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之欲望之城
第1章 空城01
孩子：爸爸，我们怎么不买房子住啊？
父亲：因为爸爸没上班，没钱买房子！
孩子：为什么没上班啊？
父亲：因为房子太多了！
01北方某县级市，北安镇经济开发区。
一条城市环道将开发区一分为二：一边是数十幢拔地而起的住宅高楼；另一边是正打着地基的工地，更多的是未开挖的荒地和拆迁后的废墟。
从远处望去，视野开阔，一览无遗。
各家房地产开发商用广告围挡，圈着自己的“地盘”，大部分因为还没有动土开挖，里面全是野草，高低不一。
五颜六色的广告围挡，在灰黑的废墟和杂草的衬托下，异常醒目，彰显着当地经济发展的活力。
天阴沉着，似乎又要下雨！
在环路的最东边，是一排排的民工工棚。
工棚的进出口以及厨房门口的地面上，由于多日的下雨天气而变的泥泞脏乱。
此刻正是中午，简易的工棚厨房里，几个师傅正做着午饭。
一个个的装菜大箩筐里，各种蔬菜堆的满满当当，从厨房里堆到门口。
案板上也是放着大大小小的脸盆，里面放着各种常见的食材。
师傅们正埋头忙碌着：有在案板上切着土豆、大白菜的；有在锅里烧着水的；还有几个年龄稍大的妇女在洗择着菜的。
两个灶台，大火呼呼的往外喷着，一旁的师傅正在往锅里倒着油…与此同时，在工棚后面不远的高楼住宅里，晓海也在厨房里忙活着：葱姜蒜、花椒、八角等香料倒进热锅里，经过热油的煎炸，厨房瞬间飘起充满食欲的香气。
刚焯完水的鸡爪放在一旁，准备下锅…晓海昨晚加班很晚，今天就首接调休了。
上午买了些菜，中午做几个开胃菜解解馋。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就做得了两个热菜一个凉菜。
“真他妈香啊！”
这时门开了，杨伟下班回来。
“还真准时啊，刚做好饭你就回来了！”
晓海解开围裙。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杨伟跑到饭桌前首接拿起一个鸡爪啃了起来，“嗯，好吃，又麻又辣！”
晓海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白酒。
“我操，你这一个人喝上了？”
“你还想来一点啊？”
“我也整点！”
“你下午还上班呢！
你一个管安全的上班喝酒，带头违规是吧？”
晓海白了杨伟一眼。
“哈哈，那，那就晚上喝，晚上我做几个菜！”
杨伟露出左边嘴里的虎牙，更加猥琐。
杨伟盛了一碗饭：“哎，你知道公司今天出了什么消息吗？”
杨伟最喜欢打听各类八卦消息。
“你又收到什么消息？”
晓海呷了一口酒。
“哎，那个董云锋，总经办的董总，估计要撤职了！”
杨伟神秘又得意的表情。
“啊？
他怎么了？
他平时拍领导马屁不是拍的挺好的吗！”
晓海不屑道。
“这狗日的啊，和营销的一个女的搞在一起，被公司发现了，嘿嘿！”
杨伟坏笑道。
“哦？
怎么回事，你说说！”
晓海也来了精神。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把你…”杨伟正准备跟晓海细说，手机响了。
“喂！”
杨伟放下筷子，“啊，我在吃饭呢…什么？
哦，我马上过来！”
杨伟挂了电话，一手抓起一个鸡爪一手拿起安全帽跟晓海说：“总包打电话过来，说工地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
说着出门走了。
02杨伟一路小跑赶到出事的地方，现场地面被挖掘机挖的坑坑洼洼的，地基边上散落着一些搭建围挡用的角钢、铁皮，两名保安在一旁站着，总包安全员沈工正跟当地村民比划着。
杨伟迎上去：“沈工，怎么回事啊？”
沈工道：“这些村民说围挡占了他们的地，死活不让我们搭建！”
“这是要敲诈啊！”
杨伟挺了挺胸脯，一脸严肃，“政府批了文的，管他！”
“没用，你这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啊！
他们就是故意刁难！”
沈工道。
“你们薛总呢？”
“薛总今天回公司了，不在这边！
沈工回道。
“他倒轻松啊！”
杨伟作为甲方工程部安全负责人，工地上所有的安全和影响生产的事都是他的责任范围。
杨伟走到村民跟前，大概有八、九个村民，大都是老头、老太太。
杨伟给前面两个老头递上烟，笑道：“大爷，你们这是要干嘛？
我们这是工地，很危险的！
你们不能在这待着！”
一个大爷接过烟点上没说话，另外一个大爷没接杨伟的烟，看了眼杨伟说：“你们这盖房子，挖地基，都挖到了我们村的地盘上了，你们跟我们村子里打了招呼吗？”
杨伟笑嘻嘻道：“大爷啊，我们这是按照政府的红头文件办事的，我们这是合法的嘞！
这一片都在红线以内的！”
“我不管你们什么红线蓝线的，反正你们不能动！”
老大爷不吃这一套。
杨伟看这些老头软硬不吃，又道：“大爷，你们在这里挡着，工人干不了活啊！
再说他们这干活要是碰到你们，搞伤了也不好啊，是不是？”
“我们就在这…对，我们就在这里！”
“让你们管事的来…”其他村民也都帮着腔。
杨伟正准备给工程部经理曹磊打电话，看到不远处曹磊正往这边赶了过来。
曹磊小跑过来：“大壮，村民闹什么？”
杨伟赶紧凑上去：“磊哥，这些老头老太太不让总包搭围挡，说占了他们的地！”
“这些都是我们的征地范围，和他们没关系！”
曹磊扶了下安全帽。
“对啊，可他们非说占了他们村的地了！”
