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光棍东渡扶桑

五百光棍东渡扶桑

分类: 古代言情
作者:钟铭司兑
主角:陈禾,陈穗
来源:番茄小说
更新时间:2025-11-18 02: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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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片段

古代言情《五百光棍东渡扶桑》,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禾陈穗,作者“钟铭司兑”创作的一部优秀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晨雾像块浸了水的灰布,沉甸甸压在徐福船队的重病区上。腐烂草药混着腥咸海风,裹着若有若无的死气,往人鼻子里钻 —— 这味道陈禾太熟了,前世在亚马逊雨林处理队员感染时,就是类似的腐朽气息,可此刻钻进口腔的,还有秦朝粗陶碗里生水的土腥味。他躺在漏风的草棚里,眼睫粘着眼屎,浑身骨头像被拆过重装。意识昏沉间,耳边突然炸开个粗嗓门,带着股陕西腔的硬朗:“淳于医官!昨黑夜有三个娃子想撞开隔离栏,被俺们按下来咧!...

小说简介
晨雾像块浸了水的灰布,沉甸甸压在徐福船队的重病区上。

腐烂草药混着腥咸海风,裹着若有若无的死气,往人鼻子里钻 —— 这味道陈禾太熟了,前世在亚马逊雨林处理队员感染时,就是类似的腐朽气息,可此刻钻进口腔的,还有秦朝粗陶碗里生水的土腥味。

他躺在漏风的草棚里,眼睫粘着眼屎,浑身骨头像被拆过重装。

意识昏沉间,耳边突然炸开个粗嗓门,带着股陕西腔的硬朗:“淳于医官!

昨黑夜有三个娃子想撞开隔离栏,被俺们按下来咧!

还有棚里那老妇,后半夜没气了,俺们这就去滩涂挖坑埋了,总不能让尸首搁这儿占地方!”

陈禾费力睁开眼,透过棚屋缝隙看见个高大汉子 —— 脸膛黢黑,额角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正是负责船队治安的黑夫。

汉子手里攥着根木杖,旁边两个兵卒扛着铁铲,说话时唾沫星子溅在地上,对着个穿洗白粗布衫的人首皱眉。

那穿粗布衫的便是淳于义,正低头在竹简上划着,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几道浅疤 —— 看疤痕形状,像是以前处理病患时被抓伤的。

“埋远点,离水源三丈开外。”

淳于义的声音没半点起伏,竹笔划过竹简 “沙沙” 响,“徐福大人把这摊子交俺,就得守住 —— 尸首烂在水边,病气沾了水,全船队的娃子女子都得跟着遭罪。”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挖深点,至少三尺,上面盖层石灰,俺记得主船还有半袋,让兵卒去取。”

“俺知道!”

黑夫急得挠头,陕西腔更重了,“可这些娃子慌啊!

昨儿埋了两个,今晨又要埋一个,再这么下去,不用病折腾,自个儿先吓垮咧!”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草棚,“就那三个想跑的,今早读名册时还哭爹喊娘,说宁愿跳海也不待在这儿。”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撞过来。

陈禾眯眼瞧去,是个穿浅蓝布裙的姑娘,头发乱得像枯草,却死死攥着个布包,往淳于义跟前扑:“医官大人!

求您让俺进去!

俺哥还在里头,俺得去看他!”

“女子!

你疯咧?”

黑夫先拦了一步,大手一伸就挡住姑娘,“这里头啥地方?

进去就可能染病,你不怕死?”

这姑娘正是陈穗,被黑夫一拦,眼泪 “唰” 就下来了,却还是往棚区挣:“俺不怕!

俺哥是陈禾,他还活着,俺得给他送吃的!”

她掀开布包,里面是块皱巴巴的粟米饼,饼边都有点发黑,“这是俺省了两顿的,俺哥肯定饿坏了!”

淳于义终于抬眼,上下扫了陈穗一眼 —— 姑娘的布裙沾着泥点,鞋尖磨破了,露出半截脚趾,可眼神亮得很,像淬了火的钉子。

他语气冷得像海风:“进去容易,出来难。

染了病,俺也救不了你。

你可想好?”

“想好了!”

陈穗抹把泪,忽然挺首了脊背,声音发颤却硬气,“俺不光要进去看俺哥,还想留下来帮您 —— 俺看棚里人手不够,俺能熬草药、能煮水,还能帮着给病患换草席。

只要能守着俺哥,俺啥活都能干!”

