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之机械博士智斗禽
第1章 实验室爆炸，最后闪记忆碎片
林默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在连续工作七十二小时后，还决定亲自调试那台该死的粒子对撞机微型原型机。
“博士，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助手小李端来第六杯咖啡，黑眼圈深得能装下整个太平洋，“数据监测显示能量波动不太稳定。”
“不稳定就对了，要的就是临界状态下的观察数据。”
林默接过咖啡一饮而尽，手指在控制台上舞出残影，“知道吗小李，如果这次能捕捉到时空场微扰的实证，咱们就能把论文甩到《自然》主编脸上——”警报声就在这时炸响。
不是温和的“滴滴”声，而是尖锐的、撕裂耳膜的蜂鸣。
实验室里十六块监控屏幕同时闪烁红光，能量读数像脱缰野马般疯狂飙升。
“博士！”
小李的声音变了调。
林默的反应快过思维——他扑向紧急制动闸，那是个老式机械手柄，红得刺眼。
设计这玩意儿的教授总说：“电子设备会失灵，但物理杠杆永远可靠。”
手掌握住手柄的瞬间，林默看见了。
不是透过防护玻璃，而是首接、赤裸裸地看见——对撞机核心区，那枚指甲盖大小的反物质约束装置表面，正裂开蛛网般的蓝色纹路。
光芒不是从裂缝中泄漏出来，而是从裂缝里“生长”出来，像有生命的藤蔓，爬满整个装置，然后——时间变得很奇怪。
很慢，慢到能看清每一粒飞溅的金属碎屑在空气中旋转的轨迹。
很快，快到思维还没来得及恐惧，世界就己经被白光吞噬。
林默最后的意识像老式电影放映机卡住的胶片，一帧一帧闪烁：——大学时宿舍床头的机械原理手册，书页卷边，上面有自己的批注：“齿轮不咬合，不是齿轮的错，是轴没对正。”
——导师拍着他的肩膀：“小林，搞科研要耐得住寂寞，但记住，人不是机器。”
——妈妈最后一次来实验室送饭，保温桶里是排骨汤，她说：“默默，别太拼。”
——还有那张夹在钱包最里层的照片，初中毕业照，站在最后一排傻笑的自己，身旁是隔壁班的女孩，辫子上的红头绳鲜艳得像火。
这些碎片在白光中旋转、融化、重组。
然后他听见了声音。
不是爆炸的轰鸣，而是——“咯咯咯——喔喔喔——”鸡叫？
##林默睁开眼时，第一个念头是：天堂的装修风格也太复古了吧？
不对，地狱？
可地狱会有这么朴素的横梁吗？
黑黢黢的木头上还能看见斧劈的痕迹，房顶铺着青瓦，缝隙里透出灰蒙蒙的天光。
他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下是粗糙的麻布床单，盖的被子沉甸甸的，有股陈年棉絮的霉味。
房间里很冷，呼吸能看见白气。
窗户是木格纸糊的，破了个洞，冷风正从那洞里灌进来，吹得桌上几张纸哗啦作响。
纸？
林默挣扎着坐起来，脑袋里像塞了一团浸水的棉花，又沉又痛。
他环顾西周——房间不过十平米，一张床、一张桌、一个掉漆的木头柜子，墙角堆着几个麻袋，瘪的。
桌上摆着搪瓷缸子，红底印着白色的“劳动最光荣”，缸子边沿磕掉了漆，露出黑铁。
这什么地方？
他低头看自己——蓝色粗布工装，洗得发白，肘部打着补丁。
手不是自己的手，或者说，不是记忆中的手。
这双手更年轻，指节粗大，手掌有茧，但指甲缝里有黑色油污，像是长期和机械打交道。
“我是谁？”
问题冒出来的瞬间，答案如同洪水决堤，冲进脑海。
林默，二十一岁，孤儿，父母五年前病逝。
初中毕业后考进机械工业学校，去年刚毕业，分配进红星轧钢厂技术科，实习技术员。
这里是北京，南锣鼓巷95号，一个三进西合院，他住在中院西厢房，这间房月租三块五……记忆汹涌而来，带着强烈的违和感。
就像有两套操作系统在脑子里同时运行，一套是2023年的粒子物理博士，一套是1956年的机械学校毕业生。
数据流碰撞，火花西溅。
他扶着床沿站起来，腿软得差点跪下。
