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深渊：我在无限流公司升职加
第1章 两眼一黑之后
成天记得年会大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成天！
你自己看看这份报表！
车间效率下降15%，废品率上升8%！
又出现客户质量反馈投诉，公司养你是吃干饭的吗？”
老板王总的声音通过麦克风炸进耳朵里，台下八百多号人鸦雀无声。
成天站在舞台侧边，手里攥着那份年度总结，掌心全是汗。
39岁，在这个私人化工厂干了十西年，从技工到班长再到车间主任，他以为稳了。
然后就是行业寒冬。
“今年公司效益不好，有些部门要优化。”
王总的目光扫过来，像刀子，“管理层首先要带头，降薪30%，接受不了可以走人！”
成天感觉血往头上涌。
降薪30%？
房贷每月五千，女儿上初中，老婆做保险销售那点工资……他张了张嘴，想说车间效率下降是因为设备老化严重，采购部半年没批新设备预算；想说产品投诉率上升是因为原材料质量一降再降。
但台下那些目光——同情、庆幸、幸灾乐祸——让他喉咙发紧。
“我……”成天刚吐出一个字，眼前忽然一黑。
不是比喻。
是真的，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欢迎来到职场无限空间，新同事。”
成天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色的圆形大厅里。
周围是九个和他一样茫然的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着各异。
说话的是悬浮在半空的一个……东西。
它长得像公司前台常见的微笑表情符号，但那笑容咧得太大，透着一股子瘆人。
“什么情况？
绑架？”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大喊，“我警告你们，我认识派出所——闭嘴听讲。”
表情符号的嘴角扯到耳根，“你们己经‘被优化’了。
在原来的职场，你们是失败者。
但在这里，还有第二次机会。”
成天的心脏狂跳。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还是那双手，常年接触机油洗不净的纹路，食指上的老茧。
不是梦。
“职场无限空间规则很简单。”
符号继续用那种甜得发腻的声音说，“你们将进入不同的‘副本世界’，每个副本对应一个行业。
完成副本任务，获得职场积分。
积分可以兑换一切——技能、道具、强化，甚至回归现实的机会。”
“回归？”
一个年轻女孩颤声问。
“当然。
只要攒够十万积分，就能申请‘离职’，回到原来的世界，还会得到一笔可观的‘离职补偿金’呢。”
符号眨了眨不存在的眼睛，“不过友情提示，目前成功‘离职’的同事……为零。”
大厅里死寂。
成天深吸一口气。
39年的人生教会他两件事：一、天上不会掉馅饼；二、如果掉了，那一定是陷阱。
但眼下他没得选。
“第一个副本是新手教学关，死亡率……不太高。”
符号的笑变得诡异，“行业：外卖配送。
任务：在午夜零点前，完成十单配送。
要求：客户满意度五星。
失败惩罚：抹除。”
“现在，请领取你们的‘工作服’和‘工具’。”
十个光团落下。
成天接住自己的——一件亮黄色的外卖马甲，一部老式按键手机，还有一辆……自行车？
“开什么玩笑！”
西装男怒吼，“我用这个送外卖？”
“职场就是要从基础做起嘛。”
符号声音渐远，“倒计时三分钟进入副本。
祝各位……工作愉快。”
成天迅速套上马甲。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一个简陋的APP：“接单平台”。
周围己经有几个人开始争吵，讨论这是集体幻觉还是新型诈骗。
成天没参与，他走到自行车旁检查——普通二八大杠，车筐有点锈，铃铛不响。
他突然想起儿子上个月说的话：“爸，我们同学爸爸都开网约车，你怎么不试试？”
当时他回：“那不稳定，爸这个铁饭碗。”
铁饭碗。
成天苦笑。
现在这算什么？
塑料碗？
还是随时会碎的玻璃碗？
“大家听我说！”
一个戴眼镜的瘦高青年站出来，“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合作才能活下去。
我建议我们共享信息，互相帮助——帮助？”
一个染黄毛的年轻人冷笑，“没听见吗？
任务是要客户满意度五星。
送外卖怎么共享？
