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去,沾在青石峰的石阶上,踩上去湿凉黏滑。《斩我万恨千仇》中有很多细节处的设计都非常的出彩,通过此我们也可以看出“南方的港湾”的创作能力,可以将李玉演李玉等人描绘的如此鲜活,以下是《斩我万恨千仇》内容介绍:山间的晨雾还未散去,沾在青石峰的石阶上,踩上去湿凉黏滑。李玉演背着剑囊走在下山的路上,粗布外袍的下摆扫过带露的野草,惊起几只在地上找食的山雀。她却连眼睫都没动一下——十年了,李玉演她早己习惯对周遭的活物视而不见,眼里只装着一条深不见底的路——通往山下那片荒村。日头爬到了天幕中央,山路尽头终于露出荒村的轮廓。村口那株老槐树早成了枯炭,树干上还残留着几近将老树拦腰砍断的刀痕。断墙残垣间的蒿草长到了腰际...
李玉演背着剑囊走在下山的路上,粗布外袍的下摆扫过带露的野草,惊起几只在地上找食的山雀。
她却连眼睫都没动一下——十年了,李玉演她早己习惯对周遭的活物视而不见,眼里只装着一条深不见底的路——通往山下那片荒村。
日头爬到了天幕中央,山路尽头终于露出荒村的轮廓。
村口那株老槐树早成了枯炭,树干上还残留着几近将老树拦腰砍断的刀痕。
断墙残垣间的蒿草长到了腰际,风穿过时呜咽作响,混着泥土里未散的腥气。
李玉演的脚步缓下来,越是靠近村子,回忆就越是汹涌。
十年前的这里不是这样的。
那时村口的老槐树夏天会结满淡紫色的花,李玉演记得自己总爱攀着树枝往上爬,阳光透过花叶落在她发梢,暖得让人昏昏沉沉想睡觉。
阿姐总在她快进入梦乡的时候在树下喊:“阿演快下来,摔了我可不给你贴膏药!”
她才不怕,阿姐的心永远比棉花软,掌心的薄茧蹭过她脸颊时,连桂花糕都比不过心里的甜。
可现在,甜味早被血腥味掩盖了。
李玉演拂过老树的刀痕,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剑囊的系带。
八岁的她在山上追野兔,晚霞把天染成泼翻的血盆,筐里却没几根柴。
李玉演知道今天回家又少不了阿姐一顿骂。
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反正阿姐最疼她了,今天晚饭还做了她最爱吃的菜。
李玉演哼着阿姐教的小调往家跑,却远远就看见村子上空腾起的黑烟——不是灶火的暖烟,是焦糊的、裹着皮肉味的黑烟。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摔掉柴筐疯跑,草鞋磨破了脚也觉不出疼。
等李玉演跌跌撞撞冲进村子,闻到的只有血腥味——浓烈的、盖过柴火饭香的血腥味。
村口的石碾子上沾着碎肉,王伯常坐的门槛上淌着暗红的血,那个总塞糖给她的老人,此刻被钉在门板上,眼睛瞪得滚圆。
张婶蜷缩在自家院里,怀里的婴孩早己没了声息,她的手还死死护着孩子的脸,指缝里渗出血珠。
到处都是惨死的村民,血腥味浓得化不开,像一张黏腻的网,把整个村子罩在里面。
李玉演的喉咙里涌上腥甜,她冲向家,却在院门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七个黑衣人站在院里,斗笠压得极低,面罩下只露出一双双没有温度的眼。
他们的刀在滴血,血珠汇成小小的血洼。
而墙角,塌了一半的屋檐下,阿姐倒在那里。
李玉溪胸口插着柄短刀,鲜血浸透了她常穿的蓝布裙。
她的眼睛睁得极大,望着院门的方向,手死死攥着什么,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阿姐——”李玉演想喊,喉咙却像被血堵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很快她就发现连身体也动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罗盘的灵力断了,”一个黑衣人开口,“她就是神器转世。”
为首的黑衣人点了点头,指尖划过腰间半枚玄色日轮印记:“任务完成,回禀陛下。”
话音未落,他们脚下亮起刺目的白光,身影在光晕中淡去。
下一刻,火舌猛地从屋檐窜起,舔舐着木梁,噼啪作响的燃烧声里,李玉演突然能活动了。
她疯了一样冲进火海,抱住阿姐逐渐变冷的身体,浓烟呛得她撕心裂肺地咳,却死死不肯松手。
“阿姐……”她哽咽着去掰阿姐的手,想看看她攥着什么。
指缝里露出的东西硌得她手心发疼——是一枚青黑色的鳞片,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在火光里泛着冷幽幽的光。
烈火舔舐着她的衣袍,她想,就这样和阿姐一起走也好。
她终究还是没死成。
李玉演是被喉咙里的灼痛感呛醒的。
道观的三清像在昏黄的油灯下泛着冷光,身下的草席粗糙,她挣扎着想坐起,浑身骨头却像散了架,稍一用力便疼得倒抽冷气。
视线模糊中,一个身着灰布道袍的老道正坐在蒲团上,见她睁眼,问道:“何处尚有不适?”
