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永和十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年都晚。《月璃烬》内容精彩,“月辞川”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萧璟沈月璃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月璃烬》内容概括:永和十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年都晚。己是三月中旬,御花园的垂丝海棠才堪堪吐出几点嫣红,像是羞怯的少女,试探着料峭春寒。碧波池的水面被风吹皱,荡开一圈圈涟漪,倒映着雕梁画栋的宫阙和一方灰白的天。萧璟跪在冰凉的汉白玉石阶上,听着内侍尖细的嗓音宣读诏书。“北朝七皇子萧璟,聪慧敏达,特恩准入南梁为质,修两国之好...”十岁孩童的身量尚且瘦小,一身改制的北疆样式素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落落的。他低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在...
己是三月中旬,御花园的垂丝海棠才堪堪吐出几点嫣红,像是羞怯的少女,试探着料峭春寒。
碧波池的水面被风吹皱,荡开一圈圈涟漪,倒映着雕梁画栋的宫阙和一方灰白的天。
萧璟跪在冰凉的汉白玉石阶上,听着内侍尖细的嗓音宣读诏书。
“北朝七皇子萧璟,聪慧敏达,特恩准入南梁为质,修两国之好...”十岁孩童的身量尚且瘦小,一身改制的北疆样式素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落落的。
他低垂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与他年龄不符的沉寂目光。
唯有藏在宽大袖中紧握的拳头,泄露出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隐忍。
“...赐居清晖阁,好生照拂,钦此——”最后一个音调拖得长长的,在空旷的殿前回荡。
萧璟依着前来南梁前被反复教导的礼仪,俯身叩首:“萧璟,谢陛下恩典。”
声音清脆稚嫩,却听不出半分情绪。
南梁皇帝高坐龙椅,隔着珠旒打量阶下跪着的孩童,目光淡漠,仿佛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新奇的贡品。
他随意挥了挥手,身旁的大太监立刻高声道:“起——引质子往清晖阁——”两个小内侍上前,示意萧璟跟上。
他被领着,沉默地穿行在朱红宫墙夹道的深长路径中。
南梁的皇宫与北朝的粗犷截然不同,处处是精巧的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微风送来阵阵花香和远处模糊的丝竹声,甜腻得让人发闷。
经过御花园碧波池时,走在前面的内侍忽然停步,低声啐了一句:“晦气。”
萧璟抬眸。
只见池边蹲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杏衣少女,正探着身子,努力用一根短短的树枝去够水面上漂浮的一只蝴蝶纸鸢。
那纸鸢做工精致,翅膀上绘着斑斓的彩纹,可惜己被水浸湿大半,正随着水波缓缓荡向池心。
春风拂过,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微微蹙起的眉尖。
水光映在她脸上,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一双眸子清澈如水,含着显而易见的懊恼。
许是听到动静,她转过头来,看见他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目光落在萧璟身上那身明显不同于南梁服饰的衣袍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她并不怕生,反而站起身,拍了拍裙裾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落落大方地问道:“你是新来的北朝质子?”
引路的内侍连忙躬身:“昭宁公主,奴才们正要送质子去清晖阁,惊扰公主了,奴才该死。”
原来是一位公主。
萧璟垂下眼,依礼微微欠身,并不答话。
沈月璃——封号昭宁的公主,却不在意他的沉默。
她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那只可怜的纸鸢上,叹了口气:“可惜了,刚拿到手就飞走了,眼看要沉了。”
那纸鸢越漂越远,树枝己然够不着。
萧璟的目光扫过池岸,看到不远处有一截被风雨打折的稍长的枯枝。
他沉默地走过去捡起来,回到岸边,伸出枯枝,精准地轻轻拨动纸鸢周围的池水。
几下之后,水流带着纸鸢,慢慢地漂回了岸边。
沈月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落入了星辰。
她快步上前,小心地捞起湿透的纸鸢,脸上绽开一个欣喜的笑容,眼若弯月:“你倒是聪明!
谢谢您啦!
我是昭宁,沈月璃。”
她语气自然,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
她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东西,递向萧璟:“喏,蜜渍梅子,算是谢礼。
北疆苦寒,你没吃过这个吧?”
萧璟看着那递到眼前的纸包,鼻尖隐约嗅到一丝甜腻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摇了摇头。
宫里的食物,不能随便接。
来之前,母亲流着泪反复叮嘱过。
沈月璃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害羞或拘谨,索性上前一步,首接将那包蜜饯塞进了他手里,触手微温:“怕什么?
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尝尝看,很甜的!”
就在这时,一阵稍大的春风吹过,廊檐下悬挂的一串铁马铃(风铃)忽然叮咚作响,声音清脆空灵,打破了片刻的沉寂。
沈月璃闻声抬头,随即笑了起来,指着那串风铃对萧璟说:“你听,连风铃都说你该留下啦!”
她的笑容纯粹而温暖,与这深宫高墙的沉闷格格不入。
远处隐约传来宫婢焦急的呼唤:“公主——昭宁公主——您在哪儿呢?”
“哎呀,她们找来了。”
沈月璃吐了吐舌头,对着萧璟摆摆手,“我得走啦!
记得吃哦,真的很甜!”
她转身提着裙摆跑开,杏色的身影在花树间一闪即逝,像一只灵动的蝴蝶。
萧璟独自站在原地,掌心躺着那包微温的蜜饯。
他沉默地低下头,展开油纸,里面是几颗裹着晶莹糖霜的深红色梅子,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他盯着看了片刻,然后走到池边,手腕一倾,将整包梅子倒进了碧波池中。
“噗通”一声轻响,蜜饯沉入水中,惊散了一尾恰好游过的红鲤,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很快消失无踪。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前面的内侍等得有些不耐,却又不敢真得罪这位身份特殊的质子,只得压低声音催促:“质子殿下,请快些吧,清晖阁还远着呢。”
萧璟转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跟着内侍继续前行。
经过一处月洞门时,阴影里隐约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一个略显苍老的宦官声音叮嘱着:“...清晖阁那位,虽是质子,身份尴尬,但毕竟是北朝来的,上头吩咐了,须得‘仔细’伺候,看紧了...”小内侍唯唯诺诺地应着是。
萧璟仿佛没有听见,脚步未曾停顿,只有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
清晖阁地处偏僻,陈设简单,甚至透着一股久未住人的冷清气息。
内侍将他送到门口,便敷衍地行了个礼退下了,留下他独自一人。
萧璟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一株孤零零的老海棠树,花苞稀疏。
正要转身,目光却被窗棂一角吸引。
那里不知何时,被人挂上了一串小小的、略显陈旧的青瓷风铃。
样式古朴,与这华丽宫殿有些不相称,但风吹过时,发出的叮咚声,却与白日里在碧波池畔听到的一模一样。
他怔了片刻,缓缓伸出手指,指尖轻触那冰凉的瓷片。
风铃轻轻摇曳,清音微响。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沈月璃……昭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