你替我送？”
眼镜青年语塞。
成天默默打开手机。
APP界面上只有一个按钮：“开始接单”。
他环视大厅，纯白墙壁开始变得透明，外面景象浮现——昏暗的街道，老式楼房，路灯稀疏。
是夜晚。
“倒计时十秒。”
符号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记住，职场第一课：你的同事，也可能是你的竞争对手。”
成天握紧车把。
三。
二。
一。
---寒风灌进脖领。
成天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自行车在身边。
其他九个人也出现了，分散在百米内的不同位置。
手机震动：第一单：幸福小区3栋402室，麻辣香锅一份。
取餐地点：老陈川菜馆（当前位置向东800米）。
要求：45分钟内送达，汤汁不能洒。
客户备注：洒一滴汤就给差评。
成天抬头看路牌——这里根本不是他熟悉的城市。
街道布局古怪，楼房样式陈旧得像九十年代。
向东800米……他蹬上车。
老陈川菜馆亮着惨白的灯。
推门进去，油腻味扑鼻。
柜台后站着一个胖厨师，围裙上满是污渍。
“取餐。”
成天亮出手机订单。
胖厨师慢吞吞转身，从后厨端出一个塑料袋。
成天接过时，心里一沉——塑料袋薄得透明，汤汁己经浸透底部，温热粘手。
“这袋子不行，会破。”
成天说。
胖厨师咧嘴笑，牙齿黄黑：“关我屁事。
你是送外卖的，自己想办法。”
成天盯着他。
十西年车间主任，他处理过太多扯皮——供应商以次充好，维修工敷衍了事，下属偷懒耍滑。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硬，什么时候该软。
“老板。”
成天声音沉下来，“这单要是洒了，客户给差评，我倒霉。
但我可以告诉客户，是你用这种破袋子装的。
你猜客户下次还会点你家吗？”
胖厨师笑容僵住。
“换个厚袋子，或者给我个餐盒。”
成天把塑料袋放回柜台，“大家都不容易，互相行个方便。”
三秒沉默。
胖厨师骂骂咧咧，但还是从底下掏出个塑料餐盒，把麻辣香锅倒进去，盖紧，又套了两层袋子。
“快滚。”
成天道了谢，出门把餐盒小心翼翼放进车筐。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餐盒，用袖子固定。
这样虽然冷，但保温又防震。
刚骑出两百米，手机又震：第二单：同步派发。
兴隆网吧7号机，珍珠奶茶一杯。
取餐地点：甜蜜蜜奶茶店（向北300米）。
要求：30分钟内送达，必须是冰的。
客户备注：不冰就投诉。
成天皱眉。
时间重叠了。
他调转车头向北，脑子飞快计算——奶茶店300米，取餐算5分钟，幸福小区还有600米，送餐上门算10分钟，然后去网吧……来得及，但很紧。
甜蜜蜜奶茶店门口排着队。
成天挤到前面：“我取预定单，兴隆网吧7号机——排队。”
店员眼皮都不抬。
“我有时间要求——排队！”
后面排队的人投来不满的目光。
成天咬牙退到最后。
队伍有七八个人，每个人点单、制作至少要两三分钟……等轮到他，绝对超时。
他看向店内操作台。
一个店员在摇奶茶，动作慢得像树懒。
成天忽然注意到店员胸口的名牌：“实习员工林小雨”。
实习员工。
成天眼神一动。
他绕到侧边，等那店员端着做好的奶茶出来时，低声说：“小林是吧？
我是总公司运营检查的，今天暗访。”
店员一愣。
“你们店操作流程严重违规。”
成天板起脸，语气带着他训车间新员工时的威严，“摇奶茶应该左右匀速摇晃十五次，你刚才只摇了十次，还上下晃。
冰块也没按标准量加。”
“我、我不知道……这次我不记名，但你得配合检查。”
成天压低声音，“现在有一单外卖急需取餐，你优先处理，我就当没看见你的违规。”
店员慌了神，连连点头，小跑回操作台，两分钟就把成天的奶茶做好了，还多加了冰块。
成天接过奶茶，心里没有得意，只有沉重。
他以前最恨这种弄虚作假。
但现在……生存面前，原则值多少钱？
手机时间显示：己经过去25分钟。
他疯狂蹬车。
麻辣香锅要保热，奶茶要保冰，外套裹着餐盒，奶茶袋挂在车把上。
风像刀子刮脸。
幸福小区没有电梯。
成天捧着餐盒爬上西楼，敲响402的门。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透过门链打量他。
“您的外卖。”
“怎么这么慢？”
声音嘶哑。
“抱歉，路上有点堵。”
成天习惯性用上对客户的笑容，“您的麻辣香锅，小心烫。”
一只手伸出来接过袋子。
门关上。
成天站在门外没走。
他需要确认评价。
五秒后，手机震了一下：第一单完成。
