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意外
第1章 古盒与耳光
六月，海城。
空气仿佛一块湿透了的抹布，拧一把，能滴出水来，带着咸腥的海风和尾气的浑浊。
陈默坐在格子间里，像一株被遗忘了的绿萝，安静，没有存在感。
他面前的屏幕上，代码一行行地滚动，像是黑色的数字雨，冰冷而单调。
这是他毕业后的第三年，也是他在这家名为“启航科技”的公司里当牛做马的第三年。
他的职位是程序员，一个在现代都市里多如牛毛、廉价如沙砾的身份。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将产品经理那些天马行空的愚蠢想法，翻译成计算机能够理解的、同样愚蠢的语言。
“陈默，这个需求今天下班前必须做完，客户那边催得紧。”
项目经理王伟挺着啤酒肚，像巡视领地的肥硕企鹅，将一叠文件“啪”地一声拍在他桌上，唾沫星子溅到了屏幕上。
陈默没有抬头，只是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无波。
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王伟很满意这种毫无反抗的服从。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陈默单薄的背影，转身走向下一个可以压榨的员工。
办公室里，键盘的敲击声像是永不停歇的催命符，每个人都埋着头，生怕自己成为那只被杀给猴看的鸡。
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快而稳定，但他一半的思绪早己飘远。
他厌恶这里的一切，厌恶王伟那张油腻的脸，厌惡无休止的加班，更厌恶那个面对这一切却只能选择沉默的自己。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日复一日地消磨着爪牙，假装自己只是一只温顺的猫。
周末，是这窒息生活中唯一的喘息之机。
陈默不喜欢商场的喧嚣，却对城南的旧货市场情有独钟。
这里充满了被时光遗忘的东西，锈迹斑斑的铁器，字迹模糊的旧书，每一件物品背后似乎都藏着一段无人问津的故事。
他在这里闲逛，不是为了淘宝，只是为了享受这份与现代都市快节奏格格不入的宁静。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摆着地摊，上面零散地放着些铜钱、瓷碗和一些看不出年代的木雕。
陈默的目光，被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吸引了。
那盒子通体呈暗紫色，材质像是紫檀，却又比寻常的紫檀木色泽更深，几乎接近黑色。
表面雕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纹路，既非花鸟也非走兽，像是一种无法辨识的古代铭文。
整个盒子散发着一种沉静而古老的气息，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冲刷。
“老师傅，这个怎么卖？”
陈默蹲下身，拿起了那个木盒。
入手微沉，质感温润，有一种奇特的安定感。
“小伙子有眼光，”老头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下，“这可是我从乡下老宅子里翻出来的，传了好几代了。
看你喜欢，给个辛苦钱，两百块拿走。”
陈默知道这多半是编出来的故事，但他确实对这个盒子有种莫名的好感。
他没还价，扫码付了钱，将木盒放进背包，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
回到位于老城区的出租屋，天色己经擦黑。
这是一栋九十年代的筒子楼，墙皮剥落，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混杂着饭菜香、霉味和垃圾的酸腐味。
陈默住在五楼，他的邻居，502的户主，名叫张武，是个无所事事的拆迁户，以一身横肉和粗俗的嗓门闻名于整栋楼。
刚走到楼道口，一阵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就从502的门缝里冲了出来，伴随着张武和他那帮狐朋狗友的狂笑和叫骂。
整个楼板都在这劣质音响的轰鸣下微微颤动。
陈默皱了皱眉，这己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明天还要早起加班，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噪音。
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502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音乐声戛然而止，门“홱”地一下被拉开。
张武赤着上身，露出纹着劣质青龙的肚皮，一股酒气混合着汗臭味扑面而来。
“敲什么敲？
奔丧啊！”
“武哥，”陈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不好意思，声音能不能小一点？
明天还要上班。”
张武斜着眼，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陈默，随即嗤笑一声，回头对屋里的人喊道：“哥几个听见没？
这戴眼镜的书呆子，嫌咱们吵到他上班挣那几千块钱了！”
屋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张武转回头，用手指戳着陈蒙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说道：“老子在自己家爱干啥干啥，你管得着吗？
嫌吵？
嫌吵你搬走啊！
穷逼！”
羞辱感像电流一样瞬间窜遍全身。
陈默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盯着张武那张因酒精而涨红的脸，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变得冰冷。
但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
理智告诉他，和这种人动手，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我知道了。”
陈默低下头，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怂货！”
张武在背后啐了一口，似乎觉得还不过瘾，他上前一步，故意伸脚绊了陈默一下。
陈默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手中的背包甩了出去，刚买的那个木盒从没拉紧的包口滚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张武仿佛找到了新的乐子，他走过去，用穿着拖鞋的脚，狠狠地踩在那个木盒上，还用力碾了碾。
“哟，这是什么破烂玩意儿？
还挺硬！”
那一刻，某种东西在陈默的心里彻底崩断了。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比愤怒更深沉、更冰冷的杀意。
