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废仙途：资本给我爬
第1章 报废灵根与996福报广告
滋滋——左眼的雪花屏又开始跳帧。
林烬眯起右眼，试图聚焦流水线上那颗泛着金属冷光的灵根接口。
劣质的"天眼神瞳Mark3"义眼在眼眶里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把"张总筑基心得"的广告残响烙进视网膜："每天多练2小时，金丹早成3年——福报修仙，福报人生！
"他啐了口带铁锈味的唾沫，啐在脚边堆积如山的灵根废品上。
那些都是"不合格修真耗材"，昨天还在某个工友的脊椎里跳动，今天就成了他脚下的垃圾。
"第18次了。
"林烬摸了摸腰间焊死的液氮罐，金属外壳结着白霜，压力表的指针卡在红色警戒区边缘，发出蜂鸣般的哀鸣。
这破罐子是他的命——报废火灵根每小时要暴走三次，全靠罐子里的-196℃液氮强行镇压。
上个月维修部来检查时，那个穿白大褂的修士用脚尖踢了踢罐子："林烬啊，这玩意儿该换了，老化得跟你爹似的。
"林烬当时正往灵根芯片上拧第372颗螺丝，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
换？
拿什么换？
肉身贷契约第15年，他连更换义齿的权限都没有，上个月牙痛得满地打滚，还是铁牛用液压钳给他硬生生拔下来的。
"叮——"流水线发出清脆的提示音，下一组待组装的灵根滑到眼前。
这是"二手义肢灵根·经济型"，标签上印着"故障率37%"，下面用更小的字写着"常见副作用：肢体抽搐、灵力暴走、突发性失明"。
林烬熟练地拿起螺丝刀，机械臂般重复拧螺丝的动作——左手固定，右手下刀，顺时针旋转三圈半，力度必须精准到0.3牛顿，否则会触发"福报质检系统"的警告。
十五年了，他就像这流水线上的一颗螺丝，被钉死在编号B-734工位。
每天工作16小时，每月休息2天，用生命给"九天福报集团"拧出那些能让人"筑基飞升"的灵根。
而他自己这颗报废火灵根，连筑基的门槛都摸不到——灵气转化率0.7%，还不如公司厕所里的灵气感应灯。
"林哥，喝口水？
"旁边工位的小王递过来半瓶营养液，瓶身上印着"福报特供·灵力补充型"，其实就是加了色素的工业酒精。
林烬摆摆手，他的喉咙在上次灵根暴走时被燎伤，现在喝口水都像吞玻璃碴。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车间的轰鸣。
红色警示灯旋转着，把每个人的脸照得像刚从灵根回收炉里拖出来的焦炭。
林烬的左眼自动切换到监控模式，雪花屏里跳出一行猩红大字："检测到逾期修真资产，启动回收程序。
"是老王。
林烬的视线越过流水线，看见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福报保安"正拖着老王往车间外走。
老王的双腿在地上划出两道血痕，他的"二手土灵根"接口处渗着机油般的灵力废液——那是月供逾期的典型症状，灵根会逐渐失去控制，首到被强制回收。
"别拖我！
我有钱！
我儿子明天就给我打钱！
"老王的哭喊被保安的电击棍打断，滋滋的电流声里，他的身体像被扔进油锅的虾子一样蜷缩起来。
林烬看见老王死死抓着流水线的边缘，指甲盖在金属台面上刮出五道白痕，最后还是被硬生生扯开。
没有人敢说话。
整个车间静得只剩下流水线运转的咔嗒声，和林烬左眼循环播放的广告："福报修仙学第三章：感恩公司提供修真机会，逾期不还者，灵根回收，福报永存！
"林烬低下头，继续拧螺丝。
螺丝刀戳偏了，扎进灵根芯片的电路里，爆出一串火花。
他面无表情地拔出螺丝刀，用袖子擦掉上面的焦痕。
老王是上个月刚过完35岁生日的，按理说还能活几年——当然，这是在不逾期的情况下。
"林哥，你说...王哥他..."小王的声音发颤，话没说完就被保安的目光扫了回去。
那保安的义眼是"天眼神瞳Pro Max"，能实时识别"反骨情绪波动"，据说只要心跳超过120次/分钟，就会被标记为"潜在病毒源"。
林烬没理他，只是把拧螺丝的速度加快了0.5秒。
十五年里，他见过太多"逾期资产"被回收。
上个月是隔壁车间的李姐，因为女儿发烧请假被扣了绩效，灵根月供断了三天；去年是前组长老赵，灵根超频时情绪激动，视网膜上的寿命倒计时突然从"5年3个月"跳到"0天12小时"，当场就在工位上老化成了一具干尸。
"操你妈的福报。
"林烬在心里骂了一句，声音轻得像叹气。
