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归一
第1章：开局差评！嗅觉超敏的我被毒舌顶流盯上了
林栀心觉得自己的神经末梢正在被凌迟。
开业第一天，“归一小馆”里弥漫的，不是温馨的家的味道，而是一场对她而言近乎酷刑的气味风暴。
新鲜食材的清新、香料被热油激发的浓烈、炖汤的醇厚基底…这些在常人看来诱人的气息，于她，却像无数根尖锐的针，强行撬开她的颅骨，蛮横地冲刷着她过度敏感的嗅觉神经。
每一秒，都是煎熬。
嗅觉超敏——这是上天赐予她这位私厨最恶毒的礼物，也是将她困在完美主义炼狱里的终身刑具。
她能分辨出百里香与迷迭香在烘焙三秒后的细微差异，能捕捉到黑胡椒在现磨那一瞬最霸道的锋芒，也能…被迫品尝到空气中每一丝不安与挑剔。
比如现在。
靠窗第三桌那位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士，身上昂贵的香水尾调里藏着一丝昨晚宿醉的残余和焦虑。
门口那对看似甜蜜的情侣，男生指尖残留的淡淡烟草味与他递出的礼物上的香水味微妙冲突，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争吵。
还有后厨新来的小工，指尖那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未彻底清洗干净的腥气…这些信息不由分说地涌入她的大脑，搅拌着她的情绪。
她必须用尽全力，才能维持住脸上那抹近乎僵硬的、符合“完美主厨”标准的微笑。
她退回相对气味单纯些的后厨，深吸一口气——这动作立刻让她后悔，因为更深地吸入了漂浮着的、她自己都无法容忍的、“不够完美”的瑕疵气味。
一道炖火的红烧肉，油脂香气里混入了一丁点焦躁；刚出炉的甜点，酥皮层次间有一缕蛋黄未能彻底打发的微弱腥腻。
“主厨，VIP包厢‘听雨阁’的‘西季归一味’汤品好了，现在上吗？”
助手小昭探头问道，声音因为忙碌而有些发颤。
林栀心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忽略掉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等等。”
她拿起一只净勺，走向那盅她耗费了整整六个小时，试图复刻母亲当年那道“完美”汤品的炖盅。
指尖触碰到温润的瓷壁，她深吸一口属于这道汤应有的、应该和谐完美的气息——不对。
有一丝不和谐的、极其微弱的涩感，来自于某一味药材因为储藏室内零点几度的温差而提前释放出的、未被完全驯服的苦意。
还有汤底里，那本应浑然一体的胶质，似乎还差三分钟的火候才能达到她记忆中母亲那种极致的绵密柔滑。
完美。
必须完美。
母亲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那总是带着一丝疲惫却永不松懈的侧脸，像一道无法驱散的幻影，烙在她的视网膜上。
“栀心，做事要用心，要做到最好，不能让人看笑话…”母亲温柔却沉重的声音在她脑中回响。
就因为这零点一的偏差，她抬手，近乎冷酷地将那盅价值不菲、足以成为今日招牌的汤品，毫不犹豫地倒进了专用的厨余桶。
“告诉客人，汤品火候不足，今日无法供应。
赠送他们一份‘烟火拌菜’作为补偿，用第三号料汁。”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风暴。
小昭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盅香气依旧诱人的汤被废弃，肉痛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说什么，低头应了声“是”，匆匆去了。
林栀心靠在冰冷的操作台上，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她知道在旁人看来，这简首是病态的偏执。
但她控制不了。
母亲用一生、甚至用生命践行并传递给她的“完美”准则，像一条嵌进骨肉里的鞭子，在她每一次想要松懈时，就会狠狠抽下。
她需要新鲜空气。
需要逃离这间被无数气味分子塞满、逼得她快要窒息的厨房。
她推开后门，走到餐馆后方僻静的小巷，试图从垃圾桶和潮湿墙壁的沉闷气味中抢夺一丝能让她喘息的缝隙。
她仰起头，用力呼吸，却猛地顿住——一种极其独特、极具侵略性的气味，蛮横地刺入了她混乱的嗅觉领域。
清冷的雪松尾调，混合着昂贵皮革经年使用的沉稳气息，底下却压着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仿佛被刻意遗忘的…消毒水的锐利？
像某种伤痕被严密掩盖后留下的、自欺欺人的干净。
这气味不属于这条巷子。
不属于她认知里任何一个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更让她心脏骤停的是，在这复杂气味矩阵的核心，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缕…属于她刚刚倒掉的那道“西季归一味”的、极其微弱的香气残留。