杨伟一只脚踩在软土上立马换了个地方。
“保安没动手吧？
这些村民就巴不得你们动手，可千万别动手！”
曹磊严肃道。
“没有！
我知道！
我是和他们讲了下，我们这是政府许可的，可他们不管这些，就是赖在那，施工队的也不敢惹他们！”
曹磊看见那些村民三三两两地都随地坐在工地上，一副谁都不搭理的样子。
掏出手机给工程部副总监赵国庆打电话。
不一会儿，赵国庆带着马兵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杨伟走到村民边上说：“大爷大妈，我们公司领导过来了，你们这边有什么要求，有什么要说的，跟我们领导谈，好吧！”
靠前的几个老头也不是很买杨伟的帐，似懂非懂的看看杨伟，又看看赵国庆、曹磊等人。
有个岁数稍大的说：“这边是村民的地，不让立牌子，要立就后退二十米！”
赵国庆摆出一副领导做派，以为身边几个保安护着，还有马兵、曹磊等人在一旁衬托着，感觉有些威风，背着个手走过来，和村民们打官腔。
哪知道村民不吃这套，没什么威风只感觉有点“微风”，赶紧又改变策略，和村民套近乎。
说公司是按照规划红线施工，是政府规划好的，让村民去找政府反映，不要阻挠施工单位正常施工，后退二十米是绝对不可能的。
村民们哪管什么总不总的，坚决不答应。
赵国庆看没招，就说让村长过来沟通沟通。
实际上，村民就是商量好的，村长怎么可能露面呢。
赵国庆正在下不来台的时候，正好这时电话响了，借着接电话的空挡，扔下曹磊等人跑了。
曹磊看赵国庆没回来的可能，冲着几个站在前头的村民说：“老乡们，你们站在这阻挠我们工人施工，这肯定是不行的！
有啥事，你们到一边来，我们商量。
有什么想法你们全部告诉我，行吧？
你们僵在这也不解决问题啊！”
杨伟等人在一边附和着，好说歹说，总算把村民劝到边上的空地。
曹磊和杨伟等人一身汗一脚泥的从工地回来，快接近下午两点了。
正值下午上班的时间，各个办公室午休的人都醒了：上厕所的、泡茶的、整理文件的、接打电话的、声音嘈杂了起来，整个大楼又开始忙碌了。
曹磊回到办公室，疲倦的坐在椅子上，换上干净的鞋，泡上一杯茶。
杨伟走了进来：“磊哥，现在村民阻挠，围挡完不成啊！”
说完递给老曹一根烟。
“嗯，只能暂停了，不能因为这点事和村民发生冲突，等会我跟周总汇报下！”
“也只能这样！
对了，方工说总包跟分包门窗单位吵起来了，7号楼现场也停工了。”
曹磊把烟点上：“我知道，回头我再跟总包问问什么情况！”
“每天净是事儿！”
曹磊疲惫的吐出口烟。
曹磊在工位上休息了半个小时，赵国庆走过来，喊曹磊到工程部总监周安军办公室去。
曹磊进到周安军办公室，把中午工地的事叙述了一遍。
周安军听着，点点头，用手习惯性的抹了抹桌子，没有说话。
赵国庆在一旁道：“周总，这个事还是报警吧，让警察来解决！
这是聚众闹事啊！”
周安军不慌不忙的道：“报警也不能随便抓人的！
就算警察来了，当时没问题了，回头警察一走，村民不又来了吗！
而且都是些老头老太太。
去年山西大同的项目不就是这样吗？
还是要找带头的谈谈，看看他们有什么具体诉求！”
03雨又开始不打商量的下起来了！
晓海在宿舍弹着琴。
一根烟、一杯茶、一把吉他，晓海可以坐一天。
“窗外下的雨很咸，可我早己没有感觉，你的可怜…”晓海在应景的弹唱着。
“我们的文艺青年又在抒情啊！
呵呵！”
杨伟下班回来。
“都文艺中年咯！”
晓海放下琴，“鱼给你准备好了啊，就等你来做了！”
“没问题，酸菜鱼。
我跟磊哥说了，他等会也过来吃晚饭!老谢呢，老谢是在加班还是回来吃啊？”
“老谢也回来，在那打印点东西，弄完就回来了！”
杨伟开始动手准备拿手菜，晓海在一旁聊着，不一会儿门开了。
曹磊和谢艺提着大包小包的菜走进来。
“这里面的牛肉和猪大肠留着我来做！”
曹磊放下菜，坐到沙发上点上根烟，拿起遥控器。
“买这么多菜呢！”
晓海道。
“都是磊哥买的，我就负责吃，哈！”
谢艺擤擤鼻子。
“磊哥，这大虾是白灼还是红烧？”
“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呗！”
“好呀，干脆一人做一个菜！”
杨伟叼着烟调侃道。
热菜凉菜摆满了一桌子，西人落桌。
“伟哥做的这鱼还是真不错！”
谢艺奉承道。
“晓海红绕肉和磊哥这大肠也很不错啊！”
杨伟满嘴油。
“伟哥，工地上出什么事了？”
晓海问道。
“妈的！
当地的村民阻拦工地施工，说占了他们的地！”
杨伟愤愤道。
“来，喝一口！”
曹磊示意大家举杯。
杨伟喝了口继续道：“那些老头老太太，死活就是不听劝，我口都说干了！”
“他们都是组织好的，能听你的吗？”
曹磊对着几个人道，“公司不破点财，这事过不去。
干工程的，这种事遇到的还少吗？
山西和东莞那两个项目不也是当地村民闹事吗？
“那工地就停了！
怎么办呢？”
谢艺喝了口饮料道。
“该停还得停，担心也没用，工地都是有消耗的，总包那边我们自然会开会的！”
曹磊道。
“就是，管那些！
反正是公司掏钱呗！”
杨伟举杯示意大家。
“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公司能吃这亏？
再说，这么大公司，也不在乎这点钱！”
曹磊喝完了杯中的酒。
“杯子里没喝完的都喝了啊，”晓海拿起酒瓶，“哎，磊哥，董云锋是不是出事了？”
“听谁说的？”
曹磊不慌不忙的。
“哎，你中午不是说姓董的出事了吗？”
晓海冲着杨伟道。
“反正我是听到一些消息。