这句话他每天要骂至少28次，多的时候能骂到53次——具体数字是他用报废的工业计数器算的，算是给自己找的一点乐子。
流水线突然停了。
不是正常的午休时间，也不是故障——整个车间的机械臂都悬在半空，传送履带停止转动，只有红色的警示灯还在不知疲倦地旋转。
林烬的左眼自动切换到"公司公告"频道，雪花屏里，HR总监赵天雷那张87%义体改造的脸正对着镜头微笑。
"各位福报家人下午好，"赵天雷的声音像抹了机油的齿轮，"今天我们要进行一场特别的职场正能量课堂。
"他身后的背景是灵根回收室，不锈钢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盖着白布，只露出一截插着输液管的手臂——那截手臂上有个梅花状的烫伤疤痕，林烬认得，是老王上个月帮他修液氮罐时被冻伤的。
"大家看这里，"赵天雷手里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对着镜头旋转展示，"这就是编号734-09的二手土灵根。
它的主人王某，因肉身贷逾期3天，己触发《福报修真契约》第17条——资产回收条款。
"林烬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灵根暴走时的火焰攥住了。
他看见赵天雷用金属手指轻轻敲了敲那根灵根，表面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管状电路："请注意看这些堵塞点，"他微笑着说，镜头拉近，能看见灵根内部发黑的杂质，"这是典型的摸鱼灵力循环不足。
王某日均修炼时长仅14小时，远低于公司建议的18小时标准，导致灵根血管堵塞，灵力转化率下降12%。
"雪花屏上突然弹出弹幕，密密麻麻地飘过："老板大气！
""建议申遗！
""感恩福报，拒绝摸鱼！
""所以，"赵天雷拿起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为了帮助王某净化心灵，重塑福报，我们将对这根灵根进行深度清洁。
大家要记住，修真之路没有捷径，唯有996筑基，007飞升，才能获得真正的长生！
"手术刀落下的瞬间，林烬猛地闭上了右眼。
但左眼的雪花屏还在忠实地播放着，血色和金属光泽混在一起，像一幅抽象的地狱画卷。
他听见旁边小王压抑的干呕声，听见自己腰间的液氮罐发出更急促的警报，压力表的指针疯狂跳动，像是在倒计时。
突然，流水线重新启动了。
咔嗒，咔嗒，咔嗒。
传送履带载着新的灵根组件缓缓移动，而在履带的最前端，那颗刚刚被"深度清洁"过的土灵根被固定在透明展示盒里，挂在了流水线正上方。
灵根的根部还沾着暗红色的液体，在车间惨白的灯光下，像一颗诡异的红宝石。
展示盒下方贴着一张黄色标签，上面用黑体字写着："反面教材：摸鱼者的下场"。
林烬的螺丝刀再次戳偏了。
这一次，他没有拔出来。
他死死攥着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金属柄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
左眼的雪花屏还在跳着广告："张总说，每天多练2小时，金丹早成3年..."他猛地抬起左手，一拳砸在自己的左眼上。
"操你妈的广告！
"剧痛从眼眶炸开，雪花屏瞬间变成纯粹的白，然后慢慢恢复画面——只是这次，广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代码流，像瀑布一样从视网膜顶端倾泻而下。
与此同时，腰间的液氮罐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压力表的指针猛地弹回安全区，罐身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林烬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又抬头看向流水线上方那颗沾血的灵根。
老王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是上个月生日那天，老王偷偷塞给他半块"福报特供·灵力蛋糕"时的样子，皱纹里都堆着笑："小林啊，我这灵根还能撑两年，等还完贷款，我就去报废区找铁牛喝酒。
"报废区。
铁牛。
林烬慢慢松开手，螺丝刀还插在灵根芯片里，周围的电路己经开始冒烟。