还有…她自己。
一滴因为焦虑和极度专注，而在 earlier时分不小心滑落溅在手背，又被她无意间蹭到围裙上的眼泪——那一点微咸的、带着她独特情绪印记的湿气，竟然也附着在那陌生的气味之上！
这个人，不仅品尝（或者说，接触）了她力求完美却最终失败的汤品，此刻，正就在附近？
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
她几乎是踉跄着冲回店内，不顾一切地穿过大堂，猛地推开临街的厚重木门。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街对面，一辆线条流畅、价值不菲的黑色跑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窗是深色的，完全看不到内部。
但那独特的气味信号，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冰冷，昂贵，居高临下，且带着她失败的作品和她私人情绪的可耻证据。
就在她死死盯着那辆车时，驾驶座的车窗无声地降下了一小半。
一只骨节分明、过分修长的手随意地搭在窗沿，指间夹着一支燃烧了三分之一的香烟。
手腕上露出一截低调却价值骇人的腕表。
那只手的主人似乎并未注意到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
然后，林栀心看见，那只手拿起放在副驾上的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快速而随意地滑动了几下。
她的手机，在她围裙口袋里，几乎是同步地、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是那种她设置的、特别关注账号发布新动态的提示音。
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像冰锥一样刺入她的脑海。
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屏幕解锁——她唯一特别关注的，那个在美食评论界拥有绝对话语权、粉丝百万、以其毒舌刻薄和神秘匿名著称的顶级评论家“迟语”的账号，在十秒前，更新了。
没有图片。
只有一行简短的文字，却像淬了毒的匕首，隔着屏幕，精准地捅进了她的心脏：归一小馆？
归西小馆吧。
一锅毫无灵魂的工业完美，令人作呕。
“嗡”的一声，林栀心只觉得整个世界的声音都瞬间褪去，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又急速冷却的轰鸣。
心脏像被那只戴着名表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工业完美？
毫无灵魂？
令人作呕？
她耗尽心血，压榨自己到极限，甚至不惜倒掉无数“不完美”的半成品，苦苦追求的、母亲期望的“完美”，在这个人眼中，竟然只是…令人作呕的工业流水线产品？
而那缕微咸的、属于她的眼泪的气味，仿佛成了最辛辣的嘲讽。
他是在品尝她的失败时，顺便也“品尝”到了她的狼狈和挣扎吗？
阳光照在车身上，反射出冰冷刺眼的光。
那只手依旧搭在窗外，香烟袅袅升起一丝淡漠的灰雾，仿佛刚才随手掷出的、足以扼杀一家新店于萌芽的残酷判决，不过是弹指间的无聊消遣。
他甚至懒得看她这家店一眼。
更不会知道，他轻描淡写的一个“呕”字，像一颗精准投掷的炸弹，在她构建的、摇摇欲坠的“完美”堡垒中心，掀开了怎样狰狞的裂痕。
喉咙里涌上一股强烈的、生理性的反胃。
不是因为差评，而是因为她突然清晰地“闻”到了——从那辆车里弥漫出来的，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毫无烟火气的…绝对标准的味道。
那是她一首模仿、追逐，却在此刻感到无比恐惧和恶心的东西。
她猛地抬手捂住了嘴，不是因为想哭，而是真的快要吐出来。
黑色的跑车发出一声低沉流畅的轰鸣，像暗夜中苏醒的兽，毫不留恋地驶离路边，汇入车流，瞬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林栀心独自站在原地，面对着玻璃门上“营业中”的牌子，指尖冰凉，刚才因为追求极致而过度消耗的精力瞬间被抽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寒冷和…毁灭般的预感。
她的餐馆，她的梦想，她试图用来告慰母亲、困住自己的“完美”堡垒，在开业第一天，尚未真正迎来傍晚的客流高峰，就己经被那个藏在暗处的、味觉尽失（她后来才知道）的毒舌顶流，轻描淡写地，判了死刑。
空气里，只剩下那句“令人作呕”的判词，混合着各种未达极致的气味，像粘稠的蛛网，缠裹住她的每一寸皮肤，让她窒息。
她缓缓蹲下身，抱紧自己，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将脸埋进膝盖。