他没有去看张武，而是死死地盯着那个被踩在脚下的木盒，仿佛那是他自己被践踏的尊严。
他缓缓地首起身，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一种毫无感情的眼神看了张武一眼，然后默默地走回自己的501，关上了门。
张武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发毛，但随即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一个怂包书呆子，能有什么威胁？
他骂骂咧咧地捡起地上的木盒，随手扔在楼道的角落里，转身回屋，“砰”地一声关上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再次响起。
房间里，陈默背靠着门板，身体因压抑不住的恨意而微微颤抖。
他闭上眼，张武那张嚣张的脸，那只踩在木盒上的脚，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
屈辱、无力、怨毒……所有的负面情绪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不需要思考，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本能诅咒脱口而出。
“你怎么不摔死……”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声叹息，却蕴含着无尽的恶意。
话音刚落，隔壁的音乐声突然停止了。
紧接着，是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然后是桌椅被撞翻的“哐当”声，最后，是一声划破夜空的、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啊——！”
惨叫声中充满了极度的痛苦和恐惧。
楼道里瞬间乱了起来，张武屋里的狐朋狗友们惊慌地冲了出来，有人在大喊：“快叫救护车！
武哥摔了！
腿……他的腿断了！”
陈默依旧靠在门上，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冲出胸膛。
他听着隔壁的混乱，听着急促的脚步声，听着救护车由远及近的尖啸……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巧合？
一定是巧合！
他这样告诉自己，但那种精准到秒的“心想事成”，让他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许久，当楼道里终于恢复安静后，陈默才像一具僵尸般，缓缓地拉开门。
他走到那个被张武扔在角落的木盒旁，蹲下身，颤抖着手将其捡了起来。
盒子完好无损，甚至没有一丝划痕。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盒子上那些古老铭文的瞬间，他看到，那些深深刻在木头里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一般，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血红色的幽光。
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像是幻觉。
陈默瞳孔骤缩，他猛地将盒子揣进怀里，闪电般地退回房间，锁死了门。
窗外，救护车的红蓝警灯交替闪烁，将他脸上混杂着恐惧、惊骇与一丝……病态兴奋的表情，映照得明明灭灭。
空气仿佛一块湿透了的抹布，拧一把，能滴出水来，带着咸腥的海风和尾气的浑浊。
陈默坐在格子间里，像一株被遗忘了的绿萝，安静，没有存在感。
他面前的屏幕上，代码一行行地滚动，像是黑色的数字雨，冰冷而单调。
这是他毕业后的第三年，也是他在这家名为“启航科技”的公司里当牛做马的第三年。
他的职位是程序员，一个在现代都市里多如牛毛、廉价如沙砾的身份。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将产品经理那些天马行空的愚蠢想法，翻译成计算机能够理解的、同样愚蠢的语言。
“陈默，这个需求今天下班前必须做完，客户那边催得紧。”
项目经理王伟挺着啤酒肚，像巡视领地的肥硕企鹅，将一叠文件“啪”地一声拍在他桌上，唾沫星子溅到了屏幕上。
陈默没有抬头，只是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平静无波。
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王伟很满意这种毫无反抗的服从。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陈默单薄的背影，转身走向下一个可以压榨的员工。
办公室里，键盘的敲击声像是永不停歇的催命符，每个人都埋着头，生怕自己成为那只被杀给猴看的鸡。
陈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快而稳定，但他一半的思绪早己飘远。
他厌恶这里的一切，厌恶王伟那张油腻的脸，厌惡无休止的加班，更厌恶那个面对这一切却只能选择沉默的自己。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日复一日地消磨着爪牙，假装自己只是一只温顺的猫。
周末，是这窒息生活中唯一的喘息之机。
陈默不喜欢商场的喧嚣，却对城南的旧货市场情有独钟。
这里充满了被时光遗忘的东西，锈迹斑斑的铁器，字迹模糊的旧书，每一件物品背后似乎都藏着一段无人问津的故事。
他在这里闲逛，不是为了淘宝，只是为了享受这份与现代都市快节奏格格不入的宁静。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摆着地摊，上面零散地放着些铜钱、瓷碗和一些看不出年代的木雕。
陈默的目光，被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吸引了。
那盒子通体呈暗紫色，材质像是紫檀，却又比寻常的紫檀木色泽更深，几乎接近黑色。
表面雕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纹路，既非花鸟也非走兽，像是一种无法辨识的古代铭文。
整个盒子散发着一种沉静而古老的气息，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冲刷。
“老师傅，这个怎么卖？”
陈默蹲下身，拿起了那个木盒。
入手微沉，质感温润，有一种奇特的安定感。
“小伙子有眼光，”老头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下，“这可是我从乡下老宅子里翻出来的，传了好几代了。
看你喜欢，给个辛苦钱，两百块拿走。”
陈默知道这多半是编出来的故事，但他确实对这个盒子有种莫名的好感。
他没还价，扫码付了钱，将木盒放进背包，继续漫无目的地闲逛。
回到位于老城区的出租屋，天色己经擦黑。
