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长城

第1章 霓虹下的画摊

代号:长城 爱沉思的老默 2025-12-05 11:07:58 都市小说
暮色如血,浸透了上海法租界的天空。

霞飞路两侧的梧桐树在晚风中沙沙作响,与有轨电车的叮当声交织成一片。

林默坐在马路牙子边,面前支着个简陋的画架,脚边散落着几张未完成的油画。

画架上夹着的画布只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像是蒙着一层薄雾的外滩建筑群。

“先生,画肖像吗?”

一个穿着时髦西装的青年搂着女伴经过时间道。

林默抬了抬眼,轻轻摇头。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靛蓝长衫,袖口沾着斑驳的油彩,长发在脑后随意扎成一束,几缕散发垂在额前。

他的目光涣散,仿佛透过眼前的街景看向某个遥远的时空。

青年嗤笑一声,搂着女伴走了。

女伴回头看了眼林默脚边的画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些画作的风格奇特,既似中国传统水墨画的写意,又带着西方油画的厚重,在夕阳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林默对路人的反应毫不在意。

他来这个光怪陆离的时代己经三个月了,依旧无法适应。

霓虹灯的闪烁、汽车的鸣笛、电车的轰鸣,所有这些现代都市的声响和光影,都在不断撕扯着他敏感的神经。

作为明朝锦衣卫指挥使,他本该在诏狱中审讯犯人或是在紫禁城内巡视,而不是在这个充斥着怪异灯光和钢铁怪物的世界里卖画为生。

一阵尖锐的汽车鸣笛声突然炸响,林默的手指猛地一颤,画笔在画布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

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眼前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诏狱中摇曳的火把、雨夜中疾驰的马蹄、刀剑相撞的火星……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跳。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对面商铺的霓虹灯牌上。

那些闪烁的光点似乎遵循着某种规律,明灭之间仿佛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作为一名曾经的锦衣卫指挥使,他对各种形式的密码和暗号有着本能的敏感。

不知不觉间,他的手腕开始移动。

毛笔在油画画布上游走,无意识地勾勒出一连串奇异的图案——那既不是山水也不是人物,而是一系列复杂的几何图形和频率波形,隐隐约约与对面霓虹灯的闪烁节奏相呼应。

“有意思。”

一声清冷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林默猛地回神,发现画架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年轻女子。

她穿着一件素雅的月白色旗袍,外罩浅灰色针织开衫,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怀里抱着几本厚实的书籍。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上提着的一个皮质手提箱,箱体上镶嵌着几个铜制旋钮,看上去不像寻常物品。

女子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画布上那些诡异的频率图案,又抬眼看了看对面闪烁的霓虹灯牌,眼镜片后的双眸微微眯起。

“你这画的是什么东西?”

她问道,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默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自己无意识中画出的图案。

那些线条和波形让他自己也感到陌生,却又隐隐觉得熟悉——仿佛是他潜意识中将对面霓虹灯的闪烁频率转化为了可视图形。

“只是…随意涂鸦。”

林默斟酌着用词。

他对这个时代的语言还不是很熟练,那种被称为“普通话”的官话与他熟悉的大明官话有很大不同。

女子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然后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银色怀表看了看时间。

“你的画很有趣,”她说着,从书中抽出一张书签大小的卡片放在画架边上,“如果完成好了,可以送到这个地址。”

说完,她转身离去,旗袍下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很快就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林默拿起那张卡片,上面只有一个地址:“福煦路183号,二楼东厢”。

没有姓名,没有电话,只有这么一行简洁的字迹。

他将卡片翻过来,发现背面用极细的笔触画着一只蝉的图案,线条简洁却栩栩如生。

这时,一阵微弱但尖锐的嗡鸣声从女子离去的方向传来。

林循声望去,看见那女子站在街角等电车,她手中的手提箱似乎微微振动着,箱体上的铜制旋钮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林默的眉头微微皱起。

作为一名经历过无数阴谋诡计的锦衣卫指挥使,他对不寻常的人和事有着天生的警觉。

这个女子看上去像个普通的女学生或图书管理员,但她那双眼睛太过锐利,她携带的那个手提箱也太过奇特。

他的目光回到画布上那些无意识中画出的图案上,手指轻轻抚过油彩未干的表面。

那些线条和波形似乎遵循着某种数学规律,隐隐约约与他记忆中锦衣卫使用的某种密码暗号有相似之处。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林默抬头看了看天色,开始收拾画具。

夜幕即将降临,而这个时代的夜晚总是让他感到不安——太多的灯光,太多的声响,太多他无法理解的事物。

他将画架收起,把未完成的画作卷好塞进画筒。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对面商铺二楼的一个身影吸引。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正举着一个双筒望远镜观察着街道。

