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绘物语】
第1章 绯帘下的第三只眼
昭和十二年的西月末，浅野彻在咳出第七朵血花时，终于看清了山樱的颜色。
那些被北风揉碎的淡粉色花瓣落进温泉池，像极了东京银座咖啡馆里融化的草莓冰淇淋——那是他辍学前最后一次见到恋人千鹤子时，她用银勺搅动的春日幻影。
木屐踩碎薄冰的声响惊动了竹林里的寒鸦。
彻把西洋医生开的药瓶埋进雪松根部的腐殖土时，指尖还残留着硝酸甘油片的灼烧感。
温泉旅馆的老板娘说后山神社生着能止咳的虎耳草，但他知道真正诱使自己踏入结界的是那些流言：关于蓝染和服少女在暴雪夜赤足起舞的传闻，关于注连绳上五只青铃如何摄人魂魄的秘辛。
褪色的朱漆鸟居横卧在雪坡上，像一道被斩断的虹。
彻弯腰穿过低垂的注连绳时，金铃的震颤突然有了形状——那是笔尖划过宣纸的沙响，混合着松烟墨在冰晶中碎裂的轻吟。
当他抬头，便看见了绯色垂帘下正在褪色的神迹。
早川雪绘的蓝染袖口扫过斑驳的壁画，十二神将残破的甲胄在她笔尖重新流淌出鎏金的光泽。
垂落的乌发间簪着一朵将枯的山茶，鲜红的花瓣在她苍白的耳垂投下血痣般的阴影。
彻的呼吸停滞在胸腔里，那些被硝酸甘油麻痹的神经末梢突然苏醒，刺痛感顺着脊椎爬上后颈——少女临摹的毗沙门天战袍纹样，竟与他在上野美术馆修复过的室町时代屏风如出一辙。
"西洋药杀不死肺里的雪虫。
"雪绘没有回头，笔尖悬在战神缺失的第三只眼上。
她的声音像冰棱坠入深潭，惊起檐角的白颈鸦，"浅野先生昨夜咳出的血，把积雪染成了红山茶的颜色吧？
"彻的素描本被山风掀至半空，纸页间夹着的浮世绘残片如蝶纷飞。
那是他离开东京时从千鹤子枕边偷走的《吉原十二时·丑之刻》，此刻画中游女脖颈间的胭脂色正与雪绘袖口的朱砂遥相呼应。
少女忽然抓住他冻僵的手腕，指甲陷进腕部跳动的血管："您也看见了，对吗？
"腐朽的梁柱发出呜咽。
彻的瞳孔骤然收缩——毗沙门天空洞的眼窝里渗出金漆，未完成的第三只眼正在壁画上缓缓睁开。
雪崩的轰鸣从远山传来时，他看见雪绘的和服下摆漫出鲜血般的红山茶，而自己咳在雪地上的血珠正逆流飞向少女苍白的唇。
注连绳上的五色绳毫无预兆地断裂，青铃滚进拜殿地板的裂缝。
雪绘拾起染血的铃铛按在彻的心口，隔着法兰绒衬衫，他感受到金属上残留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灼热："十五年前母亲消失前夜，这串铃铛也是这样滚进神镜背后的密道。
"彻的指尖触到她腕间冰凉的皮肤。
洋地黄叶片的苦涩气息突然浓烈起来，他想起三天前在温泉汤池瞥见的场景：雪绘将晒干的毛地黄花塞进桐木盒，月光下她的瞳孔泛着中毒性的幽蓝，宛如被山神亲吻过的精灵。
"明日卯时，带着您的药箱到瀑布潭来。
"雪绘将山樱花瓣贴在他咳血的唇角，染红的指甲在暮色中像十簇微弱的火苗，"西洋人说的强心苷，比起山姥的诅咒，哪个更能杀死肺里的雪虫呢？
"归途的竹林小径上，彻的皮箱里传出诡异的叩击声。
掀开衬着天鹅绒的夹层，本该装满硝酸甘油瓶的格子间，赫然躺着一卷用五色绳捆缚的陈旧绘卷——那是雪绘母亲失踪前未完成的《十二神将镇魂图》，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一缕结成同心结的霜发。
温泉旅馆的纸灯笼在远处次第亮起时，彻终于听清了风中传来的哀歌。
那不是错觉，雪绘正跪在神乐殿的废墟上唱着《熊野》的片段，她的蓝染和服铺展在残雪上，宛如一块正在融化的夜空。
当最后一句"无常如月影"消散在暮色里，彻的掌心突然刺痛——不知何时，那缕霜发己缠上他的无名指，在苍白的皮肤上勒出淡青的戒痕。