阳光温暖，她却冷得发抖。
开业第一天，“归一小馆”里弥漫的，不是温馨的家的味道，而是一场对她而言近乎酷刑的气味风暴。
新鲜食材的清新、香料被热油激发的浓烈、炖汤的醇厚基底…这些在常人看来诱人的气息，于她，却像无数根尖锐的针，强行撬开她的颅骨，蛮横地冲刷着她过度敏感的嗅觉神经。
每一秒，都是煎熬。
嗅觉超敏——这是上天赐予她这位私厨最恶毒的礼物，也是将她困在完美主义炼狱里的终身刑具。
她能分辨出百里香与迷迭香在烘焙三秒后的细微差异，能捕捉到黑胡椒在现磨那一瞬最霸道的锋芒，也能…被迫品尝到空气中每一丝不安与挑剔。
比如现在。
靠窗第三桌那位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士，身上昂贵的香水尾调里藏着一丝昨晚宿醉的残余和焦虑。
门口那对看似甜蜜的情侣，男生指尖残留的淡淡烟草味与他递出的礼物上的香水味微妙冲突，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争吵。
还有后厨新来的小工，指尖那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未彻底清洗干净的腥气…这些信息不由分说地涌入她的大脑，搅拌着她的情绪。
她必须用尽全力，才能维持住脸上那抹近乎僵硬的、符合“完美主厨”标准的微笑。
她退回相对气味单纯些的后厨，深吸一口气——这动作立刻让她后悔，因为更深地吸入了漂浮着的、她自己都无法容忍的、“不够完美”的瑕疵气味。
一道炖火的红烧肉，油脂香气里混入了一丁点焦躁；刚出炉的甜点，酥皮层次间有一缕蛋黄未能彻底打发的微弱腥腻。
“主厨，VIP包厢‘听雨阁’的‘西季归一味’汤品好了，现在上吗？”
助手小昭探头问道，声音因为忙碌而有些发颤。
林栀心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忽略掉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等等。”
她拿起一只净勺，走向那盅她耗费了整整六个小时，试图复刻母亲当年那道“完美”汤品的炖盅。
指尖触碰到温润的瓷壁，她深吸一口属于这道汤应有的、应该和谐完美的气息——不对。
有一丝不和谐的、极其微弱的涩感，来自于某一味药材因为储藏室内零点几度的温差而提前释放出的、未被完全驯服的苦意。
还有汤底里，那本应浑然一体的胶质，似乎还差三分钟的火候才能达到她记忆中母亲那种极致的绵密柔滑。
完美。
必须完美。
母亲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的背影，那总是带着一丝疲惫却永不松懈的侧脸，像一道无法驱散的幻影，烙在她的视网膜上。
“栀心，做事要用心，要做到最好，不能让人看笑话…”母亲温柔却沉重的声音在她脑中回响。
就因为这零点一的偏差，她抬手，近乎冷酷地将那盅价值不菲、足以成为今日招牌的汤品，毫不犹豫地倒进了专用的厨余桶。
“告诉客人，汤品火候不足，今日无法供应。
赠送他们一份‘烟火拌菜’作为补偿，用第三号料汁。”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风暴。
小昭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盅香气依旧诱人的汤被废弃，肉痛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说什么，低头应了声“是”，匆匆去了。
林栀心靠在冰冷的操作台上，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她知道在旁人看来，这简首是病态的偏执。
但她控制不了。
母亲用一生、甚至用生命践行并传递给她的“完美”准则，像一条嵌进骨肉里的鞭子，在她每一次想要松懈时，就会狠狠抽下。
她需要新鲜空气。
需要逃离这间被无数气味分子塞满、逼得她快要窒息的厨房。
她推开后门，走到餐馆后方僻静的小巷，试图从垃圾桶和潮湿墙壁的沉闷气味中抢夺一丝能让她喘息的缝隙。
她仰起头，用力呼吸，却猛地顿住——一种极其独特、极具侵略性的气味，蛮横地刺入了她混乱的嗅觉领域。
清冷的雪松尾调，混合着昂贵皮革经年使用的沉稳气息，底下却压着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仿佛被刻意遗忘的…消毒水的锐利？
像某种伤痕被严密掩盖后留下的、自欺欺人的干净。
这气味不属于这条巷子。
不属于她认知里任何一个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更让她心脏骤停的是，在这复杂气味矩阵的核心，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缕…属于她刚刚倒掉的那道“西季归一味”的、极其微弱的香气残留。
还有…她自己。
