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走出的兵王

第1章 木枪与雪兔

深山走出的兵王 天玺之声 2025-12-09 11:10:56 都市小说
湘黔交界的武陵山脉深处,九月的第一场雪来得比往年早。

雪粒子裹着山风,像细沙似的打在脸上,疼得人下意识眯眼。

8岁的陈野缩着脖子,把半张脸埋进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里,蹲在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杉树下,手里攥着一把磨得光滑的木枪。

这木枪是爷爷陈山亲手做的——枪管是山里的硬杂木削的,笔首坚硬,枪托缠着两圈褪色的红布条,是去年晚秋从山外带来的,磨得软乎乎的,正好能攥在陈野小小的手心里。

此刻,他的目标是三十米外雪地上那只灰兔,兔子正低着头,三瓣嘴飞快地啃着雪下埋着的野山楂果,圆耳朵时不时竖起来,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别出气太粗,惊着它。”

陈山的声音从陈野身后两米远的地方传来,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在雪地上。

老人靠在杉树干上,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黑棉袄,左腿微微蜷着——那是二十多年前打鬼子时,被子弹咬了一口留下的旧伤,一到阴雨天或下雪天,骨头缝里就像有针在扎。

他手里没拿枪,只揣着一把磨得锃亮的猎刀,眼神却比枪还准,牢牢锁着那只灰兔的动向。

陈野赶紧把呼吸放轻,鼻子里吸进的冷空气呛得他喉咙发紧,也不敢咳嗽。

他学着爷爷教的样子,把右眼贴在木枪的“准星”上——那是爷爷用烧红的铁丝在枪管顶端烫的一个小黑点。

他慢慢调整姿势,让小黑点、枪管末端的缺口,还有灰兔圆滚滚的身子,连成一条首线。

雪还在下,落在木枪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

陈野的手冻得发僵,指节泛着青白色,却死死攥着枪托,不敢动一下。

他看见灰兔啃完一颗野山楂,抬起头晃了晃耳朵,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身就要往松林里跑。

“扣!”

陈山的声音刚落,陈野猛地扣下用铁丝弯成的“扳机”——其实就是一根卡在枪管和枪托之间的细铁丝,一用力,就会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他本以为自己瞄准得很准,可“扳机”响的时候,木枪还是歪了一下,枪口对着的地方,离灰兔逃跑的方向差了足足一米。

灰兔“嗖”地一下窜进松林,雪地上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像撒了一把碎米粒。

“唉!”

陈野懊恼地把木枪往雪地里一摔,膝盖跪在雪地上,冰凉的雪水立刻渗进裤子里。

他噘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没中!

爷爷,我是不是太笨了?”

陈山走过来,弯腰捡起木枪,用袖子擦去枪身上的雪。

老人的手很粗糙,布满了老茧和裂口,却很稳,擦木枪的时候,动作轻得像在摸一件宝贝。

“笨啥?

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木枪都握不住,还被你太爷爷用烟袋锅敲过头呢。”

他蹲下来,指着雪地上的兔脚印:“你看,这脚印间距小,说明兔子跑得慢,它是饿坏了,肯定还会回来。

下次瞄准的时候,别盯着兔子的身子,盯着它的前腿——兔子要跑,肯定先动前腿,盯着那儿,它跑不了。”

陈野凑过去看,果然,那些脚印歪歪扭扭的,不像平时见过的野兔脚印那样规整。

他想起刚才灰兔抬起头的时候,前腿确实动了一下,要是自己当时盯着前腿,说不定就能“打中”了。

“我知道了!”

陈野从雪地里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雪,重新接过木枪,又蹲回老杉树下。

这次,他不再盯着灰兔的身子,而是把“准星”对准了灰兔刚才站立的地方,等着它回来。

雪越下越大,陈野的棉鞋里灌满了雪,脚冻得像踩在冰疙瘩上,他也没动。

他想起爷爷说的,猎人最要紧的就是“耐性子”,像山里的石头一样,能守着一个地方等半天。

果然,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松林里又传来轻微的响动。

陈野赶紧屏住呼吸,看见那只灰兔又从松林里探出头,警惕地看了看西周,才慢慢往野山楂丛挪。

这次,陈野没有急着瞄准。

他等着灰兔走到野山楂丛前,前腿刚要搭在雪地上,就猛地把木枪的“准星”对准灰兔的前腿,手指用力扣下“扳机”——“咔嗒!”

这次,木枪没有歪,“准星”正好对着灰兔的前腿。

灰兔吓了一跳,原地蹦了一下,才慌慌张张地窜回松林。

“中了!

爷爷,我中了!”

陈野兴奋地跳起来,举着木枪跑到陈山身边,脸上的雪都被他的热气融化了,顺着脸颊往下流。

陈山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笑纹,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老杉树的年轮。

他伸手摸了摸陈野的头,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褂子传过来,暖得陈野心里发甜。

“好样的!

野娃子,记住了,打猎靠的不是眼睛尖,是心细,是能等。”

那天傍晚,祖孙俩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家。

陈野走在前面,手里举着木枪,时不时停下来,对着路边的树干“瞄准”,嘴里还模仿着枪响的声音。

陈山跟在后面,看着孙子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远处被雪覆盖的山峰,眼神里藏着一丝别人看不懂的期待——他知道,这孩子的眼睛里,有和这片深山一样坚韧的东西,将来,肯定能走出一条比自己更宽的路。

回到木屋,陈山生起了火塘,松木柴在火里“噼啪”作响,把木屋熏得暖烘烘的。

他煮了一锅红薯粥,盛了一碗给陈野:“快吃,吃完了,爷爷教你怎么在雪地里找野兔的窝。”

陈野捧着热粥,小口小口地喝着,甜丝丝的红薯粥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他浑身都舒服。

他看着火塘边挂着的那把三八式猎枪,枪身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

他心里暗暗想:等我再长大点,一定要像爷爷一样,用真枪打一只大猎物,保护爷爷,保护这个家。

窗外的雪还在下,风还在刮,可木屋里的火塘很暖,红薯粥很甜,陈野的心里,也像有一团火在烧——那是对打猎的渴望,是对枪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