客户满意度：★★★★★（5星）成天长舒一口气，转身冲下楼。
还剩15分钟送奶茶。
兴隆网吧在一栋破旧商城的二楼。
成天提着奶茶冲进去时，被浑浊的空气呛得咳嗽。
找到了7号机——一个干瘦少年戴着耳机在打游戏。
“您的奶茶。”
少年头也不回：“放这儿。”
成天放下，正要离开，忽然瞥见屏幕上的游戏画面——是款很老的恐怖游戏，少年操控的角色正在黑暗走廊里逃跑。
“这游戏。”
成天忽然说，“你走左边那条路，第三个门进去，柜子里有霰弹枪。”
少年猛地转头：“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玩过。”
成天笑笑，“左边比右边安全。”
这倒是实话。
儿子上初中前，他偶尔还陪孩子打打游戏。
虽然不多，但这款经典的他记得。
少年眼神变了变，接过奶茶喝了一口：“还是冰的……行，给你好评。”
手机震动。
第二单完成。
客户满意度：★★★★★（5星）成天走出网吧时，后背己经湿透。
两单了，还有八单。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晚上9点47分。
离零点还有两小时十三分钟。
街道上，他看到了其他“同事”。
那个西装男正对着电话怒吼：“什么叫我送错了地址？！
订单上明明写的是这里！”
看样子是遇到麻烦了。
黄毛青年骑着一辆小电驴疾驰而过——他居然搞到了电动车？
成天心里一紧。
资源不均，有人起点就高。
眼镜青年蹲在路边，对着洒了一地的炒饭发呆，脸色惨白。
成天没有停留。
他蹬上车，准备接第三单。
但手机APP突然弹出红色警告：紧急通知：由于城市“夜魔”活动加剧，所有配送员需注意以下规则：1. 听到婴儿哭声时，不要回头，加速离开2. 如果看到穿红裙子的女人招手，假装没看见3. 小巷深处闪烁的霓虹灯店铺不要进入4. 午夜12点整，必须停止配送，寻找安全屋躲避当前“夜魔”目击报告：3起。
死亡配送员：1名成天的手指僵在屏幕上。
死亡配送员……己经有人死了？
他猛地抬头看街道。
昏暗的路灯下，远处巷口似乎真的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一晃而过。
手机又震——第三单来了。
成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点击接单。
职场无限空间的第一个夜晚，才刚刚开始。
而他己经明白了一件事：在这里，送错单可能不会只是被骂。
可能会死。
“成天！
你自己看看这份报表！
车间效率下降15%，废品率上升8%！
又出现客户质量反馈投诉，公司养你是吃干饭的吗？”
老板王总的声音通过麦克风炸进耳朵里，台下八百多号人鸦雀无声。
成天站在舞台侧边，手里攥着那份年度总结，掌心全是汗。
39岁，在这个私人化工厂干了十西年，从技工到班长再到车间主任，他以为稳了。
然后就是行业寒冬。
“今年公司效益不好，有些部门要优化。”
王总的目光扫过来，像刀子，“管理层首先要带头，降薪30%，接受不了可以走人！”
成天感觉血往头上涌。
降薪30%？
房贷每月五千，女儿上初中，老婆做保险销售那点工资……他张了张嘴，想说车间效率下降是因为设备老化严重，采购部半年没批新设备预算；想说产品投诉率上升是因为原材料质量一降再降。
但台下那些目光——同情、庆幸、幸灾乐祸——让他喉咙发紧。
“我……”成天刚吐出一个字，眼前忽然一黑。
不是比喻。
是真的，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欢迎来到职场无限空间，新同事。”
成天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纯白色的圆形大厅里。
周围是九个和他一样茫然的人，男女老少都有，穿着各异。
说话的是悬浮在半空的一个……东西。
它长得像公司前台常见的微笑表情符号，但那笑容咧得太大，透着一股子瘆人。
“什么情况？
绑架？”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大喊，“我警告你们，我认识派出所——闭嘴听讲。”
表情符号的嘴角扯到耳根，“你们己经‘被优化’了。
在原来的职场，你们是失败者。
但在这里，还有第二次机会。”
成天的心脏狂跳。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还是那双手，常年接触机油洗不净的纹路，食指上的老茧。
不是梦。
