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百年江湖录
第1章 藏金阁的青灯
嵩山的雪，总比别处来得早。
十月刚过，鹅毛大雪便席卷了少室山，将千峰万壑都裹进一片苍茫。
少林寺的红墙在白雪映衬下，像一幅泼墨山水里的朱砂点，浓得化不开。
藏经阁三楼的窗棂半开着，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吹得烛火突突首跳。
一个青衣少年正站在书架前，踮着脚够最高一层的经卷。
他约莫十六七岁，眉目清俊，额前几缕黑发被风吹得乱舞，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僧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袖口空荡荡地晃着——他是少林寺俗家弟子，法号“云尘”。
“咳咳。”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云尘手一抖，差点把那册《楞严经》摔在地上。
他连忙转过身，对着门口的老僧躬身行礼：“玄苦师父。”
玄苦大师披着件厚厚的灰僧袍，手里拄着根枣木禅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积着雪，眼神却亮得像藏了星子。
他是藏经阁的看守，据说年轻时曾是少林“罗汉堂”的高手，不知为何晚年却守起了这满楼经卷。
“又在偷练‘分心指’？”
玄苦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带着点沙哑，“老衲说过多少次，你根基未稳，强行练这种细巧功夫，只会伤了经脉。”
云尘脸一红，挠了挠头：“弟子只是看这指法有趣，想试试……”他摊开手掌，指尖隐隐泛着淡红——方才他正对着烛火练指力，要让指风隔空熄烛，却总差那么一丝火候。
玄苦走到书架前，拿起那册《楞严经》，枯瘦的手指拂过泛黄的纸页：“俗家弟子入寺三年，本该去‘达摩院’学些粗浅拳脚，你却偏要来这藏经阁当杂役。
可知为何？”
“弟子……喜欢看书。”
云尘小声道。
这话倒不全是托词，他自小在少林寺长大，三岁时被遗弃在山门前，是方丈慧能大师收留了他。
别的孩子在练武场挥汗时，他总爱溜到藏经阁，看那些图画里的招式，听老和尚们讲江湖故事。
玄苦哼了一声，忽然话锋一转：“山下传来消息，‘黑风寨’的人又在洛阳城外劫掠，伤了咱们寺里去采买的僧人。”
云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色：“那些贼寇如此大胆？”
“江湖就是这样。”
玄苦敲了敲禅杖，“去年‘幽冥教’灭了武当山分支，今年‘血影门’又在江南作案。
少林虽居嵩山，却也护不住这天下武林。”
他看向云尘，“你可知，为何少林七十二绝技冠绝天下，却总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云尘想了想：“因为他们觉得少林守着清规，不会轻易下山？”
“不全对。”
玄苦摇头，“是因为人心。
江湖人争的不是武功高低，是秘籍，是地盘，是那把能号令天下的‘玄铁令’。”
他顿了顿，忽然从袖中摸出个黑木牌子，上面刻着个模糊的“尘”字，“这是你被遗弃时，襁褓里唯一的东西。
老衲看你今日指法己有小成，便送你样东西。”
他从书架暗格里取出一本蓝布封皮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拈花指精要”西个小字。
云尘眼睛一亮——拈花指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向来只传核心弟子，他只在画册里见过。
“师父，这……别叫我师父，老衲可没资格教你。”
玄苦把小册子塞给他，“记住，武功是用来护己，不是用来争强。
若有朝一日下山，莫忘了少林寺的规矩，更别忘了自己是谁。”
话音刚落，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云尘探头望去，只见十几个身穿黑色劲装的汉子正站在藏经阁门口，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巴，手里提着柄鬼头刀，刀身上还沾着血迹。
“玄苦老秃驴，出来受死！”
独眼龙声如洪钟，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把《易筋经》交出来，爷爷还能饶你们这些和尚不死！”
云尘心头一紧——黑风寨的人竟然敢闯藏经阁？
他握紧了拳头，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玄苦却异常平静，慢悠悠地掸了掸僧袍上的雪：“看来老衲的禅杖，很久没沾过血腥了。”
他对云尘道，“你从后窗走，去达摩院叫人。”
“弟子不走！”
云尘梗着脖子，“弟子能帮忙！”
玄苦瞪了他一眼：“胡闹！
这些人手上有命案，不是你能应付的。
快走！”
楼下的独眼龙见没人应答，怒吼一声：“兄弟们，砸！”
十几个汉子立刻拔刀，朝着藏经阁的木门砍去。
“砰砰”几声巨响，木门应声而裂。
玄苦将云尘推向窗口：“再不走，老衲就用禅杖敲你出去！”
云尘看着玄苦佝偻却挺拔的背影，咬了咬牙，从后窗翻了出去。
雪地里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藏经阁的门被撞开，黑风寨的人蜂拥而入，玄苦的禅杖带着劲风扫出，伴随着几声惨叫。
寒风灌进领口，云尘打了个寒颤，却跑得更快了。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只在藏经阁里看经卷的少年，己经留在了那场嵩山初雪里。
