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光编年史
第1章 青铜泪痕
卢浮宫的穹顶在暮色中镀上一层冷冽的银灰，玻璃金字塔的倒影斜斜切过拿破仑厅的大理石地面，将最后几缕夕阳割裂成细碎的金斑。
苏砚蹲在《蒙娜丽莎》的防护玻璃前，护目镜上凝着薄薄一层水雾，指尖残留的修复凝胶泛着琥珀色微光。
闭馆广播在空旷的展厅内回响，法语女声的尾音被穹顶吞没，化作一缕若有若无的叹息。
松节油的气味混着旧木框的霉味钻进鼻腔，他摘下橡胶手套，指节因常年接触化学试剂泛着不健康的苍白。
画中人嘴角那道裂纹比上周又延伸了半毫米，细若蛛丝，却像刀刃般横亘在他视网膜上——这是第七次申请修复被驳回后，他私自做的标记。
保安的脚步声从希腊馆方向传来，皮靴跟敲击地砖的节奏懒散拖沓，苏砚将紫外线手电塞回工具包，佯装收拾颜料推车。
黑暗如潮水漫过长廊。
最后一盏射灯熄灭时，他听见一声极轻的滴答。
青铜色的液体从画框内侧渗出，顺着防护玻璃蜿蜒而下，在蒙娜丽莎的左肩晕开一片锈迹。
苏砚的喉结动了动，修复师手册里可没提过达芬奇的油画会流泪。
第二滴砸在交叠的双手上，铜汁般的液体在玻璃表面蚀出藤蔓状纹路，五百年前的微笑在锈斑中扭曲成诡谲的弧度。
右眼突然刺痛起来，仿佛有铁屑在角膜上摩擦，他踉跄后退，撞翻了推车。
钛白和赭石颜料泼洒一地，混着松节油汇成浑浊的泥潭，刺鼻的气味呛得他眼眶发酸。
展馆警报器沉默如墓。
画框开始震颤，细碎的铜锈顺着防护玻璃的裂纹攀爬，像某种活物的血管。
苏砚的指甲深深抠进展厅地毯，土耳其羊毛粗糙的纤维扎进掌心，疼痛却压不住右眼的灼烧感——视野被青铜色光晕笼罩，蒙娜丽莎的背景正褪成灰白，雾霭般的锈色从画布渗出，在半空勾勒出连绵的山泽轮廓。
上周修复的战国帛画在记忆里骤然清晰：云梦泽的波纹、楚巫祭祀的青铜面具、龟甲上灼烧的裂缝……与眼前虚影完美重合。
“见鬼……”他哑声呢喃，指尖触上冰凉的玻璃。
青铜潮水在触碰的瞬间炸成光屑，虚影收缩成针尖大的光点，猛地扎入剧痛的右眼。
颅骨内响起编钟轰鸣，十二律音阶在脑浆里震荡，鼻腔灌满铁锈与焚香交织的腥甜。
等耳鸣消退时，泼洒的颜料己回到推车上，地砖光洁如镜，仿佛方才的混乱只是高浓度松节油催生的幻觉。
保安的手电光束扫过转角，苏砚闪身躲进消防通道。
石墙的凉意透过棉质白大褂渗入脊背，右眼瞳孔深处泛着青铜幽光，像枚嵌在血肉里的古币。
他摸索着掏出手机，镜头对准展柜——画框完好无损，蒙娜丽莎的微笑温婉如初，唯有紫外线滤镜下，玻璃内侧残留着几不可见的铜绿色水渍。
凌晨三点的公寓浴室里，花洒水流冲刷着瓷砖上的青铜鳞片。
那是他用镊子从右眼夹出的异物，边缘刻着楚篆“蚀”字，水珠滚过时竟发出编钟般的清鸣。
母亲遗留的首饰盒躺在洗手台角落，黑漆剥落的盒盖内衬上，一对青铜耳环泛着相同质地的幽光——七岁那晚，她戴着这对耳环消失在老宅阁楼，只留下满地铜锈与一本撕碎的《楚辞》。
电脑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冷蓝，云梦泽的卫星地图与秦代冶铁术论文交错铺陈。
收藏夹里新增了十七条关于卢浮宫通风系统的搜索记录，工作邮箱中躺着策展部群发的通知：“《蒙娜丽莎》展区因设备检修临时关闭”。
苏砚将鳞片封入真空袋，指腹摩挲过耳环上的饕餮纹，青铜冰冷的触感刺入骨髓。
