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清晨五更刚过,紫宸宫的钟声还未响起,碎玉轩的门却己经吱呀一声被推开。热门小说推荐,《深庭月照》是末日废柴创作的一部古代言情,讲述的是丽妃福安之间爱恨纠缠的故事。小说精彩部分:清晨五更刚过,紫宸宫的钟声还未响起,碎玉轩的门却己经吱呀一声被推开。这里是后宫最偏的一处小院,夹在冷宫和御膳房后巷之间,墙皮大片剥落,檐角长着一丛野草,雨季时还会漏雨。住在这里的,是正七品才人沈微婉。我今年十九,江南小吏之女,三年前选秀入宫,因家中无人得势,一首未得召幸。碎玉轩的份例比其他七品嫔妃少三分之一,炭火不足,药包常迟,连宫女都只配了个老成木讷的粗使丫头,名叫春嬷嬷。春嬷嬷五十上下,脸像晒...
这里是后宫最偏的一处小院,夹在冷宫和御膳房后巷之间,墙皮大片剥落,檐角长着一丛野草,雨季时还会漏雨。
住在这里的,是正七品才人沈微婉。
我今年十九,江南小吏之女,三年前选秀入宫,因家中无人得势,一首未得召幸。
碎玉轩的份例比其他七品嫔妃少三分之一,炭火不足,药包常迟,连宫女都只配了个老成木讷的粗使丫头,名叫春嬷嬷。
春嬷嬷五十上下,脸像晒干的橘子皮,话少得几乎从不开口。
她每日按时来扫地、换水、送饭,干完活就走,从不打听,也不多看我一眼。
我对外称体弱多病,常年闭门不出,实则每天天不亮就起身,记下各宫送膳时间、宫人走动路线、风向变化,一点点织着一张看不见的网。
这宫里,活得久比活得风光重要。
我刚在院中站了片刻,就听见外头石阶上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压抑的抽气声。
我快步出门,看见一个小宫女蜷坐在青石阶上,右手撑地,脸色发白,额角沁出冷汗。
她穿的是粗布宫女服,腰间挂着东六宫杂役房的铜牌,年纪看着不过十五六。
她是新来的洒扫宫女,叫青葵。
前两天才轮值到我们这片,每天辰时前后过来扫台阶、擦檐角。
我蹲下身,轻托起她的右手腕。
她疼得一颤,咬着唇没叫出声。
“没骨折,是扭伤。”
我低声说,“筋络错位,若不处理,今晚就会肿起来,三日内若化脓,就要被拖去净身房。”
她眼眶一下子红了:“才人……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您别上报管事姑姑……”上报?
上报就得写文书、查责任、扣月例,轻则挨板子,重则发去辛者库。
她这点年纪,经不住折腾。
可碎玉轩没有太医,尚药局也不会为一个洒扫宫女跑一趟。
等流程走完,两个时辰都过去了。
我扶她起身:“别怕,没人会罚你。”
她愣了一下,像是不敢信。
我扶她进屋,从床底暗格取出一个小布包。
里面是我从旧药渣里挑出来的冰片碎末和当归粉,晒干后藏了好几天。
又取井水浸湿帕子,裹上药粉,做成冷敷包,轻轻缠在她手腕上。
“抬高手臂,减少充血。”
我一边教她,一边低声说,“冷敷一个时辰,再换一次。
今晚若还疼,就用热水泡手,加点盐。”
她睁大眼:“您……您怎么知道这些?”
我笑了一下:“我病了三年,药罐子没离过身,听太医说过几句。”
她低头,声音发颤:“谢谢您……奴婢从没被人这么待过……”我正要说话,外头传来脚步声。
是隔壁延福殿的宫女,姓周,二十出头,惯会打听事。
她探头进来,目光在我和青葵之间扫了一圈:“才人醒了?
外头风大,怎么让小宫女进屋了?”
我知道她在看什么。
我立刻换上那件旧薄纱外衫,披散头发,倚在床沿半坐着,脸色刻意放得苍白,手搭在额上,轻咳两声。
“周姐姐来了……”我声音弱得像风吹,“昨夜又发热了,起不来……是外头那孩子喊疼,我才让她进来避风……”周宫女皱眉:“您这身子,该报医署的。”
我摇头:“老毛病了,喝碗姜汤就好,不值得惊动太医。”
她上下打量我一眼,见我气息虚浮、唇色发青,又闻到屋里确实有股淡淡的姜味——那是我早上特意煮的——便点点头:“那您多保重,我帮您把门带上。”
门关上后,我靠在床头缓了口气。
青葵看着我,眼神复杂:“您……其实没病?”
我摇头:“病是真有,只是没那么重。
在这宫里,太健康的人,活不长。”
她低头,手指绞着衣角:“奴婢明白了……今日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我看着她:“你归哪个管事姑姑?”
“回才人,是东六宫杂役房的吴姑姑,轮值三日一换,没有固定主子。”
我点点头,又随口道:“你可认识懂药的宫女?
比如太医院打杂的?”
她摇头:“奴婢不认得,只知道煎药房在西偏院。”
我松了口气。
她不懂医,不是眼线派来的。
若她知道当归和冰片不能混用,刚才就不会信我那一套。
“记住,”我盯着她,“你在我这儿受的伤,我自己处理了,没找尚药局,也没报任何人。
若传出去,我装病的事就藏不住了。”
她重重点头:“奴婢若说出去,天打雷劈,永世不得出宫门。”
我笑了下:“别发那么重的誓,我信你。”
她眼眶又红了。
我扶她起身:“再过半个时辰,药效过了就回家。
记住,手要抬着,别碰冷水。”
她走时,回头看了我一眼,像在看一道光。
我知道她现在感激我,但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变心。
今日她能为我守密,明日若被人威胁,未必还能咬牙。
可总得信一个人,才能在这地方活下去。
我坐在窗前的棋盘边,指尖轻抚一颗黑子。
碎玉轩的晨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棋盘上,像一局未落定的残局。
远处金瓦红墙,飞檐翘角,那是主位嫔妃们争宠的地方。
莺歌燕舞,暗流汹涌。
而我,只想活着。
春嬷嬷这时进来,端着半碗凉透的粥和两块发硬的点心,放桌上,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低头看着那碗粥,米粒浮在水上,油花都没一层。
这顿饭,和过去三年的每一顿一样。
但今天,我多了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
青葵虽小,却是我在这宫里,第一个能说上话的活人。
我拿起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一角。
这局棋,我慢慢下。
碎玉轩的门又响了,是青葵回来还帕子。
她把洗干净的帕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门口石墩上,冲我笑了笑,转身走了。
我没出声,只把那帕子收进袖中。
天光大亮,宫中各殿开始响起人声。
我吹灭了最后一盏灯。
烛火熄灭的瞬间,我看见窗纸上,映出一个女子的影子——挺首了背,眼神清醒,再不像个病秧子。
但没人看见。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