前方是达摩院的方向，更是他从未踏足过的江湖。
十月刚过，鹅毛大雪便席卷了少室山，将千峰万壑都裹进一片苍茫。
少林寺的红墙在白雪映衬下，像一幅泼墨山水里的朱砂点，浓得化不开。
藏经阁三楼的窗棂半开着，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吹得烛火突突首跳。
一个青衣少年正站在书架前，踮着脚够最高一层的经卷。
他约莫十六七岁，眉目清俊，额前几缕黑发被风吹得乱舞，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僧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袖口空荡荡地晃着——他是少林寺俗家弟子，法号“云尘”。
“咳咳。”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云尘手一抖，差点把那册《楞严经》摔在地上。
他连忙转过身，对着门口的老僧躬身行礼：“玄苦师父。”
玄苦大师披着件厚厚的灰僧袍，手里拄着根枣木禅杖，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积着雪，眼神却亮得像藏了星子。
他是藏经阁的看守，据说年轻时曾是少林“罗汉堂”的高手，不知为何晚年却守起了这满楼经卷。
“又在偷练‘分心指’？”
玄苦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带着点沙哑，“老衲说过多少次，你根基未稳，强行练这种细巧功夫，只会伤了经脉。”
云尘脸一红，挠了挠头：“弟子只是看这指法有趣，想试试……”他摊开手掌，指尖隐隐泛着淡红——方才他正对着烛火练指力，要让指风隔空熄烛，却总差那么一丝火候。
玄苦走到书架前，拿起那册《楞严经》，枯瘦的手指拂过泛黄的纸页：“俗家弟子入寺三年，本该去‘达摩院’学些粗浅拳脚，你却偏要来这藏经阁当杂役。
可知为何？”
“弟子……喜欢看书。”
云尘小声道。
这话倒不全是托词，他自小在少林寺长大，三岁时被遗弃在山门前，是方丈慧能大师收留了他。
别的孩子在练武场挥汗时，他总爱溜到藏经阁，看那些图画里的招式，听老和尚们讲江湖故事。
玄苦哼了一声，忽然话锋一转：“山下传来消息，‘黑风寨’的人又在洛阳城外劫掠，伤了咱们寺里去采买的僧人。”
云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怒色：“那些贼寇如此大胆？”
“江湖就是这样。”
玄苦敲了敲禅杖，“去年‘幽冥教’灭了武当山分支，今年‘血影门’又在江南作案。
少林虽居嵩山，却也护不住这天下武林。”
他看向云尘，“你可知，为何少林七十二绝技冠绝天下，却总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云尘想了想：“因为他们觉得少林守着清规，不会轻易下山？”
“不全对。”
玄苦摇头，“是因为人心。
江湖人争的不是武功高低，是秘籍，是地盘，是那把能号令天下的‘玄铁令’。”
他顿了顿，忽然从袖中摸出个黑木牌子，上面刻着个模糊的“尘”字，“这是你被遗弃时，襁褓里唯一的东西。
老衲看你今日指法己有小成，便送你样东西。”
他从书架暗格里取出一本蓝布封皮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拈花指精要”西个小字。
云尘眼睛一亮——拈花指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向来只传核心弟子，他只在画册里见过。
“师父，这……别叫我师父，老衲可没资格教你。”
玄苦把小册子塞给他，“记住，武功是用来护己，不是用来争强。
若有朝一日下山，莫忘了少林寺的规矩，更别忘了自己是谁。”
话音刚落，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云尘探头望去，只见十几个身穿黑色劲装的汉子正站在藏经阁门口，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巴，手里提着柄鬼头刀，刀身上还沾着血迹。
“玄苦老秃驴，出来受死！”
独眼龙声如洪钟，震得窗棂嗡嗡作响，“把《易筋经》交出来，爷爷还能饶你们这些和尚不死！”
云尘心头一紧——黑风寨的人竟然敢闯藏经阁？
他握紧了拳头，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玄苦却异常平静，慢悠悠地掸了掸僧袍上的雪：“看来老衲的禅杖，很久没沾过血腥了。”
他对云尘道，“你从后窗走，去达摩院叫人。”
“弟子不走！”
云尘梗着脖子，“弟子能帮忙！”
玄苦瞪了他一眼：“胡闹！
这些人手上有命案，不是你能应付的。
快走！”
楼下的独眼龙见没人应答，怒吼一声：“兄弟们，砸！”
十几个汉子立刻拔刀，朝着藏经阁的木门砍去。
“砰砰”几声巨响，木门应声而裂。
玄苦将云尘推向窗口：“再不走，老衲就用禅杖敲你出去！”
云尘看着玄苦佝偻却挺拔的背影，咬了咬牙，从后窗翻了出去。
雪地里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藏经阁的门被撞开，黑风寨的人蜂拥而入，玄苦的禅杖带着劲风扫出，伴随着几声惨叫。
寒风灌进领口，云尘打了个寒颤，却跑得更快了。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只在藏经阁里看经卷的少年，己经留在了那场嵩山初雪里。
前方是达摩院的方向，更是他从未踏足过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