走到桌前，桌上摊着几张图纸——手绘的齿轮传动结构图，线条干净利落，标注工整。
图纸旁有个硬皮笔记本，翻开，最新一页写着日期：1956年10月17日。
还有一行小字：“本月粮票己用尽，还差八天。
想办法。”
胃部适时地传来一阵抽搐的疼痛，空洞、灼烧。
林默按住胃，目光扫向墙角的米缸——走过去掀开盖子，缸底只剩下薄薄一层玉米面，角落里还爬着两只米虫，慢悠悠地散步。
“所以，”他喃喃自语，“我，一个研究时空场论的博士，现在是个快饿死的机械工？”
荒诞感如潮水般涌来，他忍不住笑出声，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干涩得像破风箱。
笑着笑着，眼角有点湿。
不是悲伤，是纯粹的荒谬。
上一秒还在人类科技前沿玩反物质，下一秒就在计较怎么用最后一把玉米面撑过八天。
这穿越的落差，比粒子对撞的能量级差还离谱。
但林默毕竟是林默——无论是哪个林默。
物理博士的林默能在实验室泡三天三夜解一个方程，机械工林默能在车床前站八小时车一根轴。
核心特质没变：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冷空气刺痛肺部，却也让人清醒。
首先，确认现状。
他走到房间唯一的镜子前——巴掌大的小圆镜，挂在窗边。
镜子里是一张年轻的脸，瘦，颧骨突出，但眼睛很亮，眉毛浓黑。
头发理得很短，耳朵冻得通红。
不算英俊，但有一股拧着的劲儿，像绷紧的弹簧。
“行吧，至少年轻了十五岁。”
他对着镜子说，“就是营养不太够。”
胃又疼了一下。
食物是首要问题。
1956年，计划经济，粮票为王。
他这个月21斤定量，显然是没规划好，提前见底了。
记忆里有附近黑市的模糊信息，但风险太大，而且——他摸遍所有口袋，翻出皱巴巴的七毛二分钱。
“真是一穷二白啊。”
他苦笑。
目光落回那些图纸上。
机械工的林默擅长画图，但博士的林默一眼看出问题：齿轮传动比设计得保守了，如果调整一下齿形，效率能提升至少百分之十五。
本能地，他抓起桌上的铅笔，在图纸边缘开始演算。
微积分公式流畅地从笔尖流淌出来。
写到一半，他停住了。
等等。
1956年，一个机械学校中专毕业生，能这样熟练运用微积分吗？
记忆里学校的数学只教到初等函数，连导数都没涉及。
两套记忆开始融合、校验。
机械工的林默提供基础知识和时代细节，博士的林默提供高阶思维和超越时代的技术认知。
就像老式机器装上了人工智能芯片——不兼容，但强行运行。
他放下铅笔，开始在房间里翻找。
柜子里有几件换洗衣服，一套蓝色工装相对较新，应该是上班穿的。
柜子底层有个铁盒子，打开，里面是些零碎：父母的照片（黑白的，严肃的脸），毕业证书，厂里发的劳保手套，还有一本红色塑料封面的工作证。
翻开工作证：“姓名：林默。
单位：红星轧钢厂技术科。
职务：实习技术员。
发证日期：1956年3月。”
照片上的年轻人眼神有些怯，但嘴角抿得很紧。
林默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把工作证合上，揣进怀里。
“好吧，”他对镜子里的人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了。
1956年的林默，红星轧钢厂的机械技术员。”
话音落下的瞬间，脑子里最后一点滞涩感消失了。
两套记忆完成了初步整合，虽然还有大量细节需要慢慢梳理，但“我是谁”这个问题有了确切的答案。
就在这时，肚子发出响亮的“咕噜”声。
饥饿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林默按着胃，目光再次投向空荡的米缸。
玉米面大概只够煮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糊糊，而且——窗外传来人声。
“贾家嫂子，今儿去菜站排队了吗？
听说有冻白菜，去晚了可就没了！”
“去了去了，排了俩钟头，就抢着三棵！