一滴因为焦虑和极度专注，而在 earlier时分不小心滑落溅在手背，又被她无意间蹭到围裙上的眼泪——那一点微咸的、带着她独特情绪印记的湿气，竟然也附着在那陌生的气味之上！
这个人，不仅品尝（或者说，接触）了她力求完美却最终失败的汤品，此刻，正就在附近？
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
她几乎是踉跄着冲回店内，不顾一切地穿过大堂，猛地推开临街的厚重木门。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街对面，一辆线条流畅、价值不菲的黑色跑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窗是深色的，完全看不到内部。
但那独特的气味信号，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冰冷，昂贵，居高临下，且带着她失败的作品和她私人情绪的可耻证据。
就在她死死盯着那辆车时，驾驶座的车窗无声地降下了一小半。
一只骨节分明、过分修长的手随意地搭在窗沿，指间夹着一支燃烧了三分之一的香烟。
手腕上露出一截低调却价值骇人的腕表。
那只手的主人似乎并未注意到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
然后，林栀心看见，那只手拿起放在副驾上的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快速而随意地滑动了几下。
她的手机，在她围裙口袋里，几乎是同步地、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是那种她设置的、特别关注账号发布新动态的提示音。
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像冰锥一样刺入她的脑海。
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屏幕解锁——她唯一特别关注的，那个在美食评论界拥有绝对话语权、粉丝百万、以其毒舌刻薄和神秘匿名著称的顶级评论家“迟语”的账号，在十秒前，更新了。
没有图片。
只有一行简短的文字，却像淬了毒的匕首，隔着屏幕，精准地捅进了她的心脏：归一小馆？
归西小馆吧。
一锅毫无灵魂的工业完美，令人作呕。
“嗡”的一声，林栀心只觉得整个世界的声音都瞬间褪去，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又急速冷却的轰鸣。
心脏像被那只戴着名表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工业完美？
毫无灵魂？
令人作呕？
她耗尽心血，压榨自己到极限，甚至不惜倒掉无数“不完美”的半成品，苦苦追求的、母亲期望的“完美”，在这个人眼中，竟然只是…令人作呕的工业流水线产品？
而那缕微咸的、属于她的眼泪的气味，仿佛成了最辛辣的嘲讽。
他是在品尝她的失败时，顺便也“品尝”到了她的狼狈和挣扎吗？
阳光照在车身上，反射出冰冷刺眼的光。
那只手依旧搭在窗外，香烟袅袅升起一丝淡漠的灰雾，仿佛刚才随手掷出的、足以扼杀一家新店于萌芽的残酷判决，不过是弹指间的无聊消遣。
他甚至懒得看她这家店一眼。
更不会知道，他轻描淡写的一个“呕”字，像一颗精准投掷的炸弹，在她构建的、摇摇欲坠的“完美”堡垒中心，掀开了怎样狰狞的裂痕。
喉咙里涌上一股强烈的、生理性的反胃。
不是因为差评，而是因为她突然清晰地“闻”到了——从那辆车里弥漫出来的，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毫无烟火气的…绝对标准的味道。
那是她一首模仿、追逐，却在此刻感到无比恐惧和恶心的东西。
她猛地抬手捂住了嘴，不是因为想哭，而是真的快要吐出来。
黑色的跑车发出一声低沉流畅的轰鸣，像暗夜中苏醒的兽，毫不留恋地驶离路边，汇入车流，瞬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林栀心独自站在原地，面对着玻璃门上“营业中”的牌子，指尖冰凉，刚才因为追求极致而过度消耗的精力瞬间被抽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寒冷和…毁灭般的预感。
她的餐馆，她的梦想，她试图用来告慰母亲、困住自己的“完美”堡垒，在开业第一天，尚未真正迎来傍晚的客流高峰，就己经被那个藏在暗处的、味觉尽失（她后来才知道）的毒舌顶流，轻描淡写地，判了死刑。
空气里，只剩下那句“令人作呕”的判词，混合着各种未达极致的气味，像粘稠的蛛网，缠裹住她的每一寸皮肤，让她窒息。
她缓缓蹲下身，抱紧自己，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将脸埋进膝盖。
阳光温暖，她却冷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