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散

堕仙散

分类: 玄幻言情
作者:剑指苍穹必破天
主角:阿竹,墨烬霄
来源:番茄小说
更新时间:2025-11-18 08: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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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片段

主角是阿竹墨烬霄的玄幻言情《堕仙散》,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玄幻言情,作者“剑指苍穹必破天”所著,主要讲述的是:玄剑峰的雪,下了三年。墨烬霄将冻得发僵的手缩进袖管,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一道浅淡的剑痕。那道疤像条沉睡的银蛇,在枯瘦的皮肉下若隐若现——是当年他以仙尊修为,徒手接下魔尊“裂穹爪”时留下的。彼时他还叫墨凌虚,是仙界最年轻的仙尊,玄剑峰的雪落在他周身三尺之内,便会被流转的仙元蒸腾成细雾,连衣角都染不上半分寒意。可如今,朔风卷着雪沫子灌进领口,他竟懒得抬手拂去,任由冰晶在锁骨处慢慢融化,留下冰凉的水痕...

小说简介
玄剑峰的雪,下了三年。

墨烬霄将冻得发僵的手缩进袖管,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一道浅淡的剑痕。

那道疤像条沉睡的银蛇,在枯瘦的皮肉下若隐若现——是当年他以仙尊修为,徒手接下魔尊“裂穹爪”时留下的。

彼时他还叫墨凌虚,是仙界最年轻的仙尊,玄剑峰的雪落在他周身三尺之内,便会被流转的仙元蒸腾成细雾,连衣角都染不上半分寒意。

可如今,朔风卷着雪沫子灌进领口,他竟懒得抬手拂去,任由冰晶在锁骨处慢慢融化,留下冰凉的水痕。

身后竹屋的窗棂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檐下悬着的冰棱足有三尺长,尖端垂着的水珠冻成了剔透的棱晶,折射着灰蒙蒙的天光。

墨烬霄转头望去,屋顶的积雪己压垮了半片茅草,露出里面发黑的椽子——那是他十五年前亲手修缮的,那时修为尚在元婴境,挥手便能召来青霞覆顶,哪会像现在这样,连补块屋顶都要费半天劲。

“师尊,凝露草采回来了!”

少年的声音撞碎崖间的寂静,像颗石子投进冰封的湖面。

阿竹背着半满的药篓,踩着及膝的积雪往上挪,棉鞋陷进雪地里,每一步都带着噗嗤的闷响。

他身上那件灰布棉袄还是三年前缝的,袖口磨得发亮,露出里面打了三层补丁的棉絮,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盛着揉碎的星子。

这孩子是十五年前被他捡上山的,那时刚满五岁,缩在山神庙的供桌下,怀里揣着半块冻硬的麦饼,小脸冻得青紫,却死死咬着饼子不肯松口。

如今长到二十,眉眼间己见英气,只是每次跑起来,左肩总比右肩低些——那是当年被山狼抓伤后留下的旧疾,凡人的身子骨,终究经不起那样的折腾。

阿竹跑到近前,药篓往地上一放,发出哗啦的轻响。

篓底铺着的油纸沾了雪水,晕开一片片深色的渍痕,里面的草药却码得整齐:枯黄的艾叶、带刺的苍耳、还有几株顶着雪粒的柴胡,最上面压着的,是几株泛着淡绿光泽的凝露草,叶片肥厚,叶尖凝着的冰晶还没化透。

“今天在断魂崖那边找着的,”阿竹搓着冻得通红的手,鼻尖上沾着片雪花,“那里背风,草长得旺,就是崖壁滑得很,差点摔下去。”

他说着咧开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指节上几道新鲜的血痕结了暗红的痂,混着泥雪冻成了硬块。

墨烬霄的目光落在那几道伤口上,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自己十五岁那年,刚入仙门,为了采一株千年雪莲,曾徒手攀上昆仑冰崖,指尖被冰棱划得鲜血淋漓,却只觉得热血沸腾。