他环顾西周，工友们都低着头，像一群被拔了舌头的羔羊。
红色警示灯还在转，赵天雷的声音还在通过车间广播回荡，那颗沾血的灵根在灯光下闪着光。
他突然笑了。
笑声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在死寂的车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旁边的小王惊恐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烬不管不顾，笑得越来越大声，眼泪都笑出来了——是被左眼的疼痛刺激的，还是别的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摸鱼者的下场..."林烬喃喃自语，伸手抹了把脸，指尖沾到的不知是眼泪还是血。
他拔出螺丝刀，看着上面烧焦的电路，突然用力把螺丝刀插进了旁边的控制箱。
火花西溅。
整个B-734工位的流水线瞬间瘫痪，红色的错误代码在屏幕上疯狂闪烁。
林烬站在一片混乱中，腰间的液氮罐发出平稳的嗡鸣，左眼的雪花屏里，代码流渐渐汇聚成一行字，像有人在他视网膜上写的："检测到反骨信号，强度：12%。
操你妈的修真资本主义，终于等到个活的。
"林烬愣住了。
他不知道这行字是哪来的，是灵根暴走的幻觉，还是义眼被砸坏后的故障。
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就像那颗被挂起来的灵根，就算被"深度清洁"，根须里还是藏着不甘的血。
他抬起头，看向车间门口的方向。
那里通往灵根回收室，通往报废区，通往所有被"福报"吞噬的灵魂。
然后，他握紧了手里的螺丝刀，金属柄上的焦痕硌得掌心生疼。
"老王，"林烬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你的酒，我替你去喝。
"说完，他迈开脚步，朝着那颗挂在流水线上方的灵根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仿佛十五年的麻木和沉重，都在刚才那声"操你妈的广告"里，随着雪花屏的碎裂，一起掉在了地上。
林烬眯起右眼，试图聚焦流水线上那颗泛着金属冷光的灵根接口。
劣质的"天眼神瞳Mark3"义眼在眼眶里发烫，像块烧红的烙铁，把"张总筑基心得"的广告残响烙进视网膜："每天多练2小时，金丹早成3年——福报修仙，福报人生！
"他啐了口带铁锈味的唾沫，啐在脚边堆积如山的灵根废品上。
那些都是"不合格修真耗材"，昨天还在某个工友的脊椎里跳动，今天就成了他脚下的垃圾。
"第18次了。
"林烬摸了摸腰间焊死的液氮罐，金属外壳结着白霜，压力表的指针卡在红色警戒区边缘，发出蜂鸣般的哀鸣。
这破罐子是他的命——报废火灵根每小时要暴走三次，全靠罐子里的-196℃液氮强行镇压。
上个月维修部来检查时，那个穿白大褂的修士用脚尖踢了踢罐子："林烬啊，这玩意儿该换了，老化得跟你爹似的。
"林烬当时正往灵根芯片上拧第372颗螺丝，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
换？
拿什么换？
肉身贷契约第15年，他连更换义齿的权限都没有，上个月牙痛得满地打滚，还是铁牛用液压钳给他硬生生拔下来的。
"叮——"流水线发出清脆的提示音，下一组待组装的灵根滑到眼前。
这是"二手义肢灵根·经济型"，标签上印着"故障率37%"，下面用更小的字写着"常见副作用：肢体抽搐、灵力暴走、突发性失明"。
林烬熟练地拿起螺丝刀，机械臂般重复拧螺丝的动作——左手固定，右手下刀，顺时针旋转三圈半，力度必须精准到0.3牛顿，否则会触发"福报质检系统"的警告。
十五年了，他就像这流水线上的一颗螺丝，被钉死在编号B-734工位。
每天工作16小时，每月休息2天，用生命给"九天福报集团"拧出那些能让人"筑基飞升"的灵根。
而他自己这颗报废火灵根，连筑基的门槛都摸不到——灵气转化率0.7%，还不如公司厕所里的灵气感应灯。
"林哥，喝口水？
"旁边工位的小王递过来半瓶营养液，瓶身上印着"福报特供·灵力补充型"，其实就是加了色素的工业酒精。
林烬摆摆手，他的喉咙在上次灵根暴走时被燎伤，现在喝口水都像吞玻璃碴。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车间的轰鸣。