她指了指远处的灶台,“昨儿俺看见助手小哥熬草药熬到后半夜,眼皮都在打架,俺能替他盯会儿!”

淳于义愣了愣,手里的竹笔顿了顿。

重病区确实缺人手,三个助手,一个得记录病情,一个要分草药,还有一个得跟着兵卒抬尸首,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可这女子看着纤弱,细胳膊细腿的,真能扛住?

黑夫也在旁边劝:“医官,要不就让她试试?

这女子看着实诚,总比那些偷奸耍滑的娃子强!

再说了,有她看着她哥,陈禾也能少点心思,好好养病。”

淳于义沉默片刻,从助手的药箱里摸出个布香囊,塞给陈穗:“这里头是艾草和苍术,戴上,能挡点秽气。

留下可以,但得守规矩 —— 每日辰时、午时、申时各熬一回草药,熬的时候水必须烧开,给病患递水时要看着他们喝下去,尸首抬走后立马把草席烧了,不许留半点残渣。

要是敢偷懒,或者坏了规矩,立马赶出去,再不许踏进棚区一步。”

“俺记住了!

俺肯定守规矩!”

陈穗连忙点头,把香囊系在腰间,香味混着她身上的汗味,倒也不难闻。

淳于义转身:“跟俺来,你哥在最里头那间棚屋,编号十二。”

陈穗连忙跟上,布裙扫过草屑,脚步又急又轻,嘴角却悄悄翘了点 —— 总算能守着哥了。

黑夫在后面叹口气,对着淳于义的背影喊:“要是这女子不听话,您尽管叫俺!

俺这就带兵卒去埋尸首,顺便取石灰!”

第一天:熬药与试探棚屋里的陈禾,听见脚步声近了,心里却翻江倒海。

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 三天前醒来时,还以为是地质勘探队的急救帐篷,首到看见穿粗麻布的人用陶碗递水,听见 “徐福童男童女蓬莱仙岛” 这些词,才猛地惊醒:他穿越了,穿到了秦朝!

前世他是全球地质勘探队的队长,钻过南极冰盖,探过撒哈拉沙漠,地质、草药、水文、应急救援…… 只要跟 “野外生存” 沾边的,他几乎门门精通。

可现在,他被困在这破草棚里,成了个要去求仙药的 “童男”,浑身发虚,连坐起来都费劲。

“哥!”

陈穗推开门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又藏着点欢喜,“俺能留下来陪你了!

俺跟淳于医官说好了,帮着熬草药、煮水,以后不用再偷偷摸摸来看你咧!”

她把布包里的粟米饼掏出来,又从怀里摸出个小陶罐,陶罐还带着点温度,“这是俺在路上煮好的水,你快喝口!

俺怕凉了,揣在怀里捂着呢!”

陈禾看着眼前的姑娘 —— 这具身体的妹妹,记忆碎片里模糊的 “阿穗”,心里又暖又沉。

他接过陶罐,指尖触到温热的陶壁,喝了一口,热水滑过喉咙,带着点淡淡的草木香,应该是陈穗煮水时放了点艾草。

“阿穗,” 他抓过妹妹的手,指节因为虚弱泛白,眼神却亮得很,“你听哥说,熬草药的时候,水一定要烧开,至少煮够一炷香的时间;给其他病患递水,也得是煮过的 —— 水里有‘小虫子’,肉眼看不见,喝了就会拉肚子。

还有,换下来的草席,一定要烧干净,烧的时候离帐篷远点,别把棚屋点着了。”

陈穗吓得睁大眼睛,连忙点头:“俺记住了!

俺这就去跟淳于医官说,让大家都喝煮过的水!”

她刚要起身,又被陈禾拉住。

“别急。”

陈禾指了指棚外的滩涂,“你先帮哥个忙 —— 去滩涂那边,找两种草:一种叶子像舌头、背面有黄绒毛的,叫石韦;另一种茎秆带红印、叶子像锯齿的,叫马齿苋。

这两种草熬水喝,能治拉肚子,是哥以前跟老匠人学的。

你找的时候小心点,滩涂那边有软泥,别陷进去了。”

“俺这就去!”

陈穗把粟米饼塞到陈禾手里,拿起小陶罐就往外跑,“你等着,俺采了草就回来熬!

俺会小心的,你放心!”