“职场无限空间规则很简单。”
符号继续用那种甜得发腻的声音说，“你们将进入不同的‘副本世界’，每个副本对应一个行业。
完成副本任务，获得职场积分。
积分可以兑换一切——技能、道具、强化，甚至回归现实的机会。”
“回归？”
一个年轻女孩颤声问。
“当然。
只要攒够十万积分，就能申请‘离职’，回到原来的世界，还会得到一笔可观的‘离职补偿金’呢。”
符号眨了眨不存在的眼睛，“不过友情提示，目前成功‘离职’的同事……为零。”
大厅里死寂。
成天深吸一口气。
39年的人生教会他两件事：一、天上不会掉馅饼；二、如果掉了，那一定是陷阱。
但眼下他没得选。
“第一个副本是新手教学关，死亡率……不太高。”
符号的笑变得诡异，“行业：外卖配送。
任务：在午夜零点前，完成十单配送。
要求：客户满意度五星。
失败惩罚：抹除。”
“现在，请领取你们的‘工作服’和‘工具’。”
十个光团落下。
成天接住自己的——一件亮黄色的外卖马甲，一部老式按键手机，还有一辆……自行车？
“开什么玩笑！”
西装男怒吼，“我用这个送外卖？”
“职场就是要从基础做起嘛。”
符号声音渐远，“倒计时三分钟进入副本。
祝各位……工作愉快。”
成天迅速套上马甲。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一个简陋的APP：“接单平台”。
周围己经有几个人开始争吵，讨论这是集体幻觉还是新型诈骗。
成天没参与，他走到自行车旁检查——普通二八大杠，车筐有点锈，铃铛不响。
他突然想起儿子上个月说的话：“爸，我们同学爸爸都开网约车，你怎么不试试？”
当时他回：“那不稳定，爸这个铁饭碗。”
铁饭碗。
成天苦笑。
现在这算什么？
塑料碗？
还是随时会碎的玻璃碗？
“大家听我说！”
一个戴眼镜的瘦高青年站出来，“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合作才能活下去。
我建议我们共享信息，互相帮助——帮助？”
一个染黄毛的年轻人冷笑，“没听见吗？
任务是要客户满意度五星。
送外卖怎么共享？
你替我送？”
眼镜青年语塞。
成天默默打开手机。
APP界面上只有一个按钮：“开始接单”。
他环视大厅，纯白墙壁开始变得透明，外面景象浮现——昏暗的街道，老式楼房，路灯稀疏。
是夜晚。
“倒计时十秒。”
符号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记住，职场第一课：你的同事，也可能是你的竞争对手。”
成天握紧车把。
三。
二。
一。
---寒风灌进脖领。
成天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自行车在身边。
其他九个人也出现了，分散在百米内的不同位置。
手机震动：第一单：幸福小区3栋402室，麻辣香锅一份。
取餐地点：老陈川菜馆（当前位置向东800米）。
要求：45分钟内送达，汤汁不能洒。
客户备注：洒一滴汤就给差评。
成天抬头看路牌——这里根本不是他熟悉的城市。
街道布局古怪，楼房样式陈旧得像九十年代。
向东800米……他蹬上车。
老陈川菜馆亮着惨白的灯。
推门进去，油腻味扑鼻。
柜台后站着一个胖厨师，围裙上满是污渍。
“取餐。”
成天亮出手机订单。
胖厨师慢吞吞转身，从后厨端出一个塑料袋。
成天接过时，心里一沉——塑料袋薄得透明，汤汁己经浸透底部，温热粘手。
“这袋子不行，会破。”
成天说。
胖厨师咧嘴笑，牙齿黄黑：“关我屁事。
你是送外卖的，自己想办法。”
成天盯着他。
十西年车间主任，他处理过太多扯皮——供应商以次充好，维修工敷衍了事，下属偷懒耍滑。
他知道什么时候该硬，什么时候该软。
“老板。”
成天声音沉下来，“这单要是洒了，客户给差评，我倒霉。
但我可以告诉客户，是你用这种破袋子装的。
你猜客户下次还会点你家吗？”
胖厨师笑容僵住。
“换个厚袋子，或者给我个餐盒。”
成天把塑料袋放回柜台，“大家都不容易，互相行个方便。”
三秒沉默。
胖厨师骂骂咧咧，但还是从底下掏出个塑料餐盒，把麻辣香锅倒进去，盖紧，又套了两层袋子。
“快滚。”
成天道了谢，出门把餐盒小心翼翼放进车筐。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餐盒，用袖子固定。
这样虽然冷，但保温又防震。
刚骑出两百米，手机又震：第二单：同步派发。
兴隆网吧7号机，珍珠奶茶一杯。
取餐地点：甜蜜蜜奶茶店（向北300米）。
要求：30分钟内送达，必须是冰的。