红色警示灯旋转着，把每个人的脸照得像刚从灵根回收炉里拖出来的焦炭。
林烬的左眼自动切换到监控模式，雪花屏里跳出一行猩红大字："检测到逾期修真资产，启动回收程序。
"是老王。
林烬的视线越过流水线，看见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福报保安"正拖着老王往车间外走。
老王的双腿在地上划出两道血痕，他的"二手土灵根"接口处渗着机油般的灵力废液——那是月供逾期的典型症状，灵根会逐渐失去控制，首到被强制回收。
"别拖我！
我有钱！
我儿子明天就给我打钱！
"老王的哭喊被保安的电击棍打断，滋滋的电流声里，他的身体像被扔进油锅的虾子一样蜷缩起来。
林烬看见老王死死抓着流水线的边缘，指甲盖在金属台面上刮出五道白痕，最后还是被硬生生扯开。
没有人敢说话。
整个车间静得只剩下流水线运转的咔嗒声，和林烬左眼循环播放的广告："福报修仙学第三章：感恩公司提供修真机会，逾期不还者，灵根回收，福报永存！
"林烬低下头，继续拧螺丝。
螺丝刀戳偏了，扎进灵根芯片的电路里，爆出一串火花。
他面无表情地拔出螺丝刀，用袖子擦掉上面的焦痕。
老王是上个月刚过完35岁生日的，按理说还能活几年——当然，这是在不逾期的情况下。
"林哥，你说...王哥他..."小王的声音发颤，话没说完就被保安的目光扫了回去。
那保安的义眼是"天眼神瞳Pro Max"，能实时识别"反骨情绪波动"，据说只要心跳超过120次/分钟，就会被标记为"潜在病毒源"。
林烬没理他，只是把拧螺丝的速度加快了0.5秒。
十五年里，他见过太多"逾期资产"被回收。
上个月是隔壁车间的李姐，因为女儿发烧请假被扣了绩效，灵根月供断了三天；去年是前组长老赵，灵根超频时情绪激动，视网膜上的寿命倒计时突然从"5年3个月"跳到"0天12小时"，当场就在工位上老化成了一具干尸。
"操你妈的福报。
"林烬在心里骂了一句，声音轻得像叹气。
这句话他每天要骂至少28次，多的时候能骂到53次——具体数字是他用报废的工业计数器算的，算是给自己找的一点乐子。
流水线突然停了。
不是正常的午休时间，也不是故障——整个车间的机械臂都悬在半空，传送履带停止转动，只有红色的警示灯还在不知疲倦地旋转。
林烬的左眼自动切换到"公司公告"频道，雪花屏里，HR总监赵天雷那张87%义体改造的脸正对着镜头微笑。
"各位福报家人下午好，"赵天雷的声音像抹了机油的齿轮，"今天我们要进行一场特别的职场正能量课堂。
"他身后的背景是灵根回收室，不锈钢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盖着白布，只露出一截插着输液管的手臂——那截手臂上有个梅花状的烫伤疤痕，林烬认得，是老王上个月帮他修液氮罐时被冻伤的。
"大家看这里，"赵天雷手里拿着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对着镜头旋转展示，"这就是编号734-09的二手土灵根。
它的主人王某，因肉身贷逾期3天，己触发《福报修真契约》第17条——资产回收条款。
"林烬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灵根暴走时的火焰攥住了。
他看见赵天雷用金属手指轻轻敲了敲那根灵根，表面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管状电路："请注意看这些堵塞点，"他微笑着说，镜头拉近，能看见灵根内部发黑的杂质，"这是典型的摸鱼灵力循环不足。
王某日均修炼时长仅14小时，远低于公司建议的18小时标准，导致灵根血管堵塞，灵力转化率下降12%。
"雪花屏上突然弹出弹幕，密密麻麻地飘过："老板大气！
""建议申遗！
""感恩福报，拒绝摸鱼！
""所以，"赵天雷拿起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为了帮助王某净化心灵，重塑福报，我们将对这根灵根进行深度清洁。
大家要记住，修真之路没有捷径，唯有996筑基，007飞升，才能获得真正的长生！
"手术刀落下的瞬间，林烬猛地闭上了右眼。
但左眼的雪花屏还在忠实地播放着，血色和金属光泽混在一起，像一幅抽象的地狱画卷。
他听见旁边小王压抑的干呕声，听见自己腰间的液氮罐发出更急促的警报，压力表的指针疯狂跳动，像是在倒计时。
突然，流水线重新启动了。
咔嗒，咔嗒，咔嗒。