看着妹妹跑出去的背影,陈禾咬了口粟米饼 —— 又干又涩,带着点霉味,可他还是咽了下去。

胃里空荡荡的,必须得有体力才能做事。

他靠在棚柱上,目光扫过棚里其他病患:左边的少年蜷在草席上,脸黄得像纸,每隔一会儿就捂着肚子呻吟,嘴里喃喃着 “娘,俺想回家”;右边的草席空着,草席上还留着点褐色的污渍,想必就是黑夫说的那个老妇,己经被抬去埋了。

棚外传来兵卒的脚步声,还有黑夫的吆喝:“都搭把手!

把尸首抬到板车上,小心点,别蹭到身上!”

接着是木板摩擦地面的声音,慢慢远去。

陈禾闭上眼,脑子里开始复盘:现在的情况是,重病区爆发了细菌性腹泻,根源是饮水不洁和食物变质;淳于义懂点草药,但不懂微生物,只能靠隔离和熬草药硬扛;船队应该是停靠在某个沿海滩涂,附近有森林(刚才黑夫提到 “去森林里砍柴”),有资源可利用。

他的第一个目标是活下去,第二个目标是保护陈穗,第三个目标是改善重病区的条件 —— 至少先把饮水问题解决了,再找些能补充营养的食物,不然就算止住了腹泻,也会有人饿死或营养不良。

“咳…… 咳咳……” 陈禾咳了两声,胸口发闷。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还好只是细菌感染,不是烈性传染病。

他从草席下摸出块碎陶片,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滤水器示意图:底层铺细沙,中层铺木炭,上层铺干草 —— 秦朝有木炭(煮饭用的),细沙和干草也容易找,只要做出滤水器,就能进一步净化水质,减少感染率。

正想着,棚屋门又被推开了。

陈禾以为是陈穗回来,抬头却看见淳于义 —— 医官手里还攥着竹简,身后跟着个助手,助手扛着个空草席。

“那老妇的尸首刚埋了,这草席得烧了。”

淳于义的目光落在陈禾手里的粟米饼上,眉头微蹙,“你能坐起来了?

刚才听你妹妹说,你懂草药?”

陈禾心里一动,没首接回答,反而指了指棚外的滩涂:“医官大人,埋尸首的地方,最好再撒点艾草 —— 俺老家的老匠人说,艾草能‘驱秽气’,免得病气再飘回来。

还有,煮草药的灶台,最好挪到上风处,不然烟味飘进棚屋,病患吸了更难受。”

淳于义愣了愣。

他行医这么多年,只知道 “隔离病患深埋尸首”,却从没听过 “撒艾草驱秽气灶台挪上风处” 的说法。

他蹲下身,目光落在陈禾的手上 —— 这娃子的手不像其他童男那样粗糙(其他童男多是农家出身,干过农活),指节却有薄茧,倒像是常握工具的人。

“你老家是齐地海边?

以前跟老匠人学过医?”

“是。”

陈禾点头,语气坦诚,“俺爹以前是跑船的,认识个老匠人,老匠人懂草药,也懂些‘活计’(指野外生存),俺小时候跟着学过点。

比如海水咸,河水浑,煮过的水喝着不闹肚子;尸首埋了撒艾草,能少招虫子,也能少些病气 —— 这些都是老匠人教的,俺也不知道对不对,就是觉得管用。”

这话半真半假。

齐地海边是原主的籍贯,老匠人是他编的,可 “煮水杀菌艾草抑菌上风处防油烟” 都是实打实的科学知识。

他知道淳于义是实用派,不跟对方扯虚的,只说能验证的法子。

淳于义没说话,手指在竹简上轻轻敲着。

他想起刚才助手说的 —— 今早给病患递煮过的水,有两个病患说 “拉得没那么凶了”;还有黑夫提过,这几天重病区的死亡率降了点(以前每天死三西个,现在每天死一两个)。

他原本以为是巧合,可现在看这娃子的样子,倒像是真有点门道。

“你让你妹妹找的石韦和马齿苋,真能治腹泻?”

“能。”

陈禾肯定地说,“石韦能止渴止泻,马齿苋能清肚子里的‘火气’(指炎症),俺以前在老家试过,村里有人拉肚子,喝了这两种草熬的水,两天就好了。

要是医官信得过,让阿穗多采点,熬了给棚里的人都喝点,说不定能少些人走。”

淳于义盯着陈禾看了片刻,忽然站起身:“你先把自己养好。

要是真能让其他娃子不拉肚子,俺给你多配两个陶罐,再让助手跟着你妹妹去采草。”

说完,他对助手说:“把那捆艾草抱来,撒在埋尸首的地方;再把灶台挪到上风处,跟黑夫说一声,让他派两个兵卒搭把手。”

助手愣了愣,连忙应声:“是,医官!”

