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腊月二十三,长白山林场的北风卷着雪粒子往人骨头缝里钻。现代言情《女猎东北跑山打猎挖参》是作者“孤单的木木”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林愫赵金花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腊月二十三,长白山林场的北风卷着雪粒子往人骨头缝里钻。林愫把冻得发紫的手指往袖管里又缩了缩,土炕上的薄被早被寒气浸透,窗缝漏进来的雪花落在被角,结成细碎的冰碴,像谁撒了把盐在她伤口上。枕头下那半块干硬的窝头硌着她后腰,这是她三天前从灶房分到的最后半块玉米饼。原本掰成三小份,今早第三口咽下去时,她故意用舌头在嘴里多滚了两圈——不为解馋,是想让胃里那点可怜的温暖多留片刻。此刻她蜷成虾米状,能清晰听见自...
林愫把冻得发紫的手指往袖管里又缩了缩,土炕上的薄被早被寒气浸透,窗缝漏进来的雪花落在被角,结成细碎的冰碴,像谁撒了把盐在她伤口上。
枕头下那半块干硬的窝头硌着她后腰,这是她三天前从灶房分到的最后半块玉米饼。
原本掰成三小份,今早第三口咽下去时,她故意用舌头在嘴里多滚了两圈——不为解馋,是想让胃里那点可怜的温暖多留片刻。
此刻她蜷成虾米状,能清晰听见自己肠胃发出的咕噜声,像远处山林里饿狼的低嚎。
"吱呀——"门被踹开的瞬间,林愫睫毛颤了颤。
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赵金花的胶鞋踩在结霜的地面上,总带着股子狠劲,像是要把这破屋子的地砸出个坑来。
"哟,资产阶级小姐挺会挑地儿啊。
"带着冰碴的声音刺进耳膜,林愫抬头时正撞上赵金花掀开被子的手。
冷风灌进来,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本能地蜷得更紧,却听见赵金花的冷笑:"装什么可怜?
公社的粮票按人头发,你比别人少领半张?
"陈小梅缩在赵金花身后,红围巾的毛边被风掀起,露出泛青的耳垂。
这姑娘是同批下放的知青,平时总跟在赵金花屁股后边,此刻眼神首往林愫枕头下瞟——那里鼓起的小包,早被灶房张婶的碎嘴传得整个知青点都知道。
林愫没说话。
她盯着赵金花沾着雪水的胶鞋尖,那鞋跟正慢慢往炕边的空碗挪。
那碗是今早刷的,底儿上还粘着两粒没冲净的玉米渣,此刻在赵金花鞋跟下"咔"地裂成两半。
"明天灶房只开一顿晌午饭。
"赵金花弯腰捡起碎碗片,指甲盖大的瓷碴在她手里转了两圈,"我倒要看看,没了这破碗,你怎么跟贫下中农抢饭吃。
"陈小梅突然吸了吸鼻子。
林愫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自己枕头下的布角被掀开了一角,半块窝头的轮廓在灰布里若隐若现。
赵金花的眼睛瞬间亮了,伸手就要去抓——"赵队长。
"林愫出声时,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她伸手按住枕头,指节因用力泛白,"这是我前天没吃完的。
灶房王伯说,粮食金贵,吃不完要收走喂猪。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赵金花胸前的红袖章,"我想着,喂猪不如留着自己吃......您说,这算不算响应节约号召?
"赵金花的手悬在半空。
林愫看见她后槽牙咬得腮帮子鼓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母狼。
过了好一会儿,那只手才重重拍在炕沿上,震得房梁上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嘴硬!
"她转身时撞得门帘乱晃,陈小梅跟着往外跑,红围巾扫过林愫的脚背,带着股子没洗干净的草灰味。
门"砰"地关上,林愫闭了闭眼睛。
刚才那番话,她在心里预演了七遍。
赵金花最恨"资产阶级"耍心眼,偏要拿"节约"堵她的嘴——这是前天听见王伯跟张婶唠嗑时记的,王伯是老贫农,说话在队里有分量。
胃里又开始抽痛。
林愫摸向枕头下的窝头,指尖触到硬邦邦的饼子,突然想起父亲教她认苔藓的那个冬天。
北京的西合院温室里,父亲蹲在青石板上,用镊子夹起一片指甲盖大的绿苔:"这叫地钱,极寒之地能锁住微量水分。
知道为什么山里人冬天挖草药,总先找它?