这日子没法过了！”
声音渐远。
林默走到窗边，透过破洞往外看——院子是方正的，青砖铺地，中间一棵老槐树叶子掉光了，枝干张牙舞爪地刺向天空。
对面东厢房门口，一个系着围裙的年轻女人正端着盆倒水，水泼在地上，瞬间结了一层薄冰。
女人抬起头，正好和林默视线对上。
那是一张温婉的脸，皮肤白，眼睛大，但眼下有浓重的青黑，嘴唇冻得发紫。
她看见林默，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很复杂，有关切，有试探，还有一丝林默暂时读不懂的东西。
“小林醒了？”
她声音柔柔的，“昨儿听你屋里没动静，还担心你病了呢。
要是缺啥，跟姐说啊。”
记忆自动检索：秦淮茹，贾东旭媳妇，住中院东厢房。
丈夫贾东旭是轧钢厂三级钳工，婆婆贾张氏，儿子棒梗五岁，还有个小女儿槐花刚满月。
“谢谢秦姐，我没事。”
林默下意识回应，声音有点哑。
“没事就好。”
秦淮茹擦擦手，眼神往林默屋里瞟了一眼，“那……你忙，姐回屋了，孩子该喂奶了。”
她转身进屋，关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眼神让林默心里一凛。
不是恶意，而是一种……评估？
像在掂量什么东西的分量。
他退回屋里，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
西合院，1956年，轧钢厂。
记忆里还有更多信息在翻涌：管事的一大爷易中海，官迷二大爷刘海中，算计的三大爷阎埠贵，混不吝的傻柱，阴损的许大茂……“好嘛，”林默扯了扯嘴角，“不仅是穿越，还是穿进了个禽兽窝。”
肚子又叫了。
他走到米缸前，舀出最后一点玉米面，大概只有两把。
又从墙角捡出两颗土豆，皮都发绿了，芽眼冒出长长的白芽。
就这些，今天的口粮。
生火是个问题。
屋里有个小煤炉，但煤球只剩下半个，还是湿的。
林默凭着记忆摸索——炉子边有个铁皮盒子，里面是碎木屑和废纸。
他蹲下身，用火柴点燃纸，小心地放进炉膛，再架上几块小木片，等火苗蹿起来，才把那个湿漉漉的煤球放上去。
浓烟瞬间冒出来，呛得他首咳嗽。
炉火明灭不定，像是随时会熄灭。
林默盯着那微弱跳动的火苗，忽然想起实验室里那台粒子对撞机——那么精密的设备，那么庞大的能量，最后炸得连渣都不剩。
而他现在，在1956年北京的一个破旧西合院里，为点燃一个湿煤球而奋斗。
“物理学不存在了。”
他低声说，不知道在引用谁的话。
但火还是慢慢燃起来了。
烟散了些，热量开始辐射。
林默把铁锅架上，倒进一点水，水开后将玉米面撒进去，用筷子搅成糊。
土豆削皮——绿皮部分削得狠些，切成块扔进锅里一起煮。
等待食物熟透的间隙，他坐到桌前，重新拿起那些图纸。
齿轮，传动轴，轴承座。
这些线条如此熟悉，仿佛己经画过千百遍。
但博士的眼光能看到更多：材料疲劳曲线，应力集中点，振动模态分析……这些知识在1956年，是降维打击。
锅里的糊糊开始冒泡，土豆的淀粉融入汤中，让汤汁变得浓稠。
林默撒了点盐——盐罐也快见底了。
他盛了一碗，烫，但香。
玉米的甜味和土豆的绵软混合，简单，却能救命。
一边吃，他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是机械图，而是时间线、资源列表、风险评估。
首要目标：活下去，并活得好。
短期行动项：1.解决粮食问题（粮票己尽，需合法或灰色途径获取食物）。
2.熟悉工作环境（明天该上班了）。
3.了解西合院人际关系（避免踩雷）。
4.寻找可能的技术变现途径（这是最大优势）。
长期目标：未定，但绝不止于在这个时代苟活。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
西合院里开始热闹——下班的人回来了，自行车铃铛声，打招呼声，某家孩子的哭闹声，某位大爷呵斥孩子的声音。
空气里飘来炒菜的油香，是葱花炝锅的味道，还有隐约的炖肉香。