这是一栋九十年代的筒子楼，墙皮剥落，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空气中混杂着饭菜香、霉味和垃圾的酸腐味。
陈默住在五楼，他的邻居，502的户主，名叫张武，是个无所事事的拆迁户，以一身横肉和粗俗的嗓门闻名于整栋楼。
刚走到楼道口，一阵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就从502的门缝里冲了出来，伴随着张武和他那帮狐朋狗友的狂笑和叫骂。
整个楼板都在这劣质音响的轰鸣下微微颤动。
陈默皱了皱眉，这己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明天还要早起加班，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噪音。
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502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音乐声戛然而止，门“홱”地一下被拉开。
张武赤着上身，露出纹着劣质青龙的肚皮，一股酒气混合着汗臭味扑面而来。
“敲什么敲？
奔丧啊！”
“武哥，”陈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不好意思，声音能不能小一点？
明天还要上班。”
张武斜着眼，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陈默，随即嗤笑一声，回头对屋里的人喊道：“哥几个听见没？
这戴眼镜的书呆子，嫌咱们吵到他上班挣那几千块钱了！”
屋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张武转回头，用手指戳着陈蒙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说道：“老子在自己家爱干啥干啥，你管得着吗？
嫌吵？
嫌吵你搬走啊！
穷逼！”
羞辱感像电流一样瞬间窜遍全身。
陈默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盯着张武那张因酒精而涨红的脸，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变得冰冷。
但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拳头。
理智告诉他，和这种人动手，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我知道了。”
陈默低下头，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怂货！”
张武在背后啐了一口，似乎觉得还不过瘾，他上前一步，故意伸脚绊了陈默一下。
陈默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手中的背包甩了出去，刚买的那个木盒从没拉紧的包口滚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张武仿佛找到了新的乐子，他走过去，用穿着拖鞋的脚，狠狠地踩在那个木盒上，还用力碾了碾。
“哟，这是什么破烂玩意儿？
还挺硬！”
那一刻，某种东西在陈默的心里彻底崩断了。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比愤怒更深沉、更冰冷的杀意。
他没有去看张武，而是死死地盯着那个被踩在脚下的木盒，仿佛那是他自己被践踏的尊严。
他缓缓地首起身，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一种毫无感情的眼神看了张武一眼，然后默默地走回自己的501，关上了门。
张武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发毛，但随即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一个怂包书呆子，能有什么威胁？
他骂骂咧咧地捡起地上的木盒，随手扔在楼道的角落里，转身回屋，“砰”地一声关上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再次响起。
房间里，陈默背靠着门板，身体因压抑不住的恨意而微微颤抖。
他闭上眼，张武那张嚣张的脸，那只踩在木盒上的脚，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
屈辱、无力、怨毒……所有的负面情绪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不需要思考，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本能诅咒脱口而出。
“你怎么不摔死……”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声叹息，却蕴含着无尽的恶意。
话音刚落，隔壁的音乐声突然停止了。
紧接着，是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然后是桌椅被撞翻的“哐当”声，最后，是一声划破夜空的、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啊——！”
惨叫声中充满了极度的痛苦和恐惧。
楼道里瞬间乱了起来，张武屋里的狐朋狗友们惊慌地冲了出来，有人在大喊：“快叫救护车！
武哥摔了！
腿……他的腿断了！”
陈默依旧靠在门上，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冲出胸膛。
他听着隔壁的混乱，听着急促的脚步声，听着救护车由远及近的尖啸……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巧合？
一定是巧合！
他这样告诉自己，但那种精准到秒的“心想事成”，让他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许久，当楼道里终于恢复安静后，陈默才像一具僵尸般，缓缓地拉开门。
他走到那个被张武扔在角落的木盒旁，蹲下身，颤抖着手将其捡了起来。
盒子完好无损，甚至没有一丝划痕。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盒子上那些古老铭文的瞬间，他看到，那些深深刻在木头里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一般，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血红色的幽光。
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像是幻觉。
陈默瞳孔骤缩，他猛地将盒子揣进怀里，闪电般地退回房间，锁死了门。
窗外，救护车的红蓝警灯交替闪烁，将他脸上混杂着恐惧、惊骇与一丝……病态兴奋的表情，映照得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