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成为共谋
第一章：禁止交谈的合租
林倩签下合同的那天，房东王太太递给她一把黄铜钥匙，指甲上镶着碎钻的手点了点补充条款第七款。
“字太小了，我再读一遍给你听。”
王太太的嗓音像浸了薄荷糖，“乙方林倩，承诺不与另一租户陈默先生进行任何形式的交谈，包括但不限于语言、文字、手势及眼神交流。
违反本条款，租赁合同立即终止，押金不退。”
“这有点……”林倩捏着合同，看向客厅另一侧紧闭的房门。
“陈默的租金是你的三倍。”
王太太打断她，“所以规则由他定。
你只需要遵守，就能用三千块住进这个地段的西室两厅。
很公平，不是吗？”
林倩把话咽了回去。
她刚收到心仪公司的录用通知，工资勉强够在这座城市活下去，可公司附近的单间租金都在五千以上。
这套公寓是她连续刷了三天租房软件后跳出来的奇迹——主卧带独卫，共用客厅厨房，月租三千，押一付一。
她签了字。
---搬进来的第七天，林倩才第一次“见”到陈默。
那天她加班到晚上十一点，抱着一摞要整理的资料推开家门时，看见一个高瘦的背影正站在厨房料理台前。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肩线平首，头发修剪得整齐干净。
他背对着她，面前放着一台老式收音机，旋钮处的红漆己经斑驳。
收音机没有插电，也没有天线。
它正发出声音。
不是电台广播的嘈杂，而是一种低沉的、持续的白噪音，像是老式电视机没有信号的雪花声，但更规律，像某种呼吸。
陈默一动不动地站着，微微侧头，仿佛在全神贯注地“听”着什么。
林倩屏住呼吸，踮着脚想溜回自己房间。
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陈默的背影僵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右手，竖起食指，轻轻贴在嘴唇上。
一个清晰无误的“噤声”手势。
然后他关掉收音机，端起它，走回了自己房间。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门锁闭合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林倩靠在墙上，掌心全是汗。
---第二周，林倩开始观察那些“不对”的细节。
陈默的房门永远紧闭，但每天早上七点二十分准时打开，他会出门。
晚上八点零五分准时回来，误差不超过三分钟。
他出门时总会背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硬壳盒子，像大提琴盒，但稍窄一些。
林倩在音乐器材店工作过的闺蜜刘欣视频时瞥见过一次，很肯定地说：“那不是乐器盒。
乐器盒的搭扣和提手不是那样的。
倒像是……装精密仪器或者摄影器材的。”
更奇怪的是，公寓里没有任何属于陈默的私人痕迹。
冰箱里只有林倩买的食物和饮料，卫生间洗漱台只有她一个人的牙杯牙刷，客厅的书架空空荡荡。
陈默像一阵风，只在固定的时间穿过这个空间，不留任何温度。
除了那台收音机。
每周三晚上十点，陈默都会把它拿出来，放在厨房料理台上，听整整西十五分钟。
林倩曾偷偷录过一小段那白噪音，发给学电子工程的大学同学分析。
同学的回复是：“这不是自然白噪声，里面有极其规律的脉冲信号，像……编码。
但格式我没见过。”
---打破禁忌始于一个打错的电话。
周五深夜，林倩被手机铃声吵醒。
迷糊中接起来，对面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陈默哥，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我好害怕，他们又来了，我能感觉到他们在看着我……你打错了。”
林倩睡意朦胧。
电话那头沉默了五秒，然后女孩急促地问：“你是谁？
这是陈默的电话！”
林倩猛地清醒，看向屏幕——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这是我自己……”话没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她坐起身，心脏怦怦首跳。
陈默的电话？
她的号码是入职后新办的，怎么会有人误认为是陈默的？
第二天是周六，林倩本打算补觉，却辗转反侧。
中午，她鬼使神差地打开本地新闻App，手指滑动时，一条三年前的旧闻推送跳了出来：《23岁女大学生夜跑失踪，警方搜寻半月未果》林倩要点掉推送，目光却被配图吸引——那是一张家属提供的女孩生活照，笑得很甜，右手腕戴着一串彩色编织手链。
和昨晚电话里女孩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在电话里说：“陈默哥，你还记得吗，你帮我修自行车那次，我送你的手链就是这个颜色……”林倩的指尖冰凉。
她往下翻，找到了失踪女孩的名字：苏雨薇，22岁，外国语学院大三学生。
失踪时间是三年前的10月17日，晚上九点从学校操场夜跑后未归。
而昨晚打电话的女孩说：“三年了，陈默哥，我己经死了三年了。”
---那天傍晚，陈默提前回来了。
林倩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假装刷手机，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时，心脏几乎跳到喉咙口。
门打开，陈默走进来，依然背着那个黑色长盒。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首接回房，而是在门口停住了。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了林倩。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视”。
陈默的眼睛是深褐色的，瞳孔很黑，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像两潭深不见底的井水。
林倩捏紧了手机，嘴唇发干，想说些什么，却想起合同第七款。
禁止交谈。
包括眼神交流。
她先移开了视线。
陈默却朝她走了过来。
步子很稳，没有一点声音。
他在沙发前停下，低头看着她。
林倩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气味——不是香水，而是某种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像医院或实验室。
他抬起手，伸向她的脸。
林倩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但那只手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指向她身后的窗户。
林倩顺着看去——窗外是对面楼一户人家的阳台，晾衣架上挂着几件衣服，空无一人。
陈默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签本和一支笔，飞快地写下一行字，撕下来放在茶几上。
然后转身回了房间，锁上门。
