声响。
穿蓝白校服的女生正踮脚推门,春季的风掀起她齐肩的短发,顺带卷来几瓣樱花。
粉笔灰被气流带起,像场细碎的雪落在她发梢,她伸手揉了揉头顶,露出沾着粉笔灰的指尖,眼睛却亮晶晶地望向讲台。
“程落羽是吧?”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教案上的名字被红笔圈得醒目,“从实验中学转过来的,坐第三组第二排吧,周砚,你帮她搬套课本。”
周砚的铅笔在纸上划出歪斜的线。
他认得这个名字——上周教务处贴的转学生名单上,“程落羽”三个字用钢笔写得工整,旁边标注着“文科班”。
此刻女生正朝他的方向走来,帆布包上别着枚NASA的徽章,运动鞋边沿沾着新蹭的泥点,应该是刚才跑过操场时踩的。
“谢谢。”
她在第二排坐下,转身对他笑时,发梢的粉笔灰又掉了两颗在课桌上。
周砚慌忙站起来,速写本从膝头滑落在地,露出画了一半的樱花树——树干中间歪歪扭扭多了个小人,踮脚够花的姿势像极了此刻的她。
他弯腰捡本子时闻到淡淡的茉莉香,应该是女生校服上的洗衣液味道。
实验中学的校服和他们不同,领口绣着银色校徽,而他的校服袖口早己磨出毛边,洗得泛白的布料在阳光下透着薄光。
“周砚?”
女生突然开口,手指敲了敲他的课桌,“你的名字写在课本封面上了。”
她举着本边角卷起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封皮角落确实用黑笔写着“周砚”,字迹带着男生特有的潦草,最后那个“砚”字还拖出条小尾巴。
他慌忙接过书,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温度。
后排的陈胖子突然咳嗽一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周砚你耳朵红啦。”
他抓起速写本盖住发烫的脸,余光却看见女生正从帆布包里掏出笔记本,封皮是星空图案,角落贴着张小小的宇航员贴纸。
整个下午周砚都在走神。
黑板上的函数图像在视线里模糊成樱花的轮廓,他盯着前排女生随呼吸轻轻晃动的发梢,看粉笔灰如何慢慢从她头发里掉落,落在后颈露出的一小截皮肤上。
速写本第37页不知何时多了幅铅笔素描:侧脸轮廓线条简单,发梢沾着几点白,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刚说完一句话。
放学铃响时他才惊觉画了整整三页。
陈胖子勾着他脖子往教室外走,瞥见速写本里的人像,吹了声口哨:“哟,新转来的班花?
你画得比真人还好看。”
周砚慌忙合上本子,却看见程落羽正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攥着张课程表,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露出里面印着英文的白色T恤。
“同学,”她朝他挥了挥课程表,“请问文科班的办公室在哪边?”
阳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将她的影子投在周砚脚边,帆布鞋的影子刚好覆住他速写本上的樱花。
“我带你去。”
他站起来时碰倒了椅子,陈胖子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
走廊里飘着食堂的饭菜香,程落羽走在他身侧,忽然指着窗外的樱花树说:“你们学校的樱花开得真好,我们学校只有梧桐。”
周砚想起三年前的春天,母亲在超市门口种了棵小樱花树,现在应该也开花了。
他每天早上去学校前都会给树浇水,看粉色花瓣落在母亲整理货物的纸箱上。
“这棵树是早樱,”他低声说,“再过两周就该谢了。”
程落羽忽然停住脚步,转身望着他:“你很喜欢樱花吗?”
她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浅褐色,像浸了水的琥珀,“我爸爸说樱花花期短,却把一辈子的力气都用在开花上,有点傻。”
他想说“不傻”,却看见她发梢又沾上了点粉笔灰——大概是刚才经过讲台时蹭的。
他伸手想帮她拿掉,指尖刚碰到她的头发,就听见文科班办公室的方向传来喊声:“程落羽!
来填转学表格!”
她慌忙转身,马尾辫甩过周砚的手背:“谢谢啦,明天见!”
跑出去几步又回头,举起手里的课程表晃了晃,“周砚,你的名字很好听,像古代读书人的名字。”
暮色漫进走廊时,周砚独自站在樱花树下。
速写本第38页画着个奔跑的女生,校服外套被风吹起,发梢的粉笔灰被他画成了闪烁的星子。
远处传来超市电动门开关的“滴滴”声,那是母亲在收摊了。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突然想起母亲昨天说的话:“小砚,咱不跟人家比成绩,你画的那些画,妈看着比什么都强。”
晚自习铃响前,他回到教室,看见程落羽正在座位上整理书包。
她的帆布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截粉色的笔记本,封面上贴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TO波士顿”。
周砚不懂英文,但认识那个画着自由女神像的贴纸——前几天在书店见过,旁边标着“美国景点系列”。
他在自己的座位坐下,翻开数学练习册,却怎么也看不进题目。
速写本上的女生始终在对他笑,发梢的粉笔灰像永远落不完。
首到班长拍着讲台喊“交作业”,他才惊觉自己在练习册上画满了小樱花,每朵花心里都藏着个小小的“程”字。
放学路上,便利店的暖光映出周砚校服上的粉笔灰。
他买了罐橘子汽水,想起程落羽发梢的白色,突然觉得这世界上最美好的颜色,大概就是阳光里浮动的粉笔灰,落在喜欢的人头发上,像撒了把碎星星。
回到家时,母亲正在整理货架上的饼干。
小樱花树的影子透过纱窗落在墙上,周砚摸着速写本里凹凸的铅笔印,突然听见母亲说:“今天有个穿实验中学校服的女生来买矿泉水,长得真好看,跟你画里的人似的。”
他没敢抬头,只是把速写本往枕头底下藏了藏。
窗外的樱花在夜风里簌簌作响,有几片花瓣落在母亲的围裙上,像谁不小心打翻了粉色的颜料罐。
这一晚,周砚在速写本扉页写下:“2018年5月7日,程落羽的发梢有粉笔灰,像沾着春天的雪。”
钢笔墨水在纸页上晕开个小团,他望着窗外朦胧的树影,忽然明白有些故事的开始,不过是风带来的几粒粉笔灰,却让十七岁的春天,从此有了具体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