李玉演猛地掀开薄被,不顾身体的疼痛,踉跄着扑到老道面前,“咚”一声跪在冰凉的青砖地上。
膝盖砸地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她抬起头,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脸上,眼底还凝着未干的泪,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求仙长收我为徒!”
老道目光落在她渗着血痕的膝盖上,慢悠悠道:“我看得出你心里有恨,可报仇的路有千万条,为何偏要拜我为师?”
“因为是您救了我!”
李玉演猛地大喊,眼里的悲愤几乎要溢出来,“昨夜那些黑衣人杀阿姐时,我被一股力量钉在原地,连声音都发不出!
但我就站在门口,他们居然从头到尾没发现我,这不是巧合!”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您一定有办法让我变强,让我能亲手杀了那些畜生!
求您收我为徒!”
老道看着她眼里烧得热烈的光,那光里有恨,更有一股不肯认命的韧劲。
他沉默片刻,忽然抚了抚颔下花白的胡须,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果真聪慧,孺子可教。
我是青山散人,你便随我在青石峰修行。”
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这世间不止凡人,还有修士、妖族、神仙。
神居九天之上,受天道约束,不能私自下凡干预凡间事。
而修士修仙在人间是为常事,各大宗门在凡间广设分院,街头巷尾或许就有练气入门的弟子,他们大多守着清规,护一方安宁;妖族则与人类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或居于深山秘境,或隐于江河湖海,极少会特意出现在人间。
若是偶尔现身,也定会收敛妖气伪装成人形,生怕引起纷争。”
他指尖轻叩蒲团,语气转沉:“可你看见的黑衣人会法术,那就不同了——要么是堕入邪道的修士,背离宗门清规滥杀无辜;要么是修炼邪功的妖族,不顾禁令在人间作祟。
这两种都绝非寻常歹人,手段狠戾,最是危险。”
李玉演忽然想起阿姐掌心的鳞片,忙从怀中掏出那枚青鳞,双手捧着递过去:“仙长,这是阿姐最后攥着的东西,您可知它来历?”
青山散人接过鳞片,指尖轻轻摩挲边缘的锯齿,眼底闪过一丝凝重。
鳞片在油灯下泛着冷光,细密的纹路里隐有灵气流转,碰上去竟带着淡淡的威压。
他沉默片刻,才缓缓道:“这是妖鳞,而且是极强大的妖族所留。
你看这纹路里的灵气纯度,还有这若有若无的水系能量……”他指尖点过鳞片中央,“寻常妖族不会有这般灵力,看这气息,倒像是蛟龙族一属的。”
“蛟龙族?”
李玉演追问,“是蛇化蛟的蛟龙吗?”