董云锋和营销部的一个销售勾搭了几个月，把那女的肚子搞大了，后来被那女的同宿舍的发现了，就说漏嘴了…”杨伟说起八卦来表情更加猥琐。
“是和哪个女的？”
谢艺感兴趣道。
“就那个个子挺高，身材挺好的，叫什么…于芳！”
杨伟道。
“啊，于芳，长的挺带劲的！”
谢艺道。
“于芳不是经常和一些老板、客户什么的吃饭，喝酒的嘛，挺骚的，”杨伟给大家发完烟，自己点上一根，“我上次给晓海介绍的就是于芳的闺蜜，赵琴，就天天一起上下班的那个，家河北的！”
“大壮，你把赵琴介绍给晓海？”
曹磊道。
“人家也没看上我，我和那女的就见了一面，连话都没说。
后来那女的就告诉伟哥，嫌我个矮，在公司也不是什么领导！”
晓海把烟也点上。
“我跟你说啊，大壮!那样的女的不能要！
现在不是她看不看的上晓海，而是她根本和晓海不是一路人，根本就不般配，不合适！”
曹磊道。
“怎么呢,磊哥，怎么不般配？
那女的长的不错，是吧！
晓海也挺帅，好歹也是精装负责人，经理级别！”
杨伟调侃道。
“营销部的那些个销售，本来就是些心气儿高的主。
就那女的爱慕虚荣，也没个文化，顶多就一初中学历，她有什么条件配晓海啊！”
曹磊严肃道，“我告诉你，大壮，表面上看，晓海没房没车的，但晓海是文化人，是大学本科吧，又有才华，那女人大家都知道，只认钱，根本也不是普通男人能搞的定的！”
晓海和谢艺听着曹磊和杨伟谈论着这个他们不熟悉的女人。
“晓海，回头我再给你介绍好的！”
杨伟冲着晓海道。
“你再介绍就介绍个靠谱的！”
曹磊和大家举杯。
“呵呵，不聊这个了，来来，喝酒。”
晓海道。
“哎，伟哥，那个董云锋怎么搞上营销部那个女人的？”
谢艺的小眼睛盯着杨伟，以此希望挖掘出更多八卦新闻来。
“我不是很清楚，就听到点小料，磊哥应该更清楚，他和营销部那边人更熟一些。”
杨伟道。
“我跟你们说，这事呢！
瞒也瞒不住了，估计下个礼拜，公司就要发通告，跟你们说说也无妨，”曹磊呷了一口酒，“我听营销部的人说呢，那女的，就那于芳，有老公的人。
在公司呢，暗地里和董云锋好上了，有次身体不舒服去医院，那医生就检查出怀孕了。
这事呢，被陪她一起去的赵琴和另外一个同事知道了。
你想啊，老公在老家，这怎么怀的孕啊？
这种事还能藏着住吗？
那姓董的一个星期和她约会几次，每次开车送她回来，还能没人看见？
兜不住！”
“平时看那董云锋就一副好色相啊！”
杨伟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咱们公司纪检方面还是抓的很严的。
贪污受贿、生活作风等问题，总部可没少处理，现在全国所有分公司都在整顿，这算顶峰作案。”
谢艺道。
“你说这帮狗屁领导，哪个不是上班喝茶，下班喝酒的。
还他妈待遇好，收入高。
咱们工程第一线的，有他们没他们都一样干活，每天累死累活的也就那点死工资！”
杨伟愤慨道。
“活该！”
“该！”
04村民阻挠施工的事，总经办也都知道了。
但过去三天，也没个领导出来说解决问题。
现场围挡材料散落一地。
开始时，总包施工单位晚上偷偷搭建了一部分，第二天，村民就强行给拆了，工人们出来打工，谁也不敢为了公司的事，个人去得罪村民，更不可能和村民发生肢体冲突。
施工单位指望甲方公司领导出面，毕竟这是甲方的用地，理应由甲方出面，可公司总经理闵家森和几位副总经理都不怎么提这个事。
曹磊带着杨伟和方方，接连两个晚上跑到村子里和村长等人交涉。
交涉的结果，是双方都让一步：工地围挡局部范围后退五米，曲线连接，给村子补偿八万元钱。
围挡后退五米是个形式，主要是八万元钱。
村民知道事情闹大政府出面，也得不到什么好。
周安军有过去其他项目的教训，知道真把警察喊过来，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麻烦公家的人来去也是要挑费的，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政府也希望公司出点钱，息事宁人；公司呢，现场耽误时间长了，工人窝工以及整个项目进度延误，也是要花费不少钱的。
总之，事情平息了。
公司领导只字不提就像任何事情没发生一样。
工程部呢，还要用别的名目，把这八万块钱的帐给做掉。
一期3号地块围挡的事算是解决了，但一期4号地块又出事了，当地一伙地痞把4号地块西边进出的路给堵了。
这条运输线路被堵就不是一个局部停工的问题，是整个工地车辆运输的问题，道路一堵，那整个工地基本就瘫痪了。
曹磊带着方方、龚振飞，还有杨伟，找到堵路的头头商谈。
杨伟问过村民，他们的头头下午会在。
于是下午三点左右，曹磊等人去找这伙人。
刚出公司门口，曹磊电话响了。
“喂，老曹，在哪呢？”
“戴总啊！
我在工地一期西大门这呢，当地一些村民拦路，我得去找他们解决！
“什么？
村民拦路？
那边村子我熟啊！
谁拦你们，带头的叫什么？”
“我不清楚啊，”老曹转身问杨伟，“那边的头叫什么？”
“哦，好像是…叫什么,三哥！”
杨伟答道。
曹磊继续接电话：“喂，戴总，那边的头儿叫什么…三哥！”
“是那小子！
我认识他。
这样，我马上过来！”
电话那头挂了电话。
曹磊放下电话，有点懵的看杨伟，又看看其他人：“老戴说他认识！”
一行人先是来到被堵的地方。
一条宽约五六米的泥巴路上，歪歪倒倒的放了几个大树干、一些水泥垃圾，小汽车勉强能绕过去，大货车根本过不去。
加上连续下雨，地面泥泞不堪。