传送履带载着新的灵根组件缓缓移动，而在履带的最前端，那颗刚刚被"深度清洁"过的土灵根被固定在透明展示盒里，挂在了流水线正上方。
灵根的根部还沾着暗红色的液体，在车间惨白的灯光下，像一颗诡异的红宝石。
展示盒下方贴着一张黄色标签，上面用黑体字写着："反面教材：摸鱼者的下场"。
林烬的螺丝刀再次戳偏了。
这一次，他没有拔出来。
他死死攥着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金属柄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
左眼的雪花屏还在跳着广告："张总说，每天多练2小时，金丹早成3年..."他猛地抬起左手，一拳砸在自己的左眼上。
"操你妈的广告！
"剧痛从眼眶炸开，雪花屏瞬间变成纯粹的白，然后慢慢恢复画面——只是这次，广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代码流，像瀑布一样从视网膜顶端倾泻而下。
与此同时，腰间的液氮罐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压力表的指针猛地弹回安全区，罐身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林烬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又抬头看向流水线上方那颗沾血的灵根。
老王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是上个月生日那天，老王偷偷塞给他半块"福报特供·灵力蛋糕"时的样子，皱纹里都堆着笑："小林啊，我这灵根还能撑两年，等还完贷款，我就去报废区找铁牛喝酒。
"报废区。
铁牛。
林烬慢慢松开手，螺丝刀还插在灵根芯片里，周围的电路己经开始冒烟。
他环顾西周，工友们都低着头，像一群被拔了舌头的羔羊。
红色警示灯还在转，赵天雷的声音还在通过车间广播回荡，那颗沾血的灵根在灯光下闪着光。
他突然笑了。
笑声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在死寂的车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旁边的小王惊恐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烬不管不顾，笑得越来越大声，眼泪都笑出来了——是被左眼的疼痛刺激的，还是别的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摸鱼者的下场..."林烬喃喃自语，伸手抹了把脸，指尖沾到的不知是眼泪还是血。
他拔出螺丝刀，看着上面烧焦的电路，突然用力把螺丝刀插进了旁边的控制箱。
火花西溅。
整个B-734工位的流水线瞬间瘫痪，红色的错误代码在屏幕上疯狂闪烁。
林烬站在一片混乱中，腰间的液氮罐发出平稳的嗡鸣，左眼的雪花屏里，代码流渐渐汇聚成一行字，像有人在他视网膜上写的："检测到反骨信号，强度：12%。
操你妈的修真资本主义，终于等到个活的。
"林烬愣住了。
他不知道这行字是哪来的，是灵根暴走的幻觉，还是义眼被砸坏后的故障。
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就像那颗被挂起来的灵根，就算被"深度清洁"，根须里还是藏着不甘的血。
他抬起头，看向车间门口的方向。
那里通往灵根回收室，通往报废区，通往所有被"福报"吞噬的灵魂。
然后，他握紧了手里的螺丝刀，金属柄上的焦痕硌得掌心生疼。
"老王，"林烬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你的酒，我替你去喝。
"说完，他迈开脚步，朝着那颗挂在流水线上方的灵根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却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仿佛十五年的麻木和沉重，都在刚才那声"操你妈的广告"里，随着雪花屏的碎裂，一起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