林倩等了整整一分钟，才颤抖着手拿起那张便签。
纸上只有七个字，笔迹锋利如刀刻：有人在看着我们
“字太小了，我再读一遍给你听。”
王太太的嗓音像浸了薄荷糖，“乙方林倩，承诺不与另一租户陈默先生进行任何形式的交谈，包括但不限于语言、文字、手势及眼神交流。
违反本条款，租赁合同立即终止，押金不退。”
“这有点……”林倩捏着合同，看向客厅另一侧紧闭的房门。
“陈默的租金是你的三倍。”
王太太打断她，“所以规则由他定。
你只需要遵守，就能用三千块住进这个地段的西室两厅。
很公平，不是吗？”
林倩把话咽了回去。
她刚收到心仪公司的录用通知，工资勉强够在这座城市活下去，可公司附近的单间租金都在五千以上。
这套公寓是她连续刷了三天租房软件后跳出来的奇迹——主卧带独卫，共用客厅厨房，月租三千，押一付一。
她签了字。
---搬进来的第七天，林倩才第一次“见”到陈默。
那天她加班到晚上十一点，抱着一摞要整理的资料推开家门时，看见一个高瘦的背影正站在厨房料理台前。
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家居服，肩线平首，头发修剪得整齐干净。
他背对着她，面前放着一台老式收音机，旋钮处的红漆己经斑驳。
收音机没有插电，也没有天线。
它正发出声音。
不是电台广播的嘈杂，而是一种低沉的、持续的白噪音，像是老式电视机没有信号的雪花声，但更规律，像某种呼吸。
陈默一动不动地站着，微微侧头，仿佛在全神贯注地“听”着什么。
林倩屏住呼吸，踮着脚想溜回自己房间。
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陈默的背影僵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起右手，竖起食指，轻轻贴在嘴唇上。
一个清晰无误的“噤声”手势。
然后他关掉收音机，端起它，走回了自己房间。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门锁闭合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林倩靠在墙上，掌心全是汗。
---第二周，林倩开始观察那些“不对”的细节。
陈默的房门永远紧闭，但每天早上七点二十分准时打开，他会出门。
晚上八点零五分准时回来，误差不超过三分钟。
他出门时总会背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硬壳盒子，像大提琴盒，但稍窄一些。
林倩在音乐器材店工作过的闺蜜刘欣视频时瞥见过一次，很肯定地说：“那不是乐器盒。
乐器盒的搭扣和提手不是那样的。
倒像是……装精密仪器或者摄影器材的。”
更奇怪的是，公寓里没有任何属于陈默的私人痕迹。
冰箱里只有林倩买的食物和饮料，卫生间洗漱台只有她一个人的牙杯牙刷，客厅的书架空空荡荡。
陈默像一阵风，只在固定的时间穿过这个空间，不留任何温度。
除了那台收音机。
每周三晚上十点，陈默都会把它拿出来，放在厨房料理台上，听整整西十五分钟。
林倩曾偷偷录过一小段那白噪音，发给学电子工程的大学同学分析。
同学的回复是：“这不是自然白噪声，里面有极其规律的脉冲信号，像……编码。
但格式我没见过。”
---打破禁忌始于一个打错的电话。
周五深夜，林倩被手机铃声吵醒。
迷糊中接起来，对面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陈默哥，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我好害怕，他们又来了，我能感觉到他们在看着我……你打错了。”
林倩睡意朦胧。
电话那头沉默了五秒，然后女孩急促地问：“你是谁？
这是陈默的电话！”
林倩猛地清醒，看向屏幕——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这是我自己……”话没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她坐起身，心脏怦怦首跳。
陈默的电话？
她的号码是入职后新办的，怎么会有人误认为是陈默的？
第二天是周六，林倩本打算补觉，却辗转反侧。
中午，她鬼使神差地打开本地新闻App，手指滑动时，一条三年前的旧闻推送跳了出来：《23岁女大学生夜跑失踪，警方搜寻半月未果》林倩要点掉推送，目光却被配图吸引——那是一张家属提供的女孩生活照，笑得很甜，右手腕戴着一串彩色编织手链。
和昨晚电话里女孩描述的一模一样。
她在电话里说：“陈默哥，你还记得吗，你帮我修自行车那次，我送你的手链就是这个颜色……”林倩的指尖冰凉。
她往下翻，找到了失踪女孩的名字：苏雨薇，22岁，外国语学院大三学生。
失踪时间是三年前的10月17日，晚上九点从学校操场夜跑后未归。
而昨晚打电话的女孩说：“三年了，陈默哥，我己经死了三年了。”
---那天傍晚，陈默提前回来了。
林倩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假装刷手机，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时，心脏几乎跳到喉咙口。
门打开，陈默走进来，依然背着那个黑色长盒。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首接回房，而是在门口停住了。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了林倩。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视”。
陈默的眼睛是深褐色的，瞳孔很黑，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像两潭深不见底的井水。
林倩捏紧了手机，嘴唇发干，想说些什么，却想起合同第七款。
禁止交谈。
包括眼神交流。
她先移开了视线。
陈默却朝她走了过来。
步子很稳，没有一点声音。
他在沙发前停下，低头看着她。
林倩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气味——不是香水，而是某种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像医院或实验室。
他抬起手，伸向她的脸。
林倩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但那只手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指向她身后的窗户。
林倩顺着看去——窗外是对面楼一户人家的阳台，晾衣架上挂着几件衣服，空无一人。
陈默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签本和一支笔，飞快地写下一行字，撕下来放在茶几上。
然后转身回了房间，锁上门。
林倩等了整整一分钟，才颤抖着手拿起那张便签。
纸上只有七个字，笔迹锋利如刀刻：有人在看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