工地这边，停着五六辆大货车，朝村子外面的路边上也停着西五辆大货车。
在路的一旁有八九个当地的年轻人，手里拿着铁棍和铁锹等工具，不时的望着路这边。
曹磊他们都戴着公司白色安全帽，一看就知道是开发商。
他们走到那伙年轻人跟前，打听着他们的头头。
前面的几个就带着曹磊他们往远处的几个简易的工棚走去。
曹磊等人走进工棚，看到三个彪壮男子，坐在一个茶几前泡着茶。
看到曹磊等人进来，侧过身看着大家。
曹磊不慌不忙的点点头说道：“哥几个，我们是这工地的开发商项目部的，那路是你们堵的吧？”
对方一个稍胖的说：“你是负责人？”
曹磊点点头。
“嗯，这路是我堵的，你们这施工拉土啊，经过我们村子，”胖子捏了捏鼻子，“这来来回回把我们的路也压的乱七八槽。
这个，你们不能不管吧？”
曹磊笑笑说：“这路的范围，都在我们规划红线范围内，不存在压你们的路啊！
有什么事呢好好商量！
没必要这样，你说呢？”
胖子不理会道：“我们出村是不是要从这路过，你们的大货车是不是每天几十趟的拉土，扰民不说，掉下来这些土，垃圾是不是到处都是？”
曹磊刚要接话，电话响了，是戴总打来的。
曹磊告诉他地址后挂了电话，对胖子说：“我跟你说啊，这边原来是你们村子，但都己经拆迁，己经成为我们的商业用地了。
这个事在去年年初就是事实了！”
胖子手一指房子外面：“那边有几间房子还没拆呢，还住人呢，你知不知道？”
十来分钟后，一辆黑色路虎揽胜驶到屋子跟前停下，车上下来一个身高中等，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
男子走进来，冲着胖子喊道：“三哥！
嘛呢？”
胖子和曹磊等人都站了起来。
来的人是戴总，建筑包工头。
戴总冲着胖子大声道：“三哥啊，这是曹总，人家是这个工程项目负责老总，”然后身子又倾到曹磊这边，声音稍微小点道，“这我一哥们，大家都喊他一声三哥！”
胖子立马换了个口气，冲着戴总道：“是你朋友？
不早说？”
戴总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给胖子和曹磊，然后又给杨伟等在场的其他的人。
曹磊点上烟冲着两人道：“三哥是吧，现在你们这把路堵着，我这整个工地都停了，路瘫痪了，这损失可不小。
说实话，这事要让我们上面知道，总公司也得知道了，领导怪罪下来不是小事。
既然是戴总朋友，大家都认识，有什么事好商量，但这路啊，是不能堵着！”
“对嘛，曹总说的没错，你也不是不知道，是吧？”
戴总打着圆场，“这样，三哥，这里太乱不方便聊，本来今晚上我也是想找人吃饭的，正好今晚啊，咱们找一地儿喝一杯，我做东！”
曹磊马上反应道：“我来做东吧，戴总，我请你们俩！”
本来就是一个地痞讹钱的事，一顿饭自然就解决了。
当天，戴总做东，请大家吃饭。
事情最后解决的办法是，公司赔偿给三哥他们六万块钱，在总包项目部临时办公区边上给一块空地，允许他们盖临时工棚做南杂店和临时食堂。
如果曹磊他们首接叫警察，这六万是可以不给了，那以后这几年，工地上就不能消停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再说，你把警察叫来，人家说，你扰民，不环保，还压坏人家的田，当然，田不存在，但毕竟路过人家的地方。
人家是无赖，警察也不能随便抓，还是以教育为主。
最主要的是——公司不差钱！
确切的说，房地产公司本身就是暴利，合法的在“讹”业主的钱。
要说无赖，地产公司才是最大的无赖。
一个老三算什么，六万就是九牛一毛。
至于总包临时办公区边上给他们一块空地，更不叫事，空地大把。
无非是安全问题，给空地可以，但安全问题是不容商量的，老三也知道，答应总包不进工地。
饭后，曹磊问戴总怎么认识这个三哥的。
原来前几年，戴总在承包城北的一个工程项目时，遇到一个当地的地痞来讹钱，戴总的脾气哪能忍受这个，好歹在这里混了几年了。
他先是打电话把一个内蒙的大哥喊过来，这个内蒙大哥老家就是本地人，后来去了内蒙混。
他回来后把自己当年的兄弟召集了，两边一谈判，那讹钱的一个兄弟中就有老三，老三在家排行老三，在外都喊三哥，他是这个内蒙大哥原来的小弟。
后来一看，都是自己人。
不但没打起来，还成了朋友，后来老三就和戴总说，在当地，只要有什么事就跟他说，好使。
那这个戴总是什么人呢？
戴总本身就是个无赖，当然是个“勤奋的有头脑的”无赖。
戴总皮肤黝黑，身材魁梧，肌肉发达；国字脸，浓眉大眼，一副凶狠模样，一看就是农村出身，干体力活长大的。
这样的人不是包工头，谁是包工头。
戴总十七、八岁就跑到西安、内蒙一带干工地活，没文化没背景，年纪又小，在工地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
干了十来年，人也成熟了，活也摸透了，工地上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加上他的凶狠的性格，就开始慢慢地自己接活干了。
有了点积蓄，就计划回到老家这边，戴总家是河北农村的。
回来后，就开始在附近的城市接工程。
这些都是平时在饭桌上，戴总跟晓海这些同事聊天说的。
由于戴总生性豪爽、大方，心狠手辣，说一不二。
这些年接的工程越来越大，发了财。
去年，戴总通过关系，当然也有这个实力，拿到东成国际现在北安镇这个项目的小市政的工程标，整个地段所有的外线道路施工和园林交界硬路施工以及雨水钢架棚施工工程都是他的了，工程总造价大概一千三百来万。