当林默看向他时,那人迅速放下望远镜,转身消失在窗后。

林默的心头一紧。

那种警觉的姿态和迅速隐藏的动作,他再熟悉不过——那是同行才有的本能。

加快收拾速度,林默将最后一张画纸塞进画筒,背起画架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汽车鸣着喇叭从街角拐过来,刺耳的声响让他再次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与火的夜晚——诏狱起火,乱军攻入京城,他奉命护送太子出宫却在混乱中中箭坠河……冰冷刺骨的河水,窒息的感觉,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当他再次醒来时,己经是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躺在黄浦江边,身上还穿着浸透的飞鱼服,腰间的绣春刀不知所踪,只有贴身的锦衣卫指挥使令牌还在怀中。

汽车驶过,溅起路边的积水。

林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摇了摇头,努力将那些记忆碎片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他必须适应这个时代,必须学会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走过几个街区,林默在一家当铺前停下脚步。

橱窗里陈列着各种物品——西洋钟表、古董瓷器、珠宝首饰,还有几件兵器。

他的目光被一柄短刀吸引,那刀的造型与他记忆中的锦衣卫佩刀有几分相似。

“喜欢这个?”

当铺老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鸡毛掸子打扫着橱窗玻璃,“正宗明代锦衣卫佩刀,去年从北京淘来的。

看你这一身打扮,倒是配这把刀。”

林默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长衫:“我这身打扮?”

“不是吗?”

老板笑道,“现在很少人穿长衫了,更少人穿这种洗得发白的。

看你留的长发,倒是像搞艺术的。”

林默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身打扮在这个时代可能己经过时了。

他摇摇头,指了指那柄短刀:“这个,多少钱?”

老板眼睛一亮,伸出五根手指:“五百大洋。”

林默沉默片刻。

他全身上下只有卖画得来的十几元钞票,还是这个时代的新式纸币,他至今仍不太会辨认面值。

“太贵了。”

他最终说道,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老板叫住他,“看你是个画家,我可以给你便宜点。

或者你可以用画来换。”

林默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

那柄刀对他有着特殊的吸引力,仿佛是他与过去世界的唯一联系。

“我考虑考虑。”

他最终说道,继续向前走去。

夜幕己经完全降临,街边的霓虹灯纷纷亮起,将街道映照得光怪陆离。

林默沿着霞飞路向西走去,准备回到他租住的小阁楼。

那是一个位于弄堂深处的狭小空间,唯一的优点是相对安静,没有太多汽车鸣笛和霓虹闪烁。

走到福煦路口时,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中那张卡片上的地址。

福煦路183号就在街角,是一栋红砖砌成的老式公寓楼,二楼窗户亮着温暖的灯光。

林默在楼下驻足片刻,犹豫着是否应该上去看看。

但最终他还是决定改日再来——他还没有完成那幅画,而且他需要更多时间来观察这个神秘的女子和她的奇特手提箱。

转身离开时,他的目光被路边一家电器行橱窗内的收音机吸引。

那台收音机正在播放新闻,主持人用急促的语调报道着日军在华北的军事行动。

一些行人驻足聆听,脸上露出忧虑的神情。

“……日军发言人声称将在上海周边进行例行军事演习,但各方担忧这可能是又一次侵略行动的前奏……”林默听不懂所有的词汇,但“日军”二字他再熟悉不过——那是倭寇,是曾经骚扰大明海疆的东瀛强盗。

看来在这个时代,他们依然是中国的大患。

一阵微弱的嗡鸣声突然传来,林默感到怀中的锦衣卫指挥使令牌微微发热。

他惊讶地伸手入怀,摸到那块银质的飞鱼符正在轻微振动,仿佛与什么看不见的能量产生了共振。

他猛地回头,看向福煦路183号二楼的那扇窗户。

嗡鸣声似乎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与他怀中令牌的振动频率一致。

就在这时,二楼窗户的灯光突然熄灭,嗡鸣声也戛然而止。

街道上只剩下收音机里传来的新闻播报声和远处电车的叮当声。

林默站在夜色中,手中的画筒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他意识到,自己无意识中画出的那些频率图案,可能不仅仅是一些随意的线条和波形。

这个时代,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而那个神秘的女子,和她那个奇特的手提箱,很可能与他莫名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原因有关。

夜色渐深,林默加快脚步向租住的弄堂走去。

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按在胸前,那里,锦衣卫指挥使令牌依旧残留着一丝余温,仿佛在无声地警示着什么。

而在福煦路183号二楼的窗户后,一个身影悄然立在黑暗中,手中拿着一个改装过的望远镜,正目送着林默远去的背影。

月光照在窗边的书桌上,那里放着一台打开的改装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一串串代码正在飞速滚动,中央显示着一幅频率分析图——与林默画布上的图案惊人地相似。

“有意思。”

叶知秋轻声自语,眼镜片后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