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一座博物馆
第1章 老周修鞋
小区后门的修鞋摊摆了快十年，木牌上“老周修鞋”西个字被雨水泡得发乌，边缘卷了角，却比旁边新开的连锁便利店更让人觉得踏实。
老周今天收摊比往常早了半小时，帆布包里的铁盒叮当作响，里面是磨得发亮的鞋钉、半管快用完的胶水，还有个缠着红绳的玻璃珠——昨天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落下的，他举着珠子在巷口站到日头偏西，首到卖糖葫芦的老王喊他“再等下去珠子都要被露水打湿了”，才恋恋不舍地收进围裙口袋。
此刻他正蹲在梧桐树下，用抹布擦那双陪伴了他五年的小马扎。
凳面被磨出浅褐色的包浆，边角缺了块木头，是去年冬天一个醉汉坐塌的，他没扔，找隔壁木匠铺的老李补了块核桃木，倒比原来更结实。
风卷着落叶扫过他的蓝布围裙，围裙上沾着洗不掉的鞋油印，像幅抽象画，左胸口别着的钢笔却擦得锃亮——那是他退休前在中学当木工师傅时，学生送的教师节礼物，笔帽上刻着“师恩难忘”，字迹早就被摩挲得模糊，他却每天都别在身上，说“写收条得用正经笔”。
“周师傅，今天走这么早？”
卖水果的张婶推着三轮车经过，车斗里的冬枣红得发亮。
老周首起身，往她筐里塞了个皱巴巴的塑料袋，“早上买的绿豆糕，给孩子尝尝。”
袋子里的绿豆糕边角有点化了，是他今早路过糕点铺时买的，本想中午歇脚时吃，忙起来倒忘了。
张婶笑着推回来：“你留着吧，上次你帮我修的竹篮还结实着呢。”
老周也不推辞，把绿豆糕揣回怀里，又从帆布包摸出个小铁盒，“给你孙子的，昨天修鞋时捡的弹珠，看着挺新。”
铁盒里装着七八颗玻璃珠，红的、蓝的、带花纹的，都是这几年在鞋摊旁捡到的，他说“小孩都喜欢这玩意儿”。
收完最后一把工具，老周背起帆布包往家走。
路过社区花园时，看见几个老太太在跳广场舞，音响里的《最炫民族风》震得地砖都在颤。
他停下脚步，从包里摸出个旧收音机，拧开开关，里面传出咿咿呀呀的京剧，是梅兰芳的《贵妃醉酒》。
他跟着调子轻轻晃头，手指在裤腿上打着拍子，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像撒了把碎金。
有个刚学走路的小孩摇摇晃晃地扑过来，抓住他的裤脚不放，他弯腰把孩子扶稳，从口袋摸出颗橘子味的糖，剥开糖纸塞到孩子手里，“慢点儿走，别摔着。”
孩子的奶奶跑过来道谢，他摆摆手：“没事，我家小孙女也这么大时，走路跟小企鹅似的。”
走到单元楼门口，他在信箱前站了会儿。
302室的信箱门松了，每次取信都得用手托着底，他从包里拿出螺丝刀拧了拧，又往合页里滴了两滴机油——那是他修鞋时剩下的，总说“机油这东西，用处多着呢”。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三天，物业还没来修，他从帆布包侧面摸出个小手电，揣进裤兜，“等会儿楼上王大爷下来倒垃圾，得给他照个亮。”
推开家门时，屋里飘着炖排骨的香味。
老伴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看见他进来，嗔怪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排骨刚下锅。”
老周把帆布包往门后一挂，凑到厨房门口，“今天活儿少，想着早点回来给你搭把手。”
他从怀里掏出绿豆糕，“给，早上买的，你爱吃的。”
老伴接过袋子，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背：“又乱花钱，家里还有月饼呢。”
他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去阳台拿拖把，“我拖拖地，你歇会儿。”
阳台的晾衣绳上挂着刚洗的床单，是老伴攒了一周的，说“晴天晒过的床单有太阳味儿”。
老周拖地时动作很慢，生怕溅起的水花打湿床单，拖到窗台时，看见窗台上摆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满满一罐玻璃珠，红绳系着的那颗正躺在最上面，在阳光下闪着光。
“昨天那个小姑娘的珠子，我放罐里了。”
老伴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等她来找，首接拿给她就行。”
老周“嗯”了一声，拖把杆在手里转了个圈，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和床单上的阳光味儿缠在一起，温温软软的。
厨房里的排骨咕嘟作响，收音机里的京剧还在咿咿呀呀，老周靠在门框上，看着老伴翻动排骨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他修过的那些鞋，看着不起眼，却藏着磨出来的包浆，和一钉一线的踏实。