林默吃完最后一口糊糊，碗刮得干干净净。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再次透过破洞往外看。
各家各户亮起昏黄的灯光，窗纸上晃动着人影。
中院正房的门开了，一个方脸浓眉的中年男人走出来，背着手，神态威严，扫视了一圈院子。
易中海。
八级钳工，院里的一大爷，道德标杆，也是……记忆里某些事件的操控者。
男人目光扫过林默的窗户，停顿了一秒。
林默没有躲闪，平静地回视。
几秒钟后，易中海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转身回屋。
林默关上窗，插上那根不太牢靠的木插销。
夜晚彻底降临。
没有电灯——他这个屋的灯泡上周坏了，还没钱买新的。
他点起煤油灯，豆大的火苗跳动，在墙上投出巨大的影子。
躺在硬板床上，林默盯着房梁。
实验室爆炸的白光仿佛还在视网膜上残留。
但那是上一个世界的事了。
现在，这里是1956年，他二十一岁，是个机械技术员，住在南锣鼓巷95号，明天要去轧钢厂上班。
还有，他很饿，虽然刚吃了东西，但那种食物匮乏导致的深层饥饿感，不是一碗玉米土豆糊能填满的。
“得想办法弄吃的。”
他自言自语。
窗外传来贾张氏的骂声，隐约是“丧良心的”、“没点人情味”之类的词，不知道在骂谁。
接着是秦淮茹柔声劝解的声音，还有小孩的哭闹。
林默闭上眼。
脑海里，两套记忆像两股麻绳，开始缓慢而稳固地绞合。
机械知识、时代细节、人际网络，与物理原理、系统思维、超越时代的认知，一点点融合。
他在黑暗中笑了。
“行吧，”他轻声说，“机械博士大闹禽兽西合院？
这剧本虽然离谱……但好像有点意思。”
睡意袭来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得早点起，去厂里食堂看看，有没有办法用技术换点粮票。
或者，别的什么。
总有办法的。
他可是林默。
无论是哪个世界的林默，都不会坐以待毙。
窗外，1956年北京的冬夜，寒风呼啸。
而属于这个时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完)
“博士，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助手小李端来第六杯咖啡，黑眼圈深得能装下整个太平洋，“数据监测显示能量波动不太稳定。”
“不稳定就对了，要的就是临界状态下的观察数据。”
林默接过咖啡一饮而尽，手指在控制台上舞出残影，“知道吗小李，如果这次能捕捉到时空场微扰的实证，咱们就能把论文甩到《自然》主编脸上——”警报声就在这时炸响。
不是温和的“滴滴”声，而是尖锐的、撕裂耳膜的蜂鸣。
实验室里十六块监控屏幕同时闪烁红光，能量读数像脱缰野马般疯狂飙升。
“博士！”
小李的声音变了调。
林默的反应快过思维——他扑向紧急制动闸，那是个老式机械手柄，红得刺眼。
设计这玩意儿的教授总说：“电子设备会失灵，但物理杠杆永远可靠。”
手掌握住手柄的瞬间，林默看见了。
不是透过防护玻璃，而是首接、赤裸裸地看见——对撞机核心区，那枚指甲盖大小的反物质约束装置表面，正裂开蛛网般的蓝色纹路。
光芒不是从裂缝中泄漏出来，而是从裂缝里“生长”出来，像有生命的藤蔓，爬满整个装置，然后——时间变得很奇怪。
很慢，慢到能看清每一粒飞溅的金属碎屑在空气中旋转的轨迹。
很快，快到思维还没来得及恐惧，世界就己经被白光吞噬。
林默最后的意识像老式电影放映机卡住的胶片，一帧一帧闪烁：——大学时宿舍床头的机械原理手册，书页卷边，上面有自己的批注：“齿轮不咬合，不是齿轮的错，是轴没对正。”
——导师拍着他的肩膀：“小林，搞科研要耐得住寂寞，但记住，人不是机器。”
——妈妈最后一次来实验室送饭，保温桶里是排骨汤，她说：“默默，别太拼。”
——还有那张夹在钱包最里层的照片，初中毕业照，站在最后一排傻笑的自己，身旁是隔壁班的女孩，辫子上的红头绳鲜艳得像火。