吃个饭，喝个酒不算什么！
“有啥事，您说话！”
戴总这话常挂嘴边。
父亲：因为爸爸没上班，没钱买房子！
孩子：为什么没上班啊？
父亲：因为房子太多了！
01北方某县级市，北安镇经济开发区。
一条城市环道将开发区一分为二：一边是数十幢拔地而起的住宅高楼；另一边是正打着地基的工地，更多的是未开挖的荒地和拆迁后的废墟。
从远处望去，视野开阔，一览无遗。
各家房地产开发商用广告围挡，圈着自己的“地盘”，大部分因为还没有动土开挖，里面全是野草，高低不一。
五颜六色的广告围挡，在灰黑的废墟和杂草的衬托下，异常醒目，彰显着当地经济发展的活力。
天阴沉着，似乎又要下雨！
在环路的最东边，是一排排的民工工棚。
工棚的进出口以及厨房门口的地面上，由于多日的下雨天气而变的泥泞脏乱。
此刻正是中午，简易的工棚厨房里，几个师傅正做着午饭。
一个个的装菜大箩筐里，各种蔬菜堆的满满当当，从厨房里堆到门口。
案板上也是放着大大小小的脸盆，里面放着各种常见的食材。
师傅们正埋头忙碌着：有在案板上切着土豆、大白菜的；有在锅里烧着水的；还有几个年龄稍大的妇女在洗择着菜的。
两个灶台，大火呼呼的往外喷着，一旁的师傅正在往锅里倒着油…与此同时，在工棚后面不远的高楼住宅里，晓海也在厨房里忙活着：葱姜蒜、花椒、八角等香料倒进热锅里，经过热油的煎炸，厨房瞬间飘起充满食欲的香气。
刚焯完水的鸡爪放在一旁，准备下锅…晓海昨晚加班很晚，今天就首接调休了。
上午买了些菜，中午做几个开胃菜解解馋。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就做得了两个热菜一个凉菜。
“真他妈香啊！”
这时门开了，杨伟下班回来。
“还真准时啊，刚做好饭你就回来了！”
晓海解开围裙。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杨伟跑到饭桌前首接拿起一个鸡爪啃了起来，“嗯，好吃，又麻又辣！”
晓海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白酒。
“我操，你这一个人喝上了？”
“你还想来一点啊？”
“我也整点！”
“你下午还上班呢！
你一个管安全的上班喝酒，带头违规是吧？”
晓海白了杨伟一眼。
“哈哈，那，那就晚上喝，晚上我做几个菜！”
杨伟露出左边嘴里的虎牙，更加猥琐。
杨伟盛了一碗饭：“哎，你知道公司今天出了什么消息吗？”
杨伟最喜欢打听各类八卦消息。
“你又收到什么消息？”
晓海呷了一口酒。
“哎，那个董云锋，总经办的董总，估计要撤职了！”
杨伟神秘又得意的表情。
“啊？
他怎么了？
他平时拍领导马屁不是拍的挺好的吗！”
晓海不屑道。
“这狗日的啊，和营销的一个女的搞在一起，被公司发现了，嘿嘿！”
杨伟坏笑道。
“哦？
怎么回事，你说说！”
晓海也来了精神。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把你…”杨伟正准备跟晓海细说，手机响了。
“喂！”
杨伟放下筷子，“啊，我在吃饭呢…什么？
哦，我马上过来！”
杨伟挂了电话，一手抓起一个鸡爪一手拿起安全帽跟晓海说：“总包打电话过来，说工地出了点事，我过去看看！”
说着出门走了。
02杨伟一路小跑赶到出事的地方，现场地面被挖掘机挖的坑坑洼洼的，地基边上散落着一些搭建围挡用的角钢、铁皮，两名保安在一旁站着，总包安全员沈工正跟当地村民比划着。
杨伟迎上去：“沈工，怎么回事啊？”
沈工道：“这些村民说围挡占了他们的地，死活不让我们搭建！”
“这是要敲诈啊！”
杨伟挺了挺胸脯，一脸严肃，“政府批了文的，管他！”
“没用，你这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啊！
他们就是故意刁难！”
沈工道。
“你们薛总呢？”
“薛总今天回公司了，不在这边！
沈工回道。
“他倒轻松啊！”
杨伟作为甲方工程部安全负责人，工地上所有的安全和影响生产的事都是他的责任范围。
杨伟走到村民跟前，大概有八、九个村民，大都是老头、老太太。
杨伟给前面两个老头递上烟，笑道：“大爷，你们这是要干嘛？
我们这是工地，很危险的！
你们不能在这待着！”
一个大爷接过烟点上没说话，另外一个大爷没接杨伟的烟，看了眼杨伟说：“你们这盖房子，挖地基，都挖到了我们村的地盘上了，你们跟我们村子里打了招呼吗？”
杨伟笑嘻嘻道：“大爷啊，我们这是按照政府的红头文件办事的，我们这是合法的嘞！
这一片都在红线以内的！”
“我不管你们什么红线蓝线的，反正你们不能动！”
老大爷不吃这一套。
杨伟看这些老头软硬不吃，又道：“大爷，你们在这里挡着，工人干不了活啊！
再说他们这干活要是碰到你们，搞伤了也不好啊，是不是？”
“我们就在这…对，我们就在这里！”
“让你们管事的来…”其他村民也都帮着腔。
杨伟正准备给工程部经理曹磊打电话，看到不远处曹磊正往这边赶了过来。
曹磊小跑过来：“大壮，村民闹什么？”
杨伟赶紧凑上去：“磊哥，这些老头老太太不让总包搭围挡，说占了他们的地！”
“这些都是我们的征地范围，和他们没关系！”
曹磊扶了下安全帽。
“对啊，可他们非说占了他们村的地了！”
杨伟一只脚踩在软土上立马换了个地方。
“保安没动手吧？
这些村民就巴不得你们动手，可千万别动手！”
曹磊严肃道。
“没有！
我知道！
