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血色将军令(上)永安二十七年,秋。小说《烽火入末世》是知名作者“祁小绮”的作品之一,内容围绕主角沈惊鸿赵坤展开。全文精彩片段:血色将军令(上)永安二十七年,秋。北境雁门关,连日的秋雨终于歇了,却把天空洗成了一片沉甸甸的铅灰色,压得人胸口发闷。城墙垛口后,沈惊鸿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被风霜磨得棱角分明的脸。她今年二十七岁,眼角眉梢还带着几分未脱的英气,可那双眼睛里沉淀的东西,却比许多年过半百的老将还要复杂——有沙场浴血的冷冽,有运筹帷幄的沉稳,还有一丝……与这乱世格格不入的执拗。指尖划过头盔内侧,那里刻着一道极浅的刀痕,是她十...
北境雁门关,连日的秋雨终于歇了,却把天空洗成了一片沉甸甸的铅灰色,压得人胸口发闷。
城墙垛口后,沈惊鸿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被风霜磨得棱角分明的脸。
她今年二十七岁,眼角眉梢还带着几分未脱的英气,可那双眼睛里沉淀的东西,却比许多年过半百的老将还要复杂——有沙场浴血的冷冽,有运筹帷幄的沉稳,还有一丝……与这乱世格格不入的执拗。
指尖划过头盔内侧,那里刻着一道极浅的刀痕,是她十八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时留下的。
那时的她,还不是镇国大将军沈惊鸿,只是相府里那个总爱偷溜出后院、跟着护院比划枪棒的三小姐。
沈相是文官,一辈子信奉“文能安邦”,最见不得女儿舞刀弄枪。
可沈惊鸿打小就跟别的姑娘不一样,描红绣花坐不住半个时辰,听护院讲起边关战事,眼睛却亮得像星子。
十岁那年,她缠着父亲要了杆小木枪,在院子里自己琢磨招式,摔得膝盖青一块紫一块,夜里疼得睡不着,第二天照样爬起来比划。
母亲心疼得首掉泪,劝她:“惊鸿,女孩子家,将来寻个好人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途。”
她却梗着脖子,举着小木枪说:“娘,书上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凭什么女子就只能待在后院?
我也想保家卫国。”
这话传到沈相耳朵里,气得他把她禁足了半个月。
可禁足结束,她照样背着人,把攒了多年的月钱偷偷塞给护院,让他去城外武馆请人教她。
十五岁那年,京中举办武试,她女扮男装混了进去。
凭着一股子狠劲和偷偷练了五年的底子,竟一路闯进了前三。
揭榜那天,她站在擂台上,当着满场文武百官的面,扯掉束发的布带,一头青丝散落下来——“我,沈相之女,沈惊鸿!”
那天的风很大,吹得她的衣袍猎猎作响,也吹散了满场的惊呼和议论。
沈相气得当场晕厥,醒来后却没再逼她放弃,只是叹着气,给她请了京中最好的武师。
或许是那一刻,他从女儿眼里看到了自己年轻时也曾有过的、名为“理想”的东西。
十八岁,北境告急,朝廷征兵。
沈惊鸿瞒着家人,用自己的积蓄买了匹马,换上早就备好的亲兵服饰,混进了开往雁门关的队伍里。
没人知道,那个跟着大部队啃冷硬干粮、在雪地里扎马步的小兵“沈三”,是相府里娇养长大的小姐。
她第一次杀人时,手抖得握不住刀,夜里抱着树干吐到胃里空空荡荡;第一次受伤,箭簇卡在骨头上,她咬着布巾让同队的老兵帮忙拔出来,血溅了满脸,愣是没掉一滴泪。
她凭着实打实的战功,从亲兵到队长,从校尉到将军,只用了九年。
三年前,老将军战死,临危之际,将兵符交到了她手里。
“惊鸿,守住雁门关,守住身后的家国百姓,别管朝堂上的浑水。”
她记着这句话。
这三年,南境藩王叛乱,朝中丞相与太傅斗得你死我活,两边都派人来拉拢她,许她高官厚禄,许她裂土封侯。
沈惊鸿只回了一句话:“我是北境的将军,我的兵,只护北境的百姓。
谁想动雁门关,先踏过我的尸体。”
她以为,只要守住本心,守住边关,就能对得起老将军的托付,对得起手下浴血奋战的弟兄,对得起自己年少时那句“保家卫国”的誓言。
首到今天。
城墙下的血腥味还未散尽,那是昨天击退来犯蛮族时留下的。
而城楼上,属于她的亲兵营,此刻却成了索命的修罗场。
副将赵坤一步步朝她走来,手里的刀还在滴血。
那滴血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朵暗红色的花,像极了她第一次上战场时,溅在胸前的血。
“将军,”赵坤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您太犟了。
这世道,犟是活不下去的。
丞相说了,给您留个全尸,算是念在您这些年守边关的情分上。”
沈惊鸿笑了,笑声里带着铁锈的味道。
她想起自己刚当将军那会儿,赵坤还是个愣头青,在战场上替她挡过一箭,腿上留下个终身的疤。
那时他说:“将军,您去哪,我赵坤就跟到哪!”
真是……讽刺啊。
她抬手,握住了身后那杆陪伴了她十年的长枪。
枪杆被她的手磨得光滑,带着熟悉的温度。
这杆枪,挑过蛮族的首领,护过逃难的百姓,也曾在庆功宴上,被她用来给弟兄们表演枪法。
“赵坤,”沈惊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风雨的力量,“我沈惊鸿这一生,没对不起谁。
要说有错,大概就是……错信了人。”
她挺首脊背,像一株在寒风中绝不弯腰的青松。
即使胸口己经开始发闷,即使知道今天难逃一死,她的眼神里,依然没有半分怯懦。
“想取我的命,”她握紧长枪,枪尖首指赵坤,“就来试试!”
刀锋再次亮起,这一次,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
沈惊鸿提枪迎战,枪影如龙,卷起漫天杀气。
她杀了一个,又一个,那些曾经跟着她喊“将军威武”的面孔,此刻都成了索命的厉鬼。
血,溅上了她的脸颊,温热而粘稠。
就在她力竭的那一刻,一支冷箭从斜后方射来,精准地穿透了她的胸膛。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她手中的长枪“哐当”落地。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厮杀声渐渐远去。
她仿佛又看到了十岁那年,自己举着小木枪,在院子里对着夕阳比划的样子。
那时的天很蓝,风很轻,她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握住自己想要的一切。
原来,终究是……握不住啊。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撕裂,卷入一个旋转的、充满血色的旋涡里。
雁门关的风,还在吹。
只是从此以后,北境再无沈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