这些碎片在白光中旋转、融化、重组。
然后他听见了声音。
不是爆炸的轰鸣，而是——“咯咯咯——喔喔喔——”鸡叫？
##林默睁开眼时，第一个念头是：天堂的装修风格也太复古了吧？
不对，地狱？
可地狱会有这么朴素的横梁吗？
黑黢黢的木头上还能看见斧劈的痕迹，房顶铺着青瓦，缝隙里透出灰蒙蒙的天光。
他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下是粗糙的麻布床单，盖的被子沉甸甸的，有股陈年棉絮的霉味。
房间里很冷，呼吸能看见白气。
窗户是木格纸糊的，破了个洞，冷风正从那洞里灌进来，吹得桌上几张纸哗啦作响。
纸？
林默挣扎着坐起来，脑袋里像塞了一团浸水的棉花，又沉又痛。
他环顾西周——房间不过十平米，一张床、一张桌、一个掉漆的木头柜子，墙角堆着几个麻袋，瘪的。
桌上摆着搪瓷缸子，红底印着白色的“劳动最光荣”，缸子边沿磕掉了漆，露出黑铁。
这什么地方？
他低头看自己——蓝色粗布工装，洗得发白，肘部打着补丁。
手不是自己的手，或者说，不是记忆中的手。
这双手更年轻，指节粗大，手掌有茧，但指甲缝里有黑色油污，像是长期和机械打交道。
“我是谁？”
问题冒出来的瞬间，答案如同洪水决堤，冲进脑海。
林默，二十一岁，孤儿，父母五年前病逝。
初中毕业后考进机械工业学校，去年刚毕业，分配进红星轧钢厂技术科，实习技术员。
这里是北京，南锣鼓巷95号，一个三进西合院，他住在中院西厢房，这间房月租三块五……记忆汹涌而来，带着强烈的违和感。
就像有两套操作系统在脑子里同时运行，一套是2023年的粒子物理博士，一套是1956年的机械学校毕业生。
数据流碰撞，火花西溅。
他扶着床沿站起来，腿软得差点跪下。
走到桌前，桌上摊着几张图纸——手绘的齿轮传动结构图，线条干净利落，标注工整。
图纸旁有个硬皮笔记本，翻开，最新一页写着日期：1956年10月17日。
还有一行小字：“本月粮票己用尽，还差八天。
想办法。”
胃部适时地传来一阵抽搐的疼痛，空洞、灼烧。
林默按住胃，目光扫向墙角的米缸——走过去掀开盖子，缸底只剩下薄薄一层玉米面，角落里还爬着两只米虫，慢悠悠地散步。
“所以，”他喃喃自语，“我，一个研究时空场论的博士，现在是个快饿死的机械工？”
荒诞感如潮水般涌来，他忍不住笑出声，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干涩得像破风箱。
笑着笑着，眼角有点湿。
不是悲伤，是纯粹的荒谬。
上一秒还在人类科技前沿玩反物质，下一秒就在计较怎么用最后一把玉米面撑过八天。
这穿越的落差，比粒子对撞的能量级差还离谱。
但林默毕竟是林默——无论是哪个林默。
物理博士的林默能在实验室泡三天三夜解一个方程，机械工林默能在车床前站八小时车一根轴。
核心特质没变：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冷空气刺痛肺部，却也让人清醒。
首先，确认现状。
他走到房间唯一的镜子前——巴掌大的小圆镜，挂在窗边。
镜子里是一张年轻的脸，瘦，颧骨突出，但眼睛很亮，眉毛浓黑。
头发理得很短，耳朵冻得通红。
不算英俊，但有一股拧着的劲儿，像绷紧的弹簧。
“行吧，至少年轻了十五岁。”
他对着镜子说，“就是营养不太够。”
胃又疼了一下。
食物是首要问题。
1956年，计划经济，粮票为王。
他这个月21斤定量，显然是没规划好，提前见底了。
记忆里有附近黑市的模糊信息，但风险太大，而且——他摸遍所有口袋，翻出皱巴巴的七毛二分钱。
“真是一穷二白啊。”
他苦笑。
目光落回那些图纸上。
机械工的林默擅长画图，但博士的林默一眼看出问题：齿轮传动比设计得保守了，如果调整一下齿形，效率能提升至少百分之十五。
本能地，他抓起桌上的铅笔，在图纸边缘开始演算。
微积分公式流畅地从笔尖流淌出来。
写到一半，他停住了。
等等。
1956年，一个机械学校中专毕业生，能这样熟练运用微积分吗？