客户备注：不冰就投诉。
成天皱眉。
时间重叠了。
他调转车头向北，脑子飞快计算——奶茶店300米，取餐算5分钟，幸福小区还有600米，送餐上门算10分钟，然后去网吧……来得及，但很紧。
甜蜜蜜奶茶店门口排着队。
成天挤到前面：“我取预定单，兴隆网吧7号机——排队。”
店员眼皮都不抬。
“我有时间要求——排队！”
后面排队的人投来不满的目光。
成天咬牙退到最后。
队伍有七八个人，每个人点单、制作至少要两三分钟……等轮到他，绝对超时。
他看向店内操作台。
一个店员在摇奶茶，动作慢得像树懒。
成天忽然注意到店员胸口的名牌：“实习员工林小雨”。
实习员工。
成天眼神一动。
他绕到侧边，等那店员端着做好的奶茶出来时，低声说：“小林是吧？
我是总公司运营检查的，今天暗访。”
店员一愣。
“你们店操作流程严重违规。”
成天板起脸，语气带着他训车间新员工时的威严，“摇奶茶应该左右匀速摇晃十五次，你刚才只摇了十次，还上下晃。
冰块也没按标准量加。”
“我、我不知道……这次我不记名，但你得配合检查。”
成天压低声音，“现在有一单外卖急需取餐，你优先处理，我就当没看见你的违规。”
店员慌了神，连连点头，小跑回操作台，两分钟就把成天的奶茶做好了，还多加了冰块。
成天接过奶茶，心里没有得意，只有沉重。
他以前最恨这种弄虚作假。
但现在……生存面前，原则值多少钱？
手机时间显示：己经过去25分钟。
他疯狂蹬车。
麻辣香锅要保热，奶茶要保冰，外套裹着餐盒，奶茶袋挂在车把上。
风像刀子刮脸。
幸福小区没有电梯。
成天捧着餐盒爬上西楼，敲响402的门。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眼睛透过门链打量他。
“您的外卖。”
“怎么这么慢？”
声音嘶哑。
“抱歉，路上有点堵。”
成天习惯性用上对客户的笑容，“您的麻辣香锅，小心烫。”
一只手伸出来接过袋子。
门关上。
成天站在门外没走。
他需要确认评价。
五秒后，手机震了一下：第一单完成。
客户满意度：★★★★★（5星）成天长舒一口气，转身冲下楼。
还剩15分钟送奶茶。
兴隆网吧在一栋破旧商城的二楼。
成天提着奶茶冲进去时，被浑浊的空气呛得咳嗽。
找到了7号机——一个干瘦少年戴着耳机在打游戏。
“您的奶茶。”
少年头也不回：“放这儿。”
成天放下，正要离开，忽然瞥见屏幕上的游戏画面——是款很老的恐怖游戏，少年操控的角色正在黑暗走廊里逃跑。
“这游戏。”
成天忽然说，“你走左边那条路，第三个门进去，柜子里有霰弹枪。”
少年猛地转头：“你怎么知道？”
“我以前玩过。”
成天笑笑，“左边比右边安全。”
这倒是实话。
儿子上初中前，他偶尔还陪孩子打打游戏。
虽然不多，但这款经典的他记得。
少年眼神变了变，接过奶茶喝了一口：“还是冰的……行，给你好评。”
手机震动。
第二单完成。
客户满意度：★★★★★（5星）成天走出网吧时，后背己经湿透。
两单了，还有八单。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晚上9点47分。
离零点还有两小时十三分钟。
街道上，他看到了其他“同事”。
那个西装男正对着电话怒吼：“什么叫我送错了地址？！
订单上明明写的是这里！”
看样子是遇到麻烦了。
黄毛青年骑着一辆小电驴疾驰而过——他居然搞到了电动车？
成天心里一紧。
资源不均，有人起点就高。
眼镜青年蹲在路边，对着洒了一地的炒饭发呆，脸色惨白。
成天没有停留。
他蹬上车，准备接第三单。
但手机APP突然弹出红色警告：紧急通知：由于城市“夜魔”活动加剧，所有配送员需注意以下规则：1. 听到婴儿哭声时，不要回头，加速离开2. 如果看到穿红裙子的女人招手，假装没看见3. 小巷深处闪烁的霓虹灯店铺不要进入4. 午夜12点整，必须停止配送，寻找安全屋躲避当前“夜魔”目击报告：3起。
死亡配送员：1名成天的手指僵在屏幕上。
死亡配送员……己经有人死了？
他猛地抬头看街道。
昏暗的路灯下，远处巷口似乎真的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一晃而过。
手机又震——第三单来了。
成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点击接单。
职场无限空间的第一个夜晚，才刚刚开始。
而他己经明白了一件事：在这里，送错单可能不会只是被骂。
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