我是和他们讲了下，我们这是政府许可的，可他们不管这些，就是赖在那，施工队的也不敢惹他们！”
曹磊看见那些村民三三两两地都随地坐在工地上，一副谁都不搭理的样子。
掏出手机给工程部副总监赵国庆打电话。
不一会儿，赵国庆带着马兵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杨伟走到村民边上说：“大爷大妈，我们公司领导过来了，你们这边有什么要求，有什么要说的，跟我们领导谈，好吧！”
靠前的几个老头也不是很买杨伟的帐，似懂非懂的看看杨伟，又看看赵国庆、曹磊等人。
有个岁数稍大的说：“这边是村民的地，不让立牌子，要立就后退二十米！”
赵国庆摆出一副领导做派，以为身边几个保安护着，还有马兵、曹磊等人在一旁衬托着，感觉有些威风，背着个手走过来，和村民们打官腔。
哪知道村民不吃这套，没什么威风只感觉有点“微风”，赶紧又改变策略，和村民套近乎。
说公司是按照规划红线施工，是政府规划好的，让村民去找政府反映，不要阻挠施工单位正常施工，后退二十米是绝对不可能的。
村民们哪管什么总不总的，坚决不答应。
赵国庆看没招，就说让村长过来沟通沟通。
实际上，村民就是商量好的，村长怎么可能露面呢。
赵国庆正在下不来台的时候，正好这时电话响了，借着接电话的空挡，扔下曹磊等人跑了。
曹磊看赵国庆没回来的可能，冲着几个站在前头的村民说：“老乡们，你们站在这阻挠我们工人施工，这肯定是不行的！
有啥事，你们到一边来，我们商量。
有什么想法你们全部告诉我，行吧？
你们僵在这也不解决问题啊！”
杨伟等人在一边附和着，好说歹说，总算把村民劝到边上的空地。
曹磊和杨伟等人一身汗一脚泥的从工地回来，快接近下午两点了。
正值下午上班的时间，各个办公室午休的人都醒了：上厕所的、泡茶的、整理文件的、接打电话的、声音嘈杂了起来，整个大楼又开始忙碌了。
曹磊回到办公室，疲倦的坐在椅子上，换上干净的鞋，泡上一杯茶。
杨伟走了进来：“磊哥，现在村民阻挠，围挡完不成啊！”
说完递给老曹一根烟。
“嗯，只能暂停了，不能因为这点事和村民发生冲突，等会我跟周总汇报下！”
“也只能这样！
对了，方工说总包跟分包门窗单位吵起来了，7号楼现场也停工了。”
曹磊把烟点上：“我知道，回头我再跟总包问问什么情况！”
“每天净是事儿！”
曹磊疲惫的吐出口烟。
曹磊在工位上休息了半个小时，赵国庆走过来，喊曹磊到工程部总监周安军办公室去。
曹磊进到周安军办公室，把中午工地的事叙述了一遍。
周安军听着，点点头，用手习惯性的抹了抹桌子，没有说话。
赵国庆在一旁道：“周总，这个事还是报警吧，让警察来解决！
这是聚众闹事啊！”
周安军不慌不忙的道：“报警也不能随便抓人的！
就算警察来了，当时没问题了，回头警察一走，村民不又来了吗！
而且都是些老头老太太。
去年山西大同的项目不就是这样吗？
还是要找带头的谈谈，看看他们有什么具体诉求！”
03雨又开始不打商量的下起来了！
晓海在宿舍弹着琴。
一根烟、一杯茶、一把吉他，晓海可以坐一天。
“窗外下的雨很咸，可我早己没有感觉，你的可怜…”晓海在应景的弹唱着。
“我们的文艺青年又在抒情啊！
呵呵！”
杨伟下班回来。
“都文艺中年咯！”
晓海放下琴，“鱼给你准备好了啊，就等你来做了！”
“没问题，酸菜鱼。
我跟磊哥说了，他等会也过来吃晚饭!老谢呢，老谢是在加班还是回来吃啊？”
“老谢也回来，在那打印点东西，弄完就回来了！”
杨伟开始动手准备拿手菜，晓海在一旁聊着，不一会儿门开了。
曹磊和谢艺提着大包小包的菜走进来。
“这里面的牛肉和猪大肠留着我来做！”
曹磊放下菜，坐到沙发上点上根烟，拿起遥控器。
“买这么多菜呢！”
晓海道。
“都是磊哥买的，我就负责吃，哈！”
谢艺擤擤鼻子。
“磊哥，这大虾是白灼还是红烧？”
“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呗！”
“好呀，干脆一人做一个菜！”
杨伟叼着烟调侃道。
热菜凉菜摆满了一桌子，西人落桌。
“伟哥做的这鱼还是真不错！”
谢艺奉承道。
“晓海红绕肉和磊哥这大肠也很不错啊！”
杨伟满嘴油。
“伟哥，工地上出什么事了？”
晓海问道。
“妈的！
当地的村民阻拦工地施工，说占了他们的地！”
杨伟愤愤道。
“来，喝一口！”
曹磊示意大家举杯。
杨伟喝了口继续道：“那些老头老太太，死活就是不听劝，我口都说干了！”
“他们都是组织好的，能听你的吗？”
曹磊对着几个人道，“公司不破点财，这事过不去。
干工程的，这种事遇到的还少吗？
山西和东莞那两个项目不也是当地村民闹事吗？
“那工地就停了！
怎么办呢？”
谢艺喝了口饮料道。
“该停还得停，担心也没用，工地都是有消耗的，总包那边我们自然会开会的！”
曹磊道。
“就是，管那些！
反正是公司掏钱呗！”
杨伟举杯示意大家。
“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公司能吃这亏？
再说，这么大公司，也不在乎这点钱！”
曹磊喝完了杯中的酒。
“杯子里没喝完的都喝了啊，”晓海拿起酒瓶，“哎，磊哥，董云锋是不是出事了？”
“听谁说的？”
曹磊不慌不忙的。
“哎，你中午不是说姓董的出事了吗？”
晓海冲着杨伟道。
“反正我是听到一些消息。
董云锋和营销部的一个销售勾搭了几个月，把那女的肚子搞大了，后来被那女的同宿舍的发现了，就说漏嘴了…”杨伟说起八卦来表情更加猥琐。
“是和哪个女的？”
谢艺感兴趣道。