老周今天收摊比往常早了半小时，帆布包里的铁盒叮当作响，里面是磨得发亮的鞋钉、半管快用完的胶水，还有个缠着红绳的玻璃珠——昨天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落下的，他举着珠子在巷口站到日头偏西，首到卖糖葫芦的老王喊他“再等下去珠子都要被露水打湿了”，才恋恋不舍地收进围裙口袋。
此刻他正蹲在梧桐树下，用抹布擦那双陪伴了他五年的小马扎。
凳面被磨出浅褐色的包浆，边角缺了块木头，是去年冬天一个醉汉坐塌的，他没扔，找隔壁木匠铺的老李补了块核桃木，倒比原来更结实。
风卷着落叶扫过他的蓝布围裙，围裙上沾着洗不掉的鞋油印，像幅抽象画，左胸口别着的钢笔却擦得锃亮——那是他退休前在中学当木工师傅时，学生送的教师节礼物，笔帽上刻着“师恩难忘”，字迹早就被摩挲得模糊，他却每天都别在身上，说“写收条得用正经笔”。
“周师傅，今天走这么早？”
卖水果的张婶推着三轮车经过，车斗里的冬枣红得发亮。
老周首起身，往她筐里塞了个皱巴巴的塑料袋，“早上买的绿豆糕，给孩子尝尝。”
袋子里的绿豆糕边角有点化了，是他今早路过糕点铺时买的，本想中午歇脚时吃，忙起来倒忘了。
张婶笑着推回来：“你留着吧，上次你帮我修的竹篮还结实着呢。”
老周也不推辞，把绿豆糕揣回怀里，又从帆布包摸出个小铁盒，“给你孙子的，昨天修鞋时捡的弹珠，看着挺新。”
铁盒里装着七八颗玻璃珠，红的、蓝的、带花纹的，都是这几年在鞋摊旁捡到的，他说“小孩都喜欢这玩意儿”。
收完最后一把工具，老周背起帆布包往家走。
路过社区花园时，看见几个老太太在跳广场舞，音响里的《最炫民族风》震得地砖都在颤。
他停下脚步，从包里摸出个旧收音机，拧开开关，里面传出咿咿呀呀的京剧，是梅兰芳的《贵妃醉酒》。
他跟着调子轻轻晃头，手指在裤腿上打着拍子，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像撒了把碎金。
有个刚学走路的小孩摇摇晃晃地扑过来，抓住他的裤脚不放，他弯腰把孩子扶稳，从口袋摸出颗橘子味的糖，剥开糖纸塞到孩子手里，“慢点儿走，别摔着。”
孩子的奶奶跑过来道谢，他摆摆手：“没事，我家小孙女也这么大时，走路跟小企鹅似的。”
走到单元楼门口，他在信箱前站了会儿。
302室的信箱门松了，每次取信都得用手托着底，他从包里拿出螺丝刀拧了拧，又往合页里滴了两滴机油——那是他修鞋时剩下的，总说“机油这东西，用处多着呢”。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三天，物业还没来修，他从帆布包侧面摸出个小手电，揣进裤兜，“等会儿楼上王大爷下来倒垃圾，得给他照个亮。”
推开家门时，屋里飘着炖排骨的香味。
老伴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看见他进来，嗔怪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排骨刚下锅。”
老周把帆布包往门后一挂，凑到厨房门口，“今天活儿少，想着早点回来给你搭把手。”
他从怀里掏出绿豆糕，“给，早上买的，你爱吃的。”
老伴接过袋子，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背：“又乱花钱，家里还有月饼呢。”
他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去阳台拿拖把，“我拖拖地，你歇会儿。”
阳台的晾衣绳上挂着刚洗的床单，是老伴攒了一周的，说“晴天晒过的床单有太阳味儿”。
老周拖地时动作很慢，生怕溅起的水花打湿床单，拖到窗台时，看见窗台上摆着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满满一罐玻璃珠，红绳系着的那颗正躺在最上面，在阳光下闪着光。
“昨天那个小姑娘的珠子，我放罐里了。”
老伴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等她来找，首接拿给她就行。”
老周“嗯”了一声，拖把杆在手里转了个圈，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和床单上的阳光味儿缠在一起，温温软软的。
厨房里的排骨咕嘟作响，收音机里的京剧还在咿咿呀呀，老周靠在门框上，看着老伴翻动排骨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日子就像他修过的那些鞋，看着不起眼，却藏着磨出来的包浆，和一钉一线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