窗外传来早班电车碾过铁轨的轰鸣，他删掉手机里所有异常照片，把真空袋塞进首饰盒底层。
盒盖合拢的刹那，编钟幻听再度响起。
苏砚蹲在《蒙娜丽莎》的防护玻璃前，护目镜上凝着薄薄一层水雾，指尖残留的修复凝胶泛着琥珀色微光。
闭馆广播在空旷的展厅内回响，法语女声的尾音被穹顶吞没，化作一缕若有若无的叹息。
松节油的气味混着旧木框的霉味钻进鼻腔，他摘下橡胶手套，指节因常年接触化学试剂泛着不健康的苍白。
画中人嘴角那道裂纹比上周又延伸了半毫米，细若蛛丝，却像刀刃般横亘在他视网膜上——这是第七次申请修复被驳回后，他私自做的标记。
保安的脚步声从希腊馆方向传来，皮靴跟敲击地砖的节奏懒散拖沓，苏砚将紫外线手电塞回工具包，佯装收拾颜料推车。
黑暗如潮水漫过长廊。
最后一盏射灯熄灭时，他听见一声极轻的滴答。
青铜色的液体从画框内侧渗出，顺着防护玻璃蜿蜒而下，在蒙娜丽莎的左肩晕开一片锈迹。
苏砚的喉结动了动，修复师手册里可没提过达芬奇的油画会流泪。
第二滴砸在交叠的双手上，铜汁般的液体在玻璃表面蚀出藤蔓状纹路，五百年前的微笑在锈斑中扭曲成诡谲的弧度。
右眼突然刺痛起来，仿佛有铁屑在角膜上摩擦，他踉跄后退，撞翻了推车。
钛白和赭石颜料泼洒一地，混着松节油汇成浑浊的泥潭，刺鼻的气味呛得他眼眶发酸。
展馆警报器沉默如墓。
画框开始震颤，细碎的铜锈顺着防护玻璃的裂纹攀爬，像某种活物的血管。
苏砚的指甲深深抠进展厅地毯，土耳其羊毛粗糙的纤维扎进掌心，疼痛却压不住右眼的灼烧感——视野被青铜色光晕笼罩，蒙娜丽莎的背景正褪成灰白，雾霭般的锈色从画布渗出，在半空勾勒出连绵的山泽轮廓。
上周修复的战国帛画在记忆里骤然清晰：云梦泽的波纹、楚巫祭祀的青铜面具、龟甲上灼烧的裂缝……与眼前虚影完美重合。
“见鬼……”他哑声呢喃，指尖触上冰凉的玻璃。
青铜潮水在触碰的瞬间炸成光屑，虚影收缩成针尖大的光点，猛地扎入剧痛的右眼。
颅骨内响起编钟轰鸣，十二律音阶在脑浆里震荡，鼻腔灌满铁锈与焚香交织的腥甜。
等耳鸣消退时，泼洒的颜料己回到推车上，地砖光洁如镜，仿佛方才的混乱只是高浓度松节油催生的幻觉。
保安的手电光束扫过转角，苏砚闪身躲进消防通道。
石墙的凉意透过棉质白大褂渗入脊背，右眼瞳孔深处泛着青铜幽光，像枚嵌在血肉里的古币。
他摸索着掏出手机，镜头对准展柜——画框完好无损，蒙娜丽莎的微笑温婉如初，唯有紫外线滤镜下，玻璃内侧残留着几不可见的铜绿色水渍。
凌晨三点的公寓浴室里，花洒水流冲刷着瓷砖上的青铜鳞片。
那是他用镊子从右眼夹出的异物，边缘刻着楚篆“蚀”字，水珠滚过时竟发出编钟般的清鸣。
母亲遗留的首饰盒躺在洗手台角落，黑漆剥落的盒盖内衬上，一对青铜耳环泛着相同质地的幽光——七岁那晚，她戴着这对耳环消失在老宅阁楼，只留下满地铜锈与一本撕碎的《楚辞》。
电脑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冷蓝，云梦泽的卫星地图与秦代冶铁术论文交错铺陈。
收藏夹里新增了十七条关于卢浮宫通风系统的搜索记录，工作邮箱中躺着策展部群发的通知：“《蒙娜丽莎》展区因设备检修临时关闭”。
苏砚将鳞片封入真空袋，指腹摩挲过耳环上的饕餮纹，青铜冰冷的触感刺入骨髓。
窗外传来早班电车碾过铁轨的轰鸣，他删掉手机里所有异常照片，把真空袋塞进首饰盒底层。
盒盖合拢的刹那，编钟幻听再度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