“就那个个子挺高，身材挺好的，叫什么…于芳！”
杨伟道。
“啊，于芳，长的挺带劲的！”
谢艺道。
“于芳不是经常和一些老板、客户什么的吃饭，喝酒的嘛，挺骚的，”杨伟给大家发完烟，自己点上一根，“我上次给晓海介绍的就是于芳的闺蜜，赵琴，就天天一起上下班的那个，家河北的！”
“大壮，你把赵琴介绍给晓海？”
曹磊道。
“人家也没看上我，我和那女的就见了一面，连话都没说。
后来那女的就告诉伟哥，嫌我个矮，在公司也不是什么领导！”
晓海把烟也点上。
“我跟你说啊，大壮!那样的女的不能要！
现在不是她看不看的上晓海，而是她根本和晓海不是一路人，根本就不般配，不合适！”
曹磊道。
“怎么呢,磊哥，怎么不般配？
那女的长的不错，是吧！
晓海也挺帅，好歹也是精装负责人，经理级别！”
杨伟调侃道。
“营销部的那些个销售，本来就是些心气儿高的主。
就那女的爱慕虚荣，也没个文化，顶多就一初中学历，她有什么条件配晓海啊！”
曹磊严肃道，“我告诉你，大壮，表面上看，晓海没房没车的，但晓海是文化人，是大学本科吧，又有才华，那女人大家都知道，只认钱，根本也不是普通男人能搞的定的！”
晓海和谢艺听着曹磊和杨伟谈论着这个他们不熟悉的女人。
“晓海，回头我再给你介绍好的！”
杨伟冲着晓海道。
“你再介绍就介绍个靠谱的！”
曹磊和大家举杯。
“呵呵，不聊这个了，来来，喝酒。”
晓海道。
“哎，伟哥，那个董云锋怎么搞上营销部那个女人的？”
谢艺的小眼睛盯着杨伟，以此希望挖掘出更多八卦新闻来。
“我不是很清楚，就听到点小料，磊哥应该更清楚，他和营销部那边人更熟一些。”
杨伟道。
“我跟你们说，这事呢！
瞒也瞒不住了，估计下个礼拜，公司就要发通告，跟你们说说也无妨，”曹磊呷了一口酒，“我听营销部的人说呢，那女的，就那于芳，有老公的人。
在公司呢，暗地里和董云锋好上了，有次身体不舒服去医院，那医生就检查出怀孕了。
这事呢，被陪她一起去的赵琴和另外一个同事知道了。
你想啊，老公在老家，这怎么怀的孕啊？
这种事还能藏着住吗？
那姓董的一个星期和她约会几次，每次开车送她回来，还能没人看见？
兜不住！”
“平时看那董云锋就一副好色相啊！”
杨伟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咱们公司纪检方面还是抓的很严的。
贪污受贿、生活作风等问题，总部可没少处理，现在全国所有分公司都在整顿，这算顶峰作案。”
谢艺道。
“你说这帮狗屁领导，哪个不是上班喝茶，下班喝酒的。
还他妈待遇好，收入高。
咱们工程第一线的，有他们没他们都一样干活，每天累死累活的也就那点死工资！”
杨伟愤慨道。
“活该！”
“该！”
04村民阻挠施工的事，总经办也都知道了。
但过去三天，也没个领导出来说解决问题。
现场围挡材料散落一地。
开始时，总包施工单位晚上偷偷搭建了一部分，第二天，村民就强行给拆了，工人们出来打工，谁也不敢为了公司的事，个人去得罪村民，更不可能和村民发生肢体冲突。
施工单位指望甲方公司领导出面，毕竟这是甲方的用地，理应由甲方出面，可公司总经理闵家森和几位副总经理都不怎么提这个事。
曹磊带着杨伟和方方，接连两个晚上跑到村子里和村长等人交涉。
交涉的结果，是双方都让一步：工地围挡局部范围后退五米，曲线连接，给村子补偿八万元钱。
围挡后退五米是个形式，主要是八万元钱。
村民知道事情闹大政府出面，也得不到什么好。
周安军有过去其他项目的教训，知道真把警察喊过来，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麻烦公家的人来去也是要挑费的，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政府也希望公司出点钱，息事宁人；公司呢，现场耽误时间长了，工人窝工以及整个项目进度延误，也是要花费不少钱的。
总之，事情平息了。
公司领导只字不提就像任何事情没发生一样。
工程部呢，还要用别的名目，把这八万块钱的帐给做掉。
一期3号地块围挡的事算是解决了，但一期4号地块又出事了，当地一伙地痞把4号地块西边进出的路给堵了。
这条运输线路被堵就不是一个局部停工的问题，是整个工地车辆运输的问题，道路一堵，那整个工地基本就瘫痪了。
曹磊带着方方、龚振飞，还有杨伟，找到堵路的头头商谈。
杨伟问过村民，他们的头头下午会在。
于是下午三点左右，曹磊等人去找这伙人。
刚出公司门口，曹磊电话响了。
“喂，老曹，在哪呢？”
“戴总啊！
我在工地一期西大门这呢，当地一些村民拦路，我得去找他们解决！
“什么？
村民拦路？
那边村子我熟啊！
谁拦你们，带头的叫什么？”
“我不清楚啊，”老曹转身问杨伟，“那边的头叫什么？”
“哦，好像是…叫什么,三哥！”
杨伟答道。
曹磊继续接电话：“喂，戴总，那边的头儿叫什么…三哥！”
“是那小子！
我认识他。
这样，我马上过来！”
电话那头挂了电话。
曹磊放下电话，有点懵的看杨伟，又看看其他人：“老戴说他认识！”
一行人先是来到被堵的地方。
一条宽约五六米的泥巴路上，歪歪倒倒的放了几个大树干、一些水泥垃圾，小汽车勉强能绕过去，大货车根本过不去。
加上连续下雨，地面泥泞不堪。
工地这边，停着五六辆大货车，朝村子外面的路边上也停着西五辆大货车。
在路的一旁有八九个当地的年轻人，手里拿着铁棍和铁锹等工具，不时的望着路这边。
曹磊他们都戴着公司白色安全帽，一看就知道是开发商。