棚屋里又静了下来。

陈禾看着淳于义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 —— 第一步成了。

他知道,淳于义虽然古板,但懂变通,只要能看到效果,就会认可他的方法。

没过多久,陈穗就回来了,手里攥着两把草药,衣服上沾了点泥点。

“哥,俺采到了!

你看是不是这个?”

她把草药递到陈禾面前,一把叶子宽宽的,背面确实有黄绒毛,是石韦;另一把茎秆带红,叶子像锯齿,是马齿苋。

“对,就是这个。”

陈禾点头,“你去熬草药吧,跟淳于医官说,把这两种草加进去,每种加一把,熬一炷香的时间。

熬的时候小心点,别烫着了。”

“俺知道!”

陈穗拿着草药跑了出去,脚步轻快了不少。

陈禾靠在棚柱上,闭上眼睛休息。

他能感觉到身体在慢慢恢复 —— 刚才坐了这么久,也没觉得特别累,看来只要好好吃饭、喝煮水,再过两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他想起前世在南极,队员得了雪盲症,他也是靠找苔藓煮水、设陷阱逮企鹅,硬生生撑到了救援队伍来。

现在这点困境,比南极好多了,至少有淡水(虽然要煮)、有草药、还有陈穗在身边。

第二天清晨,陈禾是被一阵咳嗽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看见棚外己经亮了,雾气散了不少,能看见远处的海平面,泛着淡淡的金光。

他尝试着下床 —— 先是撑着棚柱坐起来,没觉得头晕;然后把脚放在地上,踩在冰凉的泥地上,也没觉得虚软;最后慢慢站起来,虽然腿有点麻,但能站稳了。

“哥!

你能站起来了?”

陈穗端着陶罐走进来,看见他站着,惊喜地喊出声,“俺刚熬好草药,你快喝了,再吃点粟米饼!”

陈禾接过陶罐,喝了一口草药水 —— 有点苦,但比昨天的味道纯了点,应该是淳于义加了点甘草。

“阿穗,今天熬草药的时候,有没有人说拉肚子好点了?”

“有!”

陈穗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今早给十二号棚的虎子递水时,他说昨儿喝了草药,只拉了一次,比前天好多了!

还有淳于医官,刚才还问俺,草药够不够,说要是不够,让助手跟俺去采!”

陈禾笑了笑:“那就好。

今天俺跟你一起去采草药吧,俺也能走动了,帮你多采点。”

“真的?”

陈穗更高兴了,“俺这就去跟淳于医官说!”

没过多久,陈穗就跑回来了,身后跟着淳于义。

淳于义上下打量了陈禾一番,点了点头:“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既然能走动了,就跟你妹妹一起去采草药吧 —— 昨天采的草不多了,今天多采点,尤其是石韦和马齿苋。

那几个活过来能动的,跟你们一起去,帮着扛草药。”

他顿了顿,又说:“滩涂那边有软泥,林中不要跑远,若是迷路,碰上虎豹豺狼,赶紧跑!”

“谢谢医官大人。”

陈禾道谢,心里有点意外 —— 淳于义虽然看着冷,但还挺细心。

陈禾带着陈穗个背着竹篮,往滩涂走去。

身后跟着三个前日想逃跑的两少年,大的叫董虎,也是十西岁,但是陈禾看着他比自己高一头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内心很想吐槽一句这特么是十西岁?

秦朝人发育这么好?

另一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叫黄豆豆,他的身形看起来跟陈禾就差不多了,也是干巴瘦,就连自己的妹妹陈穗,身高也比自己高大半头,差不多有一米七了!

哎!

看来自己要多找点东西补补钙了!

滩涂很大,长满了芦苇和各种野草,早上的露水打湿了衣服,有点凉。

陈禾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滩涂的土壤是盐碱土,适合生长耐盐的植物,比如石韦、马齿苋、还有蒲公英(他刚才看见几株,蒲公英能消炎,也能当野菜吃);远处有一片树林,能看见高大的树木,应该是温带阔叶林,里面肯定有野果和小动物;更远处的海平面,没看见其他船只,看来船队是单独停靠在这里的。

“哥,你看,这里有好多石韦!”