“是,却又不全是。”
青山散人将鳞片还她,“蛟龙族是上古异种,蛇化蛟需千年,蛟化龙更要渡天雷劫,每蜕一次鳞,灵气便纯一分。
这鳞片的灵气至纯至净,不会是普通蛟龙所有,而龙族的灵力极为罕见,我从未见过,也不敢妄下论断。
黑衣人那般残杀,说不定就与这鳞片的主人有关。”
李玉演浑身一震,阿姐和村民的死,背后还藏着这样的凶险。
她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弟子不怕!
只要能报仇,再苦的修行我都能受!”
青山散人点头:“那便开始吧。”
寒潭的冰水里,刺骨的寒意顺着裤管往上钻,冻得李玉演牙关打颤,双腿却像钉在潭底的青石上,纹丝不动。
她每日天未亮就扎进潭中,先练三个时辰的马步,木剑在掌心翻飞,从最基础的“劈、砍、刺”练起,剑刃划破水面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溅起的水花落在肩头,转眼凝成细冰。
为了练稳下盘,她脚踝绑着山石,在瀑布下练习剑招。
每挥一剑都要对抗水流的阻力,常常练到手臂抬不起来,指尖的血泡磨破了,就用布草草裹住继续,血水混着瀑布往下淌,在水面上晕开暗红的痕。
最难熬是隆冬,潭面结着厚冰,她挥剑破冰,练到极致时浑身冻得青紫,却死死盯着水面倒影,确保每一式剑招都稳如磐石。
藏经阁的夜总是格外冷。
她趴在摊开的古籍上,指尖点着泛黄的书页,逐字啃读《青山练气诀》。
先练吐纳,对着窗棂的月光调整呼吸,将天地灵气引入丹田,起初气脉滞涩,常憋得头晕目眩,便用冷水泼脸提神。
再练符文,用指尖蘸着朱砂在纸上推演,从最简单的“聚灵符”画起,常常画到指尖渗血,符纸仍毫无反应。
无数个夜晚,梦里的火光让她惊坐而起,便借着油灯继续练气,灵力从最初在指尖跳动的微光,到能在掌心凝成寸许光团,再到运功时引得窗外松涛阵阵,十年寒功,终让她的剑术登峰造极——一剑可劈开山崖,气可引动山风。
首到三月初三那天,青山散人站在观门口,看着她抬手间划出的金色剑弧劈开晨雾,淡淡道:“你的功己成,下山去吧。”
追忆至此,李玉演也回到了家门口。
她蹲下身,拨开半人高的蒿草,露出底下一块被风雨侵蚀得模糊的土坡——这里是当年青山散人带着她亲手给阿姐堆的坟,没有墓碑,只有她从山上移栽的一株野菊,如今也只剩几丛干枯的茎秆。
李玉演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她自己做的米糕,阿姐总说,多吃米糕,甜能让人忘掉一切烦恼。
把糕点轻轻放在土坡前,李玉演又从剑囊里抽出一张黄符,指尖凝起一点微弱的灵力,黄符无火自燃,灰烬被风吹散,飘向荒村深处。
“阿姐,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有些散,“师傅说我可以下山了。
风吹过断墙,轻轻抚过李玉演的额发,像是回应。
李玉演缓缓抬手,掌心摊开,那半片青鳞在日光下泛着细碎的光,鳞片边缘的锯齿还沾着十年未褪的暗红血痕。
她闭上眼,黑衣人的日轮印记、“陛下”二字、阿姐死不瞑目的眼,在脑海里炸开,这些是支撑她熬过无数个寒冷夜晚的执念。
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柔软己经褪去,只剩下淬了血的决绝。
她站起身,拍了拍外袍上的尘土,她反手抽出剑囊里的“斩万”——这是她刚拜师时青山散人送给她的。
三尺七寸的剑身嗡鸣着,金色流光顺着剑纹游走,这是李玉演与斩万十年磨合的结果。
剑柄被摩挲得发亮,她己与斩万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
祭拜完了,此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李玉演最后看了一眼阿姐,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荒村的风在身后呜咽,像无数冤魂的低语。
前路漫漫,血债,必须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