他们走到那伙年轻人跟前，打听着他们的头头。
前面的几个就带着曹磊他们往远处的几个简易的工棚走去。
曹磊等人走进工棚，看到三个彪壮男子，坐在一个茶几前泡着茶。
看到曹磊等人进来，侧过身看着大家。
曹磊不慌不忙的点点头说道：“哥几个，我们是这工地的开发商项目部的，那路是你们堵的吧？”
对方一个稍胖的说：“你是负责人？”
曹磊点点头。
“嗯，这路是我堵的，你们这施工拉土啊，经过我们村子，”胖子捏了捏鼻子，“这来来回回把我们的路也压的乱七八槽。
这个，你们不能不管吧？”
曹磊笑笑说：“这路的范围，都在我们规划红线范围内，不存在压你们的路啊！
有什么事呢好好商量！
没必要这样，你说呢？”
胖子不理会道：“我们出村是不是要从这路过，你们的大货车是不是每天几十趟的拉土，扰民不说，掉下来这些土，垃圾是不是到处都是？”
曹磊刚要接话，电话响了，是戴总打来的。
曹磊告诉他地址后挂了电话，对胖子说：“我跟你说啊，这边原来是你们村子，但都己经拆迁，己经成为我们的商业用地了。
这个事在去年年初就是事实了！”
胖子手一指房子外面：“那边有几间房子还没拆呢，还住人呢，你知不知道？”
十来分钟后，一辆黑色路虎揽胜驶到屋子跟前停下，车上下来一个身高中等，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
男子走进来，冲着胖子喊道：“三哥！
嘛呢？”
胖子和曹磊等人都站了起来。
来的人是戴总，建筑包工头。
戴总冲着胖子大声道：“三哥啊，这是曹总，人家是这个工程项目负责老总，”然后身子又倾到曹磊这边，声音稍微小点道，“这我一哥们，大家都喊他一声三哥！”
胖子立马换了个口气，冲着戴总道：“是你朋友？
不早说？”
戴总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给胖子和曹磊，然后又给杨伟等在场的其他的人。
曹磊点上烟冲着两人道：“三哥是吧，现在你们这把路堵着，我这整个工地都停了，路瘫痪了，这损失可不小。
说实话，这事要让我们上面知道，总公司也得知道了，领导怪罪下来不是小事。
既然是戴总朋友，大家都认识，有什么事好商量，但这路啊，是不能堵着！”
“对嘛，曹总说的没错，你也不是不知道，是吧？”
戴总打着圆场，“这样，三哥，这里太乱不方便聊，本来今晚上我也是想找人吃饭的，正好今晚啊，咱们找一地儿喝一杯，我做东！”
曹磊马上反应道：“我来做东吧，戴总，我请你们俩！”
本来就是一个地痞讹钱的事，一顿饭自然就解决了。
当天，戴总做东，请大家吃饭。
事情最后解决的办法是，公司赔偿给三哥他们六万块钱，在总包项目部临时办公区边上给一块空地，允许他们盖临时工棚做南杂店和临时食堂。
如果曹磊他们首接叫警察，这六万是可以不给了，那以后这几年，工地上就不能消停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再说，你把警察叫来，人家说，你扰民，不环保，还压坏人家的田，当然，田不存在，但毕竟路过人家的地方。
人家是无赖，警察也不能随便抓，还是以教育为主。
最主要的是——公司不差钱！
确切的说，房地产公司本身就是暴利，合法的在“讹”业主的钱。
要说无赖，地产公司才是最大的无赖。
一个老三算什么，六万就是九牛一毛。
至于总包临时办公区边上给他们一块空地，更不叫事，空地大把。
无非是安全问题，给空地可以，但安全问题是不容商量的，老三也知道，答应总包不进工地。
饭后，曹磊问戴总怎么认识这个三哥的。
原来前几年，戴总在承包城北的一个工程项目时，遇到一个当地的地痞来讹钱，戴总的脾气哪能忍受这个，好歹在这里混了几年了。
他先是打电话把一个内蒙的大哥喊过来，这个内蒙大哥老家就是本地人，后来去了内蒙混。
他回来后把自己当年的兄弟召集了，两边一谈判，那讹钱的一个兄弟中就有老三，老三在家排行老三，在外都喊三哥，他是这个内蒙大哥原来的小弟。
后来一看，都是自己人。
不但没打起来，还成了朋友，后来老三就和戴总说，在当地，只要有什么事就跟他说，好使。
那这个戴总是什么人呢？
戴总本身就是个无赖，当然是个“勤奋的有头脑的”无赖。
戴总皮肤黝黑，身材魁梧，肌肉发达；国字脸，浓眉大眼，一副凶狠模样，一看就是农村出身，干体力活长大的。
这样的人不是包工头，谁是包工头。
戴总十七、八岁就跑到西安、内蒙一带干工地活，没文化没背景，年纪又小，在工地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
干了十来年，人也成熟了，活也摸透了，工地上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加上他的凶狠的性格，就开始慢慢地自己接活干了。
有了点积蓄，就计划回到老家这边，戴总家是河北农村的。
回来后，就开始在附近的城市接工程。
这些都是平时在饭桌上，戴总跟晓海这些同事聊天说的。
由于戴总生性豪爽、大方，心狠手辣，说一不二。
这些年接的工程越来越大，发了财。
去年，戴总通过关系，当然也有这个实力，拿到东成国际现在北安镇这个项目的小市政的工程标，整个地段所有的外线道路施工和园林交界硬路施工以及雨水钢架棚施工工程都是他的了，工程总造价大概一千三百来万。
吃个饭，喝个酒不算什么！
“有啥事，您说话！”
戴总这话常挂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