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传记

阿毛传记

分类: 现代言情
作者:徐慕玲
主角:阿毛,阿翠
来源:番茄小说
更新时间:2025-11-18 11:3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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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片段

现代言情《阿毛传记》,主角分别是阿毛阿翠,作者“徐慕玲”创作的,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如下:南京城空气里浮动着桐油与栀子花混合的气味。程阿毛蹲在"程记伞铺"斑驳的门槛前,食指与拇指捏着一根湘妃竹伞骨,对着晨光眯起眼睛。他三十一岁的脸庞被阳光分割成明暗两面,右颊上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十西岁时学削伞骨留下的纪念,在光线中显得格外清晰。"第三根伞骨偏了半厘。"他自言自语道,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从十五岁正式继承祖传伞铺起,这种近乎偏执的精确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他转身从红木工具箱里取出细砂纸...

小说简介
南京城空气里浮动着桐油与栀子花混合的气味。

阿毛蹲在"程记伞铺"斑驳的门槛前,食指与拇指捏着一根湘妃竹伞骨,对着晨光眯起眼睛。

他三十一岁的脸庞被阳光分割成明暗两面,右颊上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十西岁时学削伞骨留下的纪念,在光线中显得格外清晰。

"第三根伞骨偏了半厘。

"他自言自语道,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从十五岁正式继承祖传伞铺起,这种近乎偏执的精确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他转身从红木工具箱里取出细砂纸,开始打磨那根"不合格"的伞骨。

砂纸与竹骨摩擦发出"嚓嚓"的声响,像春蚕啃食桑叶般规律而轻柔。

巷子对面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阿毛没有抬头,但嘴角微微上扬:"李婶,早啊。

""程师傅耳朵真灵。

"李婶挎着菜篮子走过来,灰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几近无声,"我那把绘梅花的伞咋样了啊?

""修好了。

"阿毛放下砂纸,从身后的樟木柜台上取出一把撑开的油纸伞。

淡青色的伞面上,几枝墨梅在晨光中舒展开来,修补过的断枝处新添了一朵含苞的花蕾,若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修补的痕迹。

李婶倒吸一口气:"这...这朵新花瞧着……有点""原本的构图缺了点什么。

"阿毛用指腹轻抚伞面,"您看,这样梅枝的走势就完整了。

"伞面转动时,新添的花苞与原有梅枝形成呼应,仿佛春风刚刚催开这朵新蕊。

李婶眼眶突然红了:"这是我家老头子去年病重的时候,在鼓楼医院门口买的最后一样东西。

"阿毛的手顿住了。

他沉默地将伞收拢,用宣纸仔细包好:"伞面多上了一道桐油,雨天记得别往北走,现如今南京城的酸雨都是从北边来的。

"李婶掏出手绢抹眼睛:"要多少钱?

""三毛钱。

"阿毛说完又补充道,"旧伞翻新都是这个价。

"这个价格还抵不上那朵手绘梅花耗费的辰光。

李婶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从篮子里取出一个粗布包裹:"新蒸的桂花糕,阿翠怀着身子,吃这个开胃。

"铺子后间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

阿毛撩开蓝布门帘,看见妻子阿翠正踮脚去够碗柜顶层的青花瓷罐。

七个月的身孕让她动作笨拙得像只企鹅,浅蓝色旗袍下隆起的弧线在晨光中镀着金边。

"要拿什么?

"阿毛一个箭步上前,手掌下意识护住妻子后腰。

"龙井茶。

"阿翠转头对他笑,鼻尖上沁着细密的汗珠,"李叔生前最爱喝的。

"她的话戛然而止。

阿毛己经取下瓷罐,透过薄胎瓷器能感觉到茶叶轻微的沙沙声。

这是去年明前龙井,他特意留着等孩子出生时招待宾客用的。

阿翠的手指绞在一起:"我是不是太贪吃了。

""正好我也想喝。

"阿毛从碗柜取出两个白瓷盖碗,指尖在妻子手背上轻轻一触,"你先去歇着吧,我来泡。

"狭小的厨房里,阿毛专注地控制水温。

八十度的水冲入盖碗,龙井茶舒展开来的瞬间,他听见前铺传来风铃的声响——那是他特制的报客铃,用碎伞骨和铜片串成,声音清越又不刺耳。

"我去看看。

"阿毛将茶碗塞进阿翠手里,指腹在她虎口处摩挲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是他们之间的秘密语言,意思是"别担心"。

前铺站着个穿学生装的年轻人,正仰头看墙上悬挂的各色纸伞。

阿毛注意到他黑色制服下摆沾着泥点,布鞋后跟磨得发白,显然是走了远路。

"要看伞?

"阿毛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学生转过身,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听说程师傅的油纸伞能抗住暴雨?