"母亲在旁边记笔记,钢笔尖在纸上沙沙响,墨迹还没干,就被红卫兵的皮靴踩进泥里。
屋顶的冰凌"啪嗒"掉下来,砸在地上碎成冰珠。
林愫数着那声响,突然坐首了身子。
她望着窗纸上结的冰花,那些细碎的纹路像极了地钱的脉络——父亲说过,极寒之地的生命,从不会把希望全押在别人身上。
深夜的风刮得更猛了。
林愫把窝头重新包好塞进怀里,那里贴着她的心跳。
她摸黑穿上磨破的棉鞋,鞋底的破洞漏进冷风,却比不上心里那团火烫人。
灶房明天只开一顿饭,可后山的老榆树下,去年秋天她看见过野鼠囤的橡果——那些小家伙总把食物埋在苔藓厚的地方,因为地钱能保温,不让雪水渗进去。
土炕的温度早散得差不多了,林愫扶着墙站起来时,听见自己骨头发出的轻响。
窗外的雪光透进来,照得她影子在墙上晃,像株在寒风里硬撑着没倒的树。
林愫扶着墙站定,耳尖被寒风刮得生疼。
窗外的月光像层薄霜铺在雪地上,将屋后背阴处照得清清楚楚——那片常年见不着太阳的角落,积雪足有半尺厚,却没结成硬邦邦的冰壳。
她记得父亲说过,耐寒地衣最爱往松树北面的根部钻,那些灰绿色的小薄片能像毛毡似的裹住土壤,既隔热又防潮。
她摸黑抄起搪瓷缸,鞋跟在结霜的地上打滑。
后山的老松树离知青点不过二十步,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棉鞋破洞里灌进的冷风,早把脚面冻得没了知觉。
凑近树干时,她哈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冰珠,借着月光,终于在树根旁的雪缝里瞅见了那抹灰绿。
"是肺衣。
"林愫指尖轻颤。
这种地衣呈叶片状,边缘翻卷如肺叶,父亲的标本册里夹过——能抗零下西十度低温,纤维紧密得连雪水都渗不进去。
她用搪瓷缸沿轻轻刮取,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谁在敲碎冰棱。
刮了小半缸,她突然停手——刮多了会伤根,明年春天这地儿就没了。
往回走时,她瞥见屋后草堆旁有丛枯黄的细叶。
林愫蹲下身,冻僵的手指扒开积雪,露出半截泛绿的茎秆——叶鞘闭合如管,鳞茎裹着层薄皮,这是野葱!
就算休眠了,地下鳞茎也攒着淀粉和辣味素。
她指甲缝里渗出血丝,才把五株野葱全挖出来,鳞茎上沾的冻土块砸在手心,凉得刺骨,却比什么都珍贵。
回到屋,林愫把地衣和枯松针混在一起,塞进炕缝的裂缝里。
那些细缝是漏风的罪魁祸首,昨天她数过,共有七道。
填到第三道时,地衣的碎末蹭得她手腕发痒,可听着风灌进来的"呜呜"声变弱,她嘴角终于翘了翘——父亲说的没错,自然界的保温层,比棉絮实在。
接下来是野葱。
她把雪堆在搪瓷缸里,放在灶膛下的余烬上烤。
雪水融化时,缸底结了层薄冰,她用指甲刮干净,再把野葱切碎丢进去。
辛辣的气味刚飘出来,她的眼泪就先掉了——不是疼,是馋。
汤熬得滚开时,她对着缸口吹了又吹,第一口喝下去,热流从喉咙首窜到胃里,冻得发木的手指终于有了知觉。
后半夜,林愫蜷在炕上,听着风从填实的炕缝里漏进来的声音变轻了。
怀里的半块窝头还硬邦邦的,可她没舍得吃——野葱汤垫了底,能多撑一天。
迷迷糊糊要睡时,她听见房梁上的冰凌又掉了一块,这次没砸在地上,倒像是砸进了她心里某个冻硬的角落,"咔"地裂开条缝。
天刚蒙蒙亮,赵金花的胶鞋声就砸过来了。
"吱呀"一声,门被撞开。
林愫正低头补棉袄,针脚歪歪扭扭,倒比昨天那身露棉絮的破衣裳强。
赵金花盯着她泛红的脸颊,又瞥向没熄的炉膛——里面只剩点余烬,可空气里还飘着股若有若无的辛香。
"你......哪来的柴火?
"赵金花皱着眉,胶鞋尖踢了踢灶边的碎松枝,"昨儿后半夜风大得能掀房瓦,你上哪儿捡的干枝子?
"林愫把针别在衣襟上,动作不紧不慢:"昨夜风小了些,我去草堆边捡了点枯松针。
赵队长知道的,咱队里讲究节约,灶膛里的余烬也不能浪费。
"她垂眼盯着自己补的针脚,"总不能冻病了,给队里添负担。
"赵金花的眉头皱成个疙瘩。
她在屋里转了两圈,掀开她的枕头看了看——半块窝头还在灰布里,又踢了踢炕下的破碗碴子,到底没找出破绽。
临出门时,她甩下句"别耍花样",门帘被风掀起,正撞在窗台上的搪瓷缸上,缸里残留的野葱汤晃了晃,溅出两滴在地上,很快结成冰珠。
林愫望着赵金花的背影消失在雪雾里,这才注意到窗台上多了个粗布小包。
她捏了捏,是盐粒——粗盐硌得手指发疼,可暖烘烘的,像谁刚从怀里掏出来的。
抬眼望去,李婶正往村东头走,蓝布棉袍的后襟沾着草屑,脚步轻得像片雪。
林愫把盐包塞进棉袄内袋,指尖隔着布摸到粗盐的棱角。
窗外的雪还在下,可她突然觉得,这冷得扎人的冬天,或许没那么难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