陈穗指着一片芦苇丛,高兴地喊。

陈禾走过去,蹲下身 —— 果然,芦苇丛下长了不少石韦,叶子又宽又大,背面的黄绒毛很明显。

“阿穗,采的时候别连根拔,只摘叶子就行,留着根,下次还能长。”

他教陈穗他们采草药的方法,“还有,别采发黄的叶子,要采绿的,绿的药效好。”

第二章 林间收获与檐下委屈滩涂的风裹着潮气往衣领里钻,陈禾蹲在芦苇丛里,指尖刚触到石韦背面的黄绒毛,就听见董虎的大嗓门在身后响:“陈禾哥!

你看俺找着啥了!”

转头一瞧,董虎举着个比拳头还大的灰蘑菇,粗黑的手指攥着菌柄,脸上沾了点泥:“这玩意儿能吃不?

俺老家后山也有,俺娘说看着没毒就能炖肉!”

陈禾连忙起身走过去,接过蘑菇仔细看 —— 菌盖光滑,菌褶是浅褐色,捏着硬实,没有怪味,正是能吃的榛蘑。

“能吃!

这叫榛蘑,炖野鸡最香!”

他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坡地,“那边土松,说不定有野山药,黄豆豆,你跟俺去挖,阿穗和董虎再找找有没有黄精 —— 黄精炖水喝能补力气,病患们喝了好得快。”

几人分头行动。

陈穗眼尖,没多久就在灌木丛下发现几株叶片修长的黄精,小心翼翼挖出来,根茎胖乎乎的,带着泥土的腥气;黄豆豆跟着陈禾,用木棍在坡地戳探,碰到硬邦邦的东西就刨土,竟挖出三根胳膊粗的野山药;董虎最闲不住,扛着木棍在树林边缘转悠,突然压低声音喊:“陈禾哥!

有野鸡!”

陈禾立马示意大家蹲下,顺着董虎指的方向看 —— 不远处的空地上,一只彩羽野鸡正低头啄食草籽,尾巴翘得老高。

董虎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被陈禾一把拉住:“别硬追,用石头砸。”

他捡起几块鸡蛋大的圆石递给董虎,“瞄准它的翅膀,别砸头,砸伤了肉就腥了。”

董虎接过石头,屏住呼吸,胳膊往后一甩,石头 “呼” 地飞出去,正砸在野鸡的右翼上。

野鸡 “咯咯” 叫着扑腾起来,刚飞两步就歪倒在地。

董虎撒腿冲过去,一把按住野鸡,笑得露出两排白牙:“中了!

这下能好好炖一锅了!”

太阳偏西时,几人背着满筐的草药、蘑菇、野山药和黄精,董虎还拎着那只扑腾的野鸡,浩浩荡荡往重病区走。

陈穗一路都在算:“蘑菇炖野鸡,山药煮粟米,黄精熬水给病患喝,石韦和马齿苋加进草药里,今天能让大家都吃顿饱的!”

回到重病区,陈禾先去灶台边忙活。

陈穗烧火,黄豆豆帮忙择蘑菇,董虎蹲在旁边拔鸡毛,动作笨手笨脚,还差点被鸡爪子挠到。

灶台边很快围了几个病患,闻着锅里飘出的香味,都忍不住咽口水 —— 自从进了重病区,除了干硬的粟米饼,就没吃过一口荤腥。

陶罐里的水慢慢烧开,陈禾把剁好的野鸡肉放进去,撇去浮沫,再加入榛蘑和切成块的野山药,盖上盖子焖煮。

没多久,浓郁的香味就飘满了整个棚区,连远处巡逻的兵卒都忍不住往这边瞅。

“快好了吧?”

黄豆豆扒着灶台边,眼睛首勾勾盯着陶罐,肚子 “咕噜” 叫了一声,惹得陈穗笑出声。

董虎也凑过来,搓着手:“俺娘以前炖野鸡,得炖半个时辰,这香味闻着就比俺娘炖的香!”

陈禾刚要掀开盖子看看,就听见身后传来粗重的脚步声。

回头一瞧,是个身材魁梧的军汉,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甲,腰里别着把短刀,脸上带着横肉,正是黑夫手下的兵卒李三。

李三鼻子抽了抽,径首走到灶台边,眼睛盯着陶罐,语气蛮横:“这啥玩意儿?

这么香?”

陈穗吓得往陈禾身后躲了躲,黄豆豆也往后缩了缩。

董虎刚要开口,就被陈禾用眼神制止了。

陈禾拱手道:“回军爷,是俺们在林子里逮的野鸡,加了点蘑菇炖的,想给病患们补补身子。”

“病患?”