那时的他眼里只有“破境”二字,连师父递来的伤药都懒得接,只想着早日筑基,早日踏上那所谓的仙途。

可现在看着阿竹手上的伤,他竟觉得心口像是被雪团堵了,闷得发慌。

“下次不许去断魂崖。”

他接过药篓,声音有些沉,指尖触到凝露草冰凉的叶片,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血色黄昏。

那天的风是黑的。

魔渊之门洞开的刹那,天地间的光线都被吸了进去,只剩下翻滚的魔气,像煮沸的墨汁,一点点染黑半边天。

他立于玄剑峰顶的无字碑前,墨色仙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衣摆上用金线绣的流云纹被风扯得变形,却依旧泛着冷冽的光。

身后是数十万仙门弟子,剑穗相接的轻响汇成浪潮,可他听得最清的,是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那是即将踏碎魔巢的兴奋,是立于巅峰的傲然。

“墨凌虚。”

魔尊的声音从魔渊深处传来,像淬了毒的冰棱刮过青石,带着黏腻的血腥气。

那魔头就站在黑风里,身形忽明忽暗,十根指尖泛着乌金光泽的利爪轻轻摩挲着,指缝间滴落的黑血在雪地上烧出一个个小洞。

“你这名字取得好啊——‘凌’驾万物,‘虚’妄至极。

真以为仙尊之境,就能逆了这天道?”

他那时何等骄傲,长剑“破妄”应声出鞘,剑气冲霄的刹那,竟在乌云里劈开一道银亮的裂口。

仙元如海啸般翻涌,震得玄剑峰的积雪簌簌坠落,他望着那团翻滚的魔气,字字如冰:“本尊之名,是踏碎万魔尸骨换来的。

你若不服,便试试这‘虚妄’,能不能斩了你的魔首!”

剑气离魔尊眉心只剩三寸时,那魔头却诡异地笑了。

不是惧意,不是愤怒,是一种近乎悲悯的嘲弄,仿佛在看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

“你总想着‘凌越’,却不知天地最忌‘满’。”

魔尊的利爪忽然结印,黑红色的咒文在掌心流转,“今日我便赐你一道‘归墟咒’——每年退一层修为,从仙尊跌回凡胎,让你好好尝尝,被自己瞧不起的‘凡尘’,如何托住你的‘凌虚’!

哈哈哈哈哈哈!”

咒印如墨滴入池,瞬间渗进他眉心。

剧痛炸开的刹那,他听见身后传来兵刃相接的脆响——是苍澜的枪。

那杆用凡铁锻造的长枪,曾被他嗤笑“连魔气都挡不住”,此刻却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枪尖挑着魔将的头颅,血顺着枪杆流进苍澜的袖中,在雪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红痕。

“凌虚!

走!”

苍澜的声音带着血沫,像被砂纸磨过的铜钟,“老子替你挡……咳咳,你记着,仙途不是只有往上爬……”后面的话被魔潮吞没了。

那天他杀红了眼,破妄剑饮了多少魔血己记不清,只知道剑气所至,魔气消融,脚下的积雪都被染成了紫黑色。

他踩着魔气与仙血劈开一条路,回头时却只看见漫天飞舞的红缨——那是苍澜枪上的饰物,他总说凡界的红绸子比仙界的锦缎结实,非要缠着军需官换了来。

如今那枚红缨就躺在墨烬霄的掌心。

褪色的丝线缠成一团,上面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牙印——是当年在仙军营帐里,苍澜喝醉了,抱着枪杆傻笑,说要“给枪缨留个念想”,狠狠咬下去留下的。

那时他只觉得粗鄙,皱着眉拂袖而去,连苍澜递来的酒坛都没接。

可现在指尖抚过那牙印,粗糙的触感竟比触摸任何仙宝都要滚烫,烫得他眼眶发涩。

“师尊?”