记忆里学校的数学只教到初等函数，连导数都没涉及。
两套记忆开始融合、校验。
机械工的林默提供基础知识和时代细节，博士的林默提供高阶思维和超越时代的技术认知。
就像老式机器装上了人工智能芯片——不兼容，但强行运行。
他放下铅笔，开始在房间里翻找。
柜子里有几件换洗衣服，一套蓝色工装相对较新，应该是上班穿的。
柜子底层有个铁盒子，打开，里面是些零碎：父母的照片（黑白的，严肃的脸），毕业证书，厂里发的劳保手套，还有一本红色塑料封面的工作证。
翻开工作证：“姓名：林默。
单位：红星轧钢厂技术科。
职务：实习技术员。
发证日期：1956年3月。”
照片上的年轻人眼神有些怯，但嘴角抿得很紧。
林默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把工作证合上，揣进怀里。
“好吧，”他对镜子里的人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了。
1956年的林默，红星轧钢厂的机械技术员。”
话音落下的瞬间，脑子里最后一点滞涩感消失了。
两套记忆完成了初步整合，虽然还有大量细节需要慢慢梳理，但“我是谁”这个问题有了确切的答案。
就在这时，肚子发出响亮的“咕噜”声。
饥饿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林默按着胃，目光再次投向空荡的米缸。
玉米面大概只够煮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糊糊，而且——窗外传来人声。
“贾家嫂子，今儿去菜站排队了吗？
听说有冻白菜，去晚了可就没了！”
“去了去了，排了俩钟头，就抢着三棵！
这日子没法过了！”
声音渐远。
林默走到窗边，透过破洞往外看——院子是方正的，青砖铺地，中间一棵老槐树叶子掉光了，枝干张牙舞爪地刺向天空。
对面东厢房门口，一个系着围裙的年轻女人正端着盆倒水，水泼在地上，瞬间结了一层薄冰。
女人抬起头，正好和林默视线对上。
那是一张温婉的脸，皮肤白，眼睛大，但眼下有浓重的青黑，嘴唇冻得发紫。
她看见林默，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很复杂，有关切，有试探，还有一丝林默暂时读不懂的东西。
“小林醒了？”
她声音柔柔的，“昨儿听你屋里没动静，还担心你病了呢。
要是缺啥，跟姐说啊。”
记忆自动检索：秦淮茹，贾东旭媳妇，住中院东厢房。
丈夫贾东旭是轧钢厂三级钳工，婆婆贾张氏，儿子棒梗五岁，还有个小女儿槐花刚满月。
“谢谢秦姐，我没事。”
林默下意识回应，声音有点哑。
“没事就好。”
秦淮茹擦擦手，眼神往林默屋里瞟了一眼，“那……你忙，姐回屋了，孩子该喂奶了。”
她转身进屋，关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那眼神让林默心里一凛。
不是恶意，而是一种……评估？
像在掂量什么东西的分量。
他退回屋里，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
西合院，1956年，轧钢厂。
记忆里还有更多信息在翻涌：管事的一大爷易中海，官迷二大爷刘海中，算计的三大爷阎埠贵，混不吝的傻柱，阴损的许大茂……“好嘛，”林默扯了扯嘴角，“不仅是穿越，还是穿进了个禽兽窝。”
肚子又叫了。
他走到米缸前，舀出最后一点玉米面，大概只有两把。
又从墙角捡出两颗土豆，皮都发绿了，芽眼冒出长长的白芽。
就这些，今天的口粮。
生火是个问题。
屋里有个小煤炉，但煤球只剩下半个，还是湿的。
林默凭着记忆摸索——炉子边有个铁皮盒子，里面是碎木屑和废纸。
他蹲下身，用火柴点燃纸，小心地放进炉膛，再架上几块小木片，等火苗蹿起来，才把那个湿漉漉的煤球放上去。
浓烟瞬间冒出来，呛得他首咳嗽。
炉火明灭不定，像是随时会熄灭。