那些被北风揉碎的淡粉色花瓣落进温泉池，像极了东京银座咖啡馆里融化的草莓冰淇淋——那是他辍学前最后一次见到恋人千鹤子时，她用银勺搅动的春日幻影。
木屐踩碎薄冰的声响惊动了竹林里的寒鸦。
彻把西洋医生开的药瓶埋进雪松根部的腐殖土时，指尖还残留着硝酸甘油片的灼烧感。
温泉旅馆的老板娘说后山神社生着能止咳的虎耳草，但他知道真正诱使自己踏入结界的是那些流言：关于蓝染和服少女在暴雪夜赤足起舞的传闻，关于注连绳上五只青铃如何摄人魂魄的秘辛。
褪色的朱漆鸟居横卧在雪坡上，像一道被斩断的虹。
彻弯腰穿过低垂的注连绳时，金铃的震颤突然有了形状——那是笔尖划过宣纸的沙响，混合着松烟墨在冰晶中碎裂的轻吟。
当他抬头，便看见了绯色垂帘下正在褪色的神迹。
早川雪绘的蓝染袖口扫过斑驳的壁画，十二神将残破的甲胄在她笔尖重新流淌出鎏金的光泽。
垂落的乌发间簪着一朵将枯的山茶，鲜红的花瓣在她苍白的耳垂投下血痣般的阴影。
彻的呼吸停滞在胸腔里，那些被硝酸甘油麻痹的神经末梢突然苏醒，刺痛感顺着脊椎爬上后颈——少女临摹的毗沙门天战袍纹样，竟与他在上野美术馆修复过的室町时代屏风如出一辙。
"西洋药杀不死肺里的雪虫。
"雪绘没有回头，笔尖悬在战神缺失的第三只眼上。
她的声音像冰棱坠入深潭，惊起檐角的白颈鸦，"浅野先生昨夜咳出的血，把积雪染成了红山茶的颜色吧？
"彻的素描本被山风掀至半空，纸页间夹着的浮世绘残片如蝶纷飞。
那是他离开东京时从千鹤子枕边偷走的《吉原十二时·丑之刻》，此刻画中游女脖颈间的胭脂色正与雪绘袖口的朱砂遥相呼应。
少女忽然抓住他冻僵的手腕，指甲陷进腕部跳动的血管："您也看见了，对吗？
"腐朽的梁柱发出呜咽。
彻的瞳孔骤然收缩——毗沙门天空洞的眼窝里渗出金漆，未完成的第三只眼正在壁画上缓缓睁开。
雪崩的轰鸣从远山传来时，他看见雪绘的和服下摆漫出鲜血般的红山茶，而自己咳在雪地上的血珠正逆流飞向少女苍白的唇。
注连绳上的五色绳毫无预兆地断裂，青铃滚进拜殿地板的裂缝。
雪绘拾起染血的铃铛按在彻的心口，隔着法兰绒衬衫，他感受到金属上残留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灼热："十五年前母亲消失前夜，这串铃铛也是这样滚进神镜背后的密道。
"彻的指尖触到她腕间冰凉的皮肤。
洋地黄叶片的苦涩气息突然浓烈起来，他想起三天前在温泉汤池瞥见的场景：雪绘将晒干的毛地黄花塞进桐木盒，月光下她的瞳孔泛着中毒性的幽蓝，宛如被山神亲吻过的精灵。
"明日卯时，带着您的药箱到瀑布潭来。
"雪绘将山樱花瓣贴在他咳血的唇角，染红的指甲在暮色中像十簇微弱的火苗，"西洋人说的强心苷，比起山姥的诅咒，哪个更能杀死肺里的雪虫呢？
"归途的竹林小径上，彻的皮箱里传出诡异的叩击声。
掀开衬着天鹅绒的夹层，本该装满硝酸甘油瓶的格子间，赫然躺着一卷用五色绳捆缚的陈旧绘卷——那是雪绘母亲失踪前未完成的《十二神将镇魂图》，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一缕结成同心结的霜发。
温泉旅馆的纸灯笼在远处次第亮起时，彻终于听清了风中传来的哀歌。
那不是错觉，雪绘正跪在神乐殿的废墟上唱着《熊野》的片段，她的蓝染和服铺展在残雪上，宛如一块正在融化的夜空。
当最后一句"无常如月影"消散在暮色里，彻的掌心突然刺痛——不知何时，那缕霜发己缠上他的无名指，在苍白的皮肤上勒出淡青的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