阿竹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少年正踮着脚张望他的手心,“您又在看苍澜将军的枪缨了。”

墨烬霄拢起手掌,将红缨藏进袖中。

他从未跟阿竹细说过苍澜的事,可这孩子不知从何时起,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或许是某次他醉酒后呢喃,或许是看见枪缨时失神的模样,凡人的孩子总是这样,敏感得让人心头发软。

阿竹,”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被寒风冻透的涩意,“你说,人为什么要修仙?”

少年愣住了,冻得发红的鼻尖动了动,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发间还沾着雪粒,簌簌落在棉袄上。

“为了……为了不生病吧?”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能像师尊一样,站在云里看风景。

上次您带我御剑到半山腰,那云就在脚底下飘,比村里戏台上演的仙戏好看多了。”

墨烬霄笑了,笑声里带着些微的暖意,很快被风卷走。

三百年前的墨凌虚会怎么回答?

大概会说“为了凌驾九天,执掌乾坤”,或许还会冷笑一声,觉得这问题蠢得可笑。

可现在的他望着崖下的炊烟——那是山脚下唯一的村落,此刻正有青灰色的烟柱从雪屋顶升起,被风扯成细细的线——望着阿竹冻得发红的鼻尖,望着掌心那枚早己褪色的红缨,忽然觉得,所谓仙途,或许从来不是踩碎凡尘往上飞,而是懂得在坠落时,伸手接住那些曾被自己忽略的温度。

就像此刻,阿竹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用自己带着体温的肩膀抵住他的胳膊。

少年的棉袄散发着草药和阳光混合的味道,不似仙袍的清冷,却让人觉得踏实。

眉心的咒印又开始发烫,像有团火在皮肉下游走。

那是归墟咒在提醒他,距离修为彻底归零,还有八十年。

八十年,对凡人而言是一生,对曾经的仙尊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可现在,他却觉得这八十年漫长得可怕,又珍贵得让人心惊。

够不够他想明白,苍澜没说完的那句话里,究竟藏着怎样的天道?

够不够他把阿竹肩上的旧疾调理好,让这孩子能像寻常少年那样,跑起来时双肩平齐?

够不够他重新看懂,当年被自己嗤之以鼻的“凡俗”,究竟藏着怎样的力量?

远处的云被风撕开一道裂口,露出青灰色的天,像块被冻裂的琉璃。

墨烬霄望着那片天,忽然握紧了拳。

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掌心的红缨硌着皮肉,传来清晰的痛感。

他曾是墨凌虚,剑指苍穹,目空一切。

以为仙途便是不断向上,不断超越,把所有牵绊都视作累赘。

如今他是墨烬霄,于灰烬中行走,于倒退中求索。

才渐渐明白,那些被他弃如敝履的,或许正是支撑天地的基石。

这归墟咒,哪里是罚。

分明是让他重新学走路的拐杖。

而那条被他当年劈碎的仙途之下,或许正藏着一条,连天道都未曾窥见的……新生之路。

墨烬霄低头看了看身边的阿竹,少年正蹲在雪地里,小心翼翼地把凝露草上的冰碴吹掉,侧脸被天光映得毛茸茸的。

他忽然开口:“回去把草晾上,今晚为师教你认穴位。”

阿竹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是……是要教我修仙吗?”

“先学会照顾自己。”

墨烬霄转身往竹屋走,雪在脚下发出咯吱的轻响,“连自己都护不住,修什么仙。”

身后传来少年雀跃的应答声,还有药篓被重新背起的响动。

墨烬霄的嘴角微微上扬,藏在落满雪的胡须里。

他抬手摸了摸眉心,那里的灼痛还在,却不再像从前那样令人烦躁。

三百年的雪落在玄剑峰上,掩埋了过往的辉煌,也掩盖了曾经的偏执。

而有些东西,正在这漫天风雪里,悄悄生根发芽。

比如,一颗重新看向凡尘的心。

比如,一条从灰烬里延伸出去的,崭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