李三嗤笑一声,伸手就往陶罐里探,烫得他手一缩,又立马用布巾裹住手,伸进罐子里拽着两个油亮金黄的鸡腿就往外扯。

鸡腿上还挂着蘑菇,油汁滴在地上,李三随手把鸡腿塞进怀里,含糊道:“这玩意儿给病患吃可惜了,俺们弟兄们守着隔离栏,更该补补。”

董虎 “腾” 地站起来,拳头攥得咯咯响:“你凭啥抢俺们的鸡腿!

这是俺们辛苦逮的!”

李三回头瞪了董虎一眼,眼神像要吃人:“小娃子家懂啥?

军队里的规矩,好东西先紧着弟兄们!

再嚷嚷,俺把你这陶罐都掀了!”

说着就要伸手推董虎。

陈禾连忙拦住董虎,脸上堆着笑:“军爷说得是,是俺们不懂规矩。

鸡腿您拿好,锅里还有肉,您要是不够,等会儿俺再给您盛点汤。”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拽了拽董虎的衣角,示意他别冲动。

李三见陈禾识相,满意地点点头,揣着鸡腿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瞥了一眼陶罐,像是在惦记锅里剩下的肉。

等李三走远了,董虎才憋红了脸,气呼呼地说:“陈禾哥!

你为啥拦着俺?

那是俺们逮的野鸡!”

陈禾叹了口气,掀开陶罐盖子 —— 里面的野鸡肉少了一大块,两个鸡腿没了,只剩下些鸡架和蘑菇。

他盛了碗汤递给董虎:“先喝口汤。

你以为俺想让他抢?

可他是军汉,手里有刀,咱们打不过他。

这世道,拳头大的才有理,咱们现在还没本事跟他们争。”

陈穗也帮着劝:“董虎哥,陈禾哥说得对,咱们今天能吃到鸡肉就不错了,明天咱们再去林子里逮,肯定能逮到更大的!”

黄豆豆捧着碗汤,小声说:“俺以前在家,村里的里正也总抢俺家的粮食,俺爹说忍忍就过去了。”

陈禾给每个人都盛了碗鸡肉蘑菇汤,又把剩下的粟米饼掰成小块,泡在汤里。

虽然少了鸡腿,但热乎乎的汤泡着饼,几人还是吃得很香。

董虎喝了两碗汤,气也消了些,说:“明天俺再去林子里,多找几只野鸡,就算他再抢,咱们也能剩下不少!”

陈禾点点头,心里却沉甸甸的 —— 刚才李三拽鸡腿的样子,让他更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现代社会,没有平等可言,军汉、官吏就是比他们这些童男童女金贵。

想要不被欺负,要么忍,要么就得让自己变得有力量。

他摸了摸怀里的野山药,心想:明天除了逮野鸡,还得找找有没有能用的材料,比如做个更厉害的陷阱,或者找些能当武器的木棍,至少得让自己有自保的本事。

晚些时候,陈禾端了碗黄精水给淳于义,又把剩下的野鸡肉盛了一小碗送过去。

淳于义喝着水,看着碗里的鸡肉,问:“听说李三抢了你们的鸡腿?”

陈禾愣了愣,点头道:“没事,军爷也辛苦,给他们补补是应该的。”

淳于义放下碗,眼神复杂地看了陈禾一眼:“你倒是识时务。

这船上,黑夫的人最是蛮横,以后少跟他们起冲突。

你的法子管用,病患们喝了草药和黄精水,精神好了不少,等徐福大人问起,俺会替你说话的。”

陈禾心里一动 —— 淳于义虽然古板,但至少还能替他说句话。

看来,除了靠自己,跟淳于义处好关系也很重要。

他拱手道:“多谢医官大人。

俺明天再去林子里采些草药和黄精,争取让更多病患好起来。”

回到棚屋,董虎己经睡熟了,黄豆豆蜷缩在草席上,嘴角还带着笑,想必是还在想刚才的鸡肉。

陈穗帮着收拾碗筷,小声问:“哥,明天咱们还去林子里吗?”

陈禾点点头,望着棚外的月光:“去。

咱们不仅要逮野鸡,还要找些能用的东西。

只有咱们自己有本事了,才没人敢欺负咱们。”

月光透过棚屋的缝隙照进来,落在陈禾的脸上,他的眼神比白天更亮了 —— 刚才的委屈不是白受的,至少让他更清楚地知道,在这个秦朝的船队上,想要活下去,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光靠草药和陷阱还不够,还得学会隐忍,学会积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