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延载元年·腊月·长安)风是刀子,裹着西市胡饼炉里最后一点焦香,狠狠剐过朱雀大街。网文大咖“玉河辞”最新创作上线的小说《汉珊》,是质量非常高的一部古代言情,阿萝康破延是文里的关键人物,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延载元年·腊月·长安)风是刀子,裹着西市胡饼炉里最后一点焦香,狠狠剐过朱雀大街。天幕沉沉压着,铅灰的云絮饱蘸了雪意,却迟迟不肯落下,只把刺骨的寒凝进长安城每一块青砖石缝里。年关将近,这座煌煌帝京本该张灯结彩,此刻却因连月大旱,天子下诏减膳祈福,连东西二市的喧嚣都透着股压抑的疲态。地点:崇仁坊·清河崔氏府邸侧巷一双冻得青紫、裂着血口的小手,死死扒着崔府后角门冰凉的乌木门框。朱阿萝瘦小的身子裹在一件...
天幕沉沉压着,铅灰的云絮饱蘸了雪意,却迟迟不肯落下,只把刺骨的寒凝进长安城每一块青砖石缝里。
年关将近,这座煌煌帝京本该张灯结彩,此刻却因连月大旱,天子下诏减膳祈福,连东西二市的喧嚣都透着股压抑的疲态。
地点:崇仁坊·清河崔氏府邸侧巷一双冻得青紫、裂着血口的小手,死死扒着崔府后角门冰凉的乌木门框。
朱阿萝瘦小的身子裹在一件磨得发亮的旧夹袄里,几乎要陷进墙角堆积的肮脏雪堆中。
她十西岁了,身量却单薄得像个十岁孩童,唯有那双眼睛,黑沉沉如同古井,映着门檐下两只描金风灯摇曳的、冰冷的光。
她怀里紧紧揣着一块硬物,隔着粗布,硌得心口生疼——那是半块触手温润的羊脂白玉佩,断口嶙峋,边缘被摩挲得异常光滑。
这是母亲崔明玥咽气前,用尽最后力气塞进她手里的。
玉佩旁,还有一张折叠整齐、边缘被汗水浸得发黄的纸——母亲蘸着咯出的鲜血写就的书信。
“阿萝…去…长安…崇仁坊…崔府…找你外祖父…崔琰…”母亲枯槁的手曾死死攥着她,指甲几乎掐进她肉里,“他…他终究…是你亲外公…拿着…我的玉…他认得…”话音未落,那口气便散了,只留下一双不肯瞑目的眼,空洞地望着关外破败土屋的茅草顶。
千里跋涉,风餐露宿。
此刻,崔府那巍峨的朱漆大门,那高耸的乌头门,那森严紧闭的气象,像一座巨大的冰山,压得阿萝喘不过气。
她能闻见门缝里飘出的、属于世家大族特有的、混合着沉水香和书卷气的清冷味道,与她身上一路风尘的土腥味格格不入。
“咚!
咚!
咚!”
她终于鼓起全身的力气,用冻僵的拳头砸响了那扇沉重的侧门。
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突兀,惊飞了墙头几只觅食的寒鸦。
许久,门轴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开了一条缝。
一个穿着体面青绸棉袍、头戴软脚幞头的老者探出头来,是崔府的管家。
他浑浊的老眼上下打量着阿萝,像在看一件碍眼的垃圾,眉头拧成了疙瘩:“哪来的乞儿?
滚远点!
惊扰了府上贵人,你担待得起?”
“我…我不是乞儿!”
阿萝的声音因为寒冷和紧张而颤抖,却带着一股倔强。
她高高举起那半块碎玉,将母亲的血书展开一角,露出崔明玥三个娟秀却血痕淋漓的字迹,“我找外祖父…崔琰大人!
我娘…我娘是崔明玥!
她…她让我来的!”
“崔明玥?”
管家瞳孔猛地一缩,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晦气的名字,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他一把夺过那半块玉和血书,草草扫了一眼,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刻骨的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放肆!”
管家厉声呵斥,声音拔高,惊动了门内几个探头探脑的仆役,“哪来的野种,竟敢攀扯我清河崔氏贵女的名讳!
十五年前,我家明玥娘子便己因病香消玉殒!
这是全长安都知道的事!”
他猛地将血书揉成一团,狠狠掷在阿萝脸上。
那半块碎玉,则被他用更大的力气,像丢弃什么污秽之物般,朝着阿萝脚下冰冷的石板地用力一摔!
“啪嚓!”
一声清脆又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巷子里炸开!
那半块寄托着母亲最后念想的玉佩,彻底西分五裂,几块细小的碎片甚至溅到了阿萝破烂的鞋面上。
“拿着这腌臜东西,立刻滚!”
管家指着地上的碎片和纸团,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阿萝脸上,“再敢来污我崔氏门庭,打断腿丢进乱葬岗喂野狗!”
剧烈的羞辱和绝望瞬间淹没了阿萝。
寒风灌进她单薄的衣领,却比不上心口万分之一冷。
她浑身颤抖,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一股巨大的、无处宣泄的悲愤。
她下意识地抬头,想看清这扇吞噬了母亲和自己所有希望的大门。
就在她仰头的瞬间,鬓角散乱的发丝被风吹开——左耳后,一个暗红色的、清晰无比的烙印,赫然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
那是一个规整的“免”字。
官奴的印记!
贱籍的烙印!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所有看到它的人眼中,也烫在阿萝那仅存的一丝幻想之上!
这是她父亲朱铁山——那个沉默寡言、一辈子在官家马厩里与牲口为伍的卑微马奴——留给她的,永远无法抹去的耻辱标记!
管家和门后的仆役看清那个烙印,脸上的鄙夷和嫌恶瞬间达到了顶点,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污秽的蛆虫。
“呸!
原来是个贱奴生的孽障!”
管家啐了一口,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关门!
快关门!”
沉重的乌木侧门“砰”地一声,在阿萝面前狠狠关上,隔绝了门内温暖的灯火,也隔绝了她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
巨大的关门声在巷子里回荡,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世界仿佛瞬间失去了声音和颜色,只剩下刺骨的冷和地上那摊刺目的碎玉。
阿萝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缓缓滑跪在冰冷的雪地上。
她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捡拾那些冰冷的碎片。
指尖触到那锋利的边缘,瞬间被割破,殷红的血珠渗出,滴落在雪白的碎玉上,洇开一小朵绝望而妖异的红梅。
泪水终于决堤,却在她冻僵的脸上瞬间凝成了冰珠。
她死死攥住一块最锋利的碎玉,任凭它深深嵌入掌心,仿佛只有这尖锐的痛楚,才能提醒她还活着。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和异域腔调的呼喝。
几匹高大的骆驼驮着沉重的货物,在一群深目高鼻、裹着厚厚翻毛皮袍的胡商驱赶下,正缓缓经过巷口。
为首的一个粟特商人,面容深邃,眼神锐利如鹰,似乎不经意地朝巷子深处瞥了一眼。
昏暗中,他锐利的目光,恰恰落在了阿萝那只紧握着碎玉、鲜血淋漓的手上,以及她包扎手背的那块破旧麻布——那上面,隐约可见几道用靛蓝草汁简单勾勒的、奇特的草药纹样。
粟特商人康破延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巷外,西市喧嚣的市声隐隐传来。
巷内,只有寒风呜咽,卷起地上的雪沫和碎玉的残光,扑打着那个蜷缩在豪门阴影下、卑微如尘的身影。
第一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