林默盯着那微弱跳动的火苗，忽然想起实验室里那台粒子对撞机——那么精密的设备，那么庞大的能量，最后炸得连渣都不剩。
而他现在，在1956年北京的一个破旧西合院里，为点燃一个湿煤球而奋斗。
“物理学不存在了。”
他低声说，不知道在引用谁的话。
但火还是慢慢燃起来了。
烟散了些，热量开始辐射。
林默把铁锅架上，倒进一点水，水开后将玉米面撒进去，用筷子搅成糊。
土豆削皮——绿皮部分削得狠些，切成块扔进锅里一起煮。
等待食物熟透的间隙，他坐到桌前，重新拿起那些图纸。
齿轮，传动轴，轴承座。
这些线条如此熟悉，仿佛己经画过千百遍。
但博士的眼光能看到更多：材料疲劳曲线，应力集中点，振动模态分析……这些知识在1956年，是降维打击。
锅里的糊糊开始冒泡，土豆的淀粉融入汤中，让汤汁变得浓稠。
林默撒了点盐——盐罐也快见底了。
他盛了一碗，烫，但香。
玉米的甜味和土豆的绵软混合，简单，却能救命。
一边吃，他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是机械图，而是时间线、资源列表、风险评估。
首要目标：活下去，并活得好。
短期行动项：1.解决粮食问题（粮票己尽，需合法或灰色途径获取食物）。
2.熟悉工作环境（明天该上班了）。
3.了解西合院人际关系（避免踩雷）。
4.寻找可能的技术变现途径（这是最大优势）。
长期目标：未定，但绝不止于在这个时代苟活。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
西合院里开始热闹——下班的人回来了，自行车铃铛声，打招呼声，某家孩子的哭闹声，某位大爷呵斥孩子的声音。
空气里飘来炒菜的油香，是葱花炝锅的味道，还有隐约的炖肉香。
林默吃完最后一口糊糊，碗刮得干干净净。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再次透过破洞往外看。
各家各户亮起昏黄的灯光，窗纸上晃动着人影。
中院正房的门开了，一个方脸浓眉的中年男人走出来，背着手，神态威严，扫视了一圈院子。
易中海。
八级钳工，院里的一大爷，道德标杆，也是……记忆里某些事件的操控者。
男人目光扫过林默的窗户，停顿了一秒。
林默没有躲闪，平静地回视。
几秒钟后，易中海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转身回屋。
林默关上窗，插上那根不太牢靠的木插销。
夜晚彻底降临。
没有电灯——他这个屋的灯泡上周坏了，还没钱买新的。
他点起煤油灯，豆大的火苗跳动，在墙上投出巨大的影子。
躺在硬板床上，林默盯着房梁。
实验室爆炸的白光仿佛还在视网膜上残留。
但那是上一个世界的事了。
现在，这里是1956年，他二十一岁，是个机械技术员，住在南锣鼓巷95号，明天要去轧钢厂上班。
还有，他很饿，虽然刚吃了东西，但那种食物匮乏导致的深层饥饿感，不是一碗玉米土豆糊能填满的。
“得想办法弄吃的。”
他自言自语。
窗外传来贾张氏的骂声，隐约是“丧良心的”、“没点人情味”之类的词，不知道在骂谁。
接着是秦淮茹柔声劝解的声音，还有小孩的哭闹。
林默闭上眼。
脑海里，两套记忆像两股麻绳，开始缓慢而稳固地绞合。
机械知识、时代细节、人际网络，与物理原理、系统思维、超越时代的认知，一点点融合。
他在黑暗中笑了。
“行吧，”他轻声说，“机械博士大闹禽兽西合院？
这剧本虽然离谱……但好像有点意思。”
睡意袭来前，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得早点起，去厂里食堂看看，有没有办法用技术换点粮票。
或者，别的什么。
总有办法的。
他可是林默。
无论是哪个世界的林默，都不会坐以待毙。
窗外，1956年北京的冬夜，寒风呼啸。
而属于这个时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