""能抗住,但舍不得用。

"阿毛取下一把绛红色伞,"好伞就像好字画,得爱惜着用。

"学生接过伞,手指在伞柄上刻的"程"字上摩挲:"我们学校要迁去重庆了,想给教授带把南京的伞。

"阿毛注意到他说"重庆"时嘴角绷紧了。

近来城里这样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他们压低声音谈论着北方的战事,眼睛里烧着某种他看不懂的火。

"这把合适。

"阿毛指着学生手中的伞,"湘妃竹骨,六道桐油,伞面是防湿纸。

"学生犹豫着问:"多少钱?

"阿毛瞥见他口袋里露出的半张船票:"两块大洋。

"这个价格还抵不上材料成本。

学生掏钱时,阿毛转身从柜台下取出个锦盒:"伞要这样收..."他的声音突然卡住了——盒子里躺着他花了半个月做的迷你油伞,白绸伞面上绣的粉色荷花在绛红伞衬下格外醒目。

"这是?

"学生的眼睛亮起来。

"给我家孩子做的。

"阿毛迅速合上盒子,耳根有些发热,"您的伞包装好了。

"正午时分,阿毛扶着阿翠去后院吃饭。

三丈见方的小院里,一株老桂树投下斑驳的阴影。

阿毛的父亲程老先生正在石桌上摆棋盘,见他们来了,推了推圆框眼镜:"阿毛,来一局?

""爹啊,您又偷我的黑子。

"阿毛笑着从父亲袖口摸出三枚云子。

阿翠给每人盛了鸭血粉丝汤,汤面上漂着翠绿的香菜。

她坐下的动作很慢,左手一首托着后腰。

阿毛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坐垫塞到她背后。

"听说下关码头挤满了人。

"程老先生突然说,"租界的房子涨到二十块大洋一个月了。

"阿毛往父亲碗里夹了块鸭血:"吃菜。

""张家裁缝铺昨天关门了。

"程老先生执黑子落在天元,"带着全家去了武汉。

"阿翠的筷子停在半空。

阿毛轻轻碰了碰她的膝盖:"今天孩子闹你没有?

""踢了我三脚。

"阿翠的眼睛弯起来,"准是个臭小子。

"程老先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灰白胡子颤动着。

阿毛熟练地拍打父亲佝偻的背,摸到嶙峋的肩胛骨像两片风干的笋壳。

三年前那场伤寒后,老人家的身体就再没好利索过。

"我托人从上海带了西药。

"阿毛说。

程老先生摆摆手:"浪费钱。

"他盯着棋盘,声音突然低沉,"阿毛,南京城...""将军!

"阿毛的白子啪地落在棋盘上,"爹,您又输了。

"傍晚收铺后,阿毛带着阿翠去秦淮河边散步。

夕阳把河水染成金红色,画舫上的灯笼次第亮起。

阿翠走累了,坐在垂柳下的石凳上,阿毛蹲下来为她揉浮肿的脚踝。

"李婶说生孩子比断十根肋骨还疼。

"阿翠突然说。

阿毛的手停顿了一下:"我打听过,鼓楼医院新来了位英国大夫,到时候咱去那儿吧。

""傻子。

"阿翠笑着戳他额头,"哪个女人不过这关?

"她拉起阿毛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摸到了吗?

"掌心下传来轻微的震动,像小鱼吐了个泡泡。

阿毛瞪大眼睛,突然单膝跪地,把耳朵贴在妻子隆起的腹部。

阿翠的手指穿过他浓密的黑发,闻到他发间淡淡的桐油香。

"我听见了。

"阿毛抬头,夕阳在那双黑眼睛里燃烧,"他说爹爹给我做把伞。

"阿翠"噗嗤"笑出声。

远处传来卖梅花糕的吆喝声,阿毛跳起来跑去买。

他回来时,阿翠正望着秦淮河出神,侧脸在暮色中像一尊细腻的瓷像。

"想什么呢?

"阿毛递给她热气腾腾的梅花糕。

阿翠咬了一小口:"想小娃娃长大后,南京城会是什么样子。

"阿毛望着河对岸的明城墙。

六百年的砖石沉默矗立,墙缝里长出的杂树在晚风中轻摇。

他想起白天那个学生说的"重庆",想起父亲欲言又止的神情,突然把妻子搂得更紧了些。

"不管变成什么样。

"他指着西沉的落日,"我们三个人总会在一起。

你看,太阳今天落下,明天还会升起。

"回家的路上,阿毛突然在一家洋货店前驻足。

橱窗里摆着台德国造留声机,旁边堆着几张黑胶唱片。

最上面那张印着个金发女郎。

"喜欢?

"阿翠问。

阿毛摇头,却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迅速画下留声机的结构图。

他做伞有个习惯,见到精巧结构都要记下来研究。

夜色渐深,他们的影子在青石板路上拖得很长。

阿毛一手提着给父亲买的药包,一手稳稳扶着妻子。

路过天主教堂时,晚钟正好敲响,惊起一群鸽子。

阿翠突然抓紧他的手臂:"孩子又动了。

"阿毛把手放在妻子肚子上,感受着那个微小而倔强的生命讯号。

夜色中的南京城华灯初上,秦淮河上飘来隐约的评弹声。

谁也没注意到,北面天空隐约闪过几道亮光,像夏夜遥远的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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