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代理
第一章 雨中的记忆残片
雨点敲打着窗户的声音，在陆明听来，是世界上最单调的白噪音。
他靠在舒适的皮质座椅上，闭上眼睛，指尖轻轻按压着太阳穴。
这不是休息，而是工作前的准备——就像短跑运动员在起跑前的热身。
陆明的对面，坐着一位眼眶通红的中年女人，她是委托人的女儿。
而在房间角落的一张单人床上，躺着这次“记忆探查”的对象——一位陷入脑死亡昏迷，仅靠仪器维持生命的老人。
“陆先生，拜托您了……我爸爸他……一定要找到……”女人的声音哽咽。
陆明睁开眼睛，目光平静而专业。
“我理解。
我会进入你父亲的表层记忆区，寻找他跌倒前是否留下过任何关于资产存放的线索。
请记住，我只是一面镜子，反射他最后时刻的所见所闻，无法解读他的情感或思想。”
女人用力地点点头，递过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块老旧的怀表。
“这是爸爸最珍视的东西，或许能作为‘信标’。”
陆明接过怀表，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微麻。
他将其放在老人枕边，自己则戴上一个看似结构复杂的轻薄头环，几处触点贴上他的太阳穴和眉心。
“记忆探查，开始。”
意识像一滴融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
现实的边界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色彩与流动的碎片。
陆明熟练地在这片意识的海洋中稳定住自己的“形体”，他像一艘潜水艇，朝着记忆最浓稠、最新的区域下潜。
周围是快速闪回的片段：老人坐在花园里晒着温暖的太阳，女儿婚礼上模糊的笑脸，病榻前药水的苦涩气味……这些记忆如同被撕裂的碎片，在意识的乱流中翻滚。
陆明不为所动，他的目标是终点——老人从自家楼梯上摔落的那一瞬间。
找到了。
环境瞬间稳定下来。
他“站”在一条熟悉的走廊里，视角是老人的第一人称。
光线有些昏暗，能闻到老房子特有的木头和尘埃的味道。
前方是通往一楼的楼梯口。
记忆的主人公状态很糟，脚步有些虚浮，呼吸带着痰音。
他扶着墙，慢慢走向楼梯。
一切都很正常。
陆明以“观察者”的模式悬浮在这段记忆之上，冷静地记录着细节：墙纸上有一处不显眼的污渍，地毯的边缘微微卷起……这些都是现实世界中可以核实的坐标。
老人走到了楼梯口，向下望了一眼。
突然，一阵极不协调的“噪音”刺入——不是声音，而是记忆影像本身的扭曲。
几帧画面剧烈地闪烁、抖动，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
来了！
陆明精神一振，集中所有注意力。
关键的坠落时刻！
在老人的身体向前倾倒的一刹那，在他的视野因失控而天旋地转的瞬间，陆明清晰地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的黑影，就站在楼梯下方拐角处的阴影里。
那黑影的存在感极其突兀，与整个记忆画面的基调格格不入，像是清水中滴入的墨汁。
按照流程，陆明的工作己经完成。
他找到了意外发生的“可能原因”——一个不该出现在现场的人影。
他可以“返回”了。
但就在他准备抽离意识的最后一刻，异变再生。
那个原本静止的黑影，在记忆的主人公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帧画面里，动了一下。
它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没有具体形状的“头”，穿透了记忆的层层阻隔，精准地、无声地，“看”向了正在窥探这片记忆的陆明。
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沿着陆明的脊椎窜上头顶。
观察者被观察！
这违背了所有记忆探查的基本法则！
嗡——头环发出轻微的警示音，强制断开了连接。
陆明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现实世界书房里温暖的光线，此刻竟显得有些刺眼。
“陆先生？
您怎么了？
找到了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急切。
陆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恢复了职业性的冷静。
他摘下头环，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嗯。
在您父亲坠落前，他的记忆里显示，楼梯下方有一个……人影。”
他没有提及那诡异的“对视”。
“人影？
是谁？”
女人激动起来。
“影像非常模糊，无法辨认身份。
但这足以证明，当时现场可能有第二个人存在。
建议您将这个情况告知警方，做进一步调查。”
送走了千恩万谢又满心疑惑的女人，书房里只剩下陆明一人。
窗外的雨还下着。
他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蜿蜒流下的雨痕，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黑影“转头”的瞬间。
那空洞的“注视”，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寒意。
这只是记忆读取时产生的随机噪点吗？
还是大脑在濒死前产生的幻觉，被记忆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他从业五年，进入过上百人的记忆，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桌上的终端屏幕亮起，显示有一条新的加密信息。
发信人是他的老朋友，市警局的警官老张。
信息很简单：“老地方，有新案子，有点古怪。
速来。”
陆明关掉屏幕，拿起外套。
那个雨夜记忆中的黑影，或许只是一个意外。
他试图这样安慰自己。
但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低语：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靠在舒适的皮质座椅上，闭上眼睛，指尖轻轻按压着太阳穴。
这不是休息，而是工作前的准备——就像短跑运动员在起跑前的热身。
陆明的对面，坐着一位眼眶通红的中年女人，她是委托人的女儿。
而在房间角落的一张单人床上，躺着这次“记忆探查”的对象——一位陷入脑死亡昏迷，仅靠仪器维持生命的老人。
“陆先生，拜托您了……我爸爸他……一定要找到……”女人的声音哽咽。
陆明睁开眼睛，目光平静而专业。
“我理解。
我会进入你父亲的表层记忆区，寻找他跌倒前是否留下过任何关于资产存放的线索。
请记住，我只是一面镜子，反射他最后时刻的所见所闻，无法解读他的情感或思想。”
女人用力地点点头，递过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块老旧的怀表。
“这是爸爸最珍视的东西，或许能作为‘信标’。”
陆明接过怀表，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指尖微麻。
他将其放在老人枕边，自己则戴上一个看似结构复杂的轻薄头环，几处触点贴上他的太阳穴和眉心。
“记忆探查，开始。”
意识像一滴融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
现实的边界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的色彩与流动的碎片。
陆明熟练地在这片意识的海洋中稳定住自己的“形体”，他像一艘潜水艇，朝着记忆最浓稠、最新的区域下潜。
周围是快速闪回的片段：老人坐在花园里晒着温暖的太阳，女儿婚礼上模糊的笑脸，病榻前药水的苦涩气味……这些记忆如同被撕裂的碎片，在意识的乱流中翻滚。
陆明不为所动，他的目标是终点——老人从自家楼梯上摔落的那一瞬间。
找到了。
环境瞬间稳定下来。
他“站”在一条熟悉的走廊里，视角是老人的第一人称。
光线有些昏暗，能闻到老房子特有的木头和尘埃的味道。
前方是通往一楼的楼梯口。
记忆的主人公状态很糟，脚步有些虚浮，呼吸带着痰音。
他扶着墙，慢慢走向楼梯。
一切都很正常。
陆明以“观察者”的模式悬浮在这段记忆之上，冷静地记录着细节：墙纸上有一处不显眼的污渍，地毯的边缘微微卷起……这些都是现实世界中可以核实的坐标。
老人走到了楼梯口，向下望了一眼。
突然，一阵极不协调的“噪音”刺入——不是声音，而是记忆影像本身的扭曲。
几帧画面剧烈地闪烁、抖动，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屏幕。
来了！
陆明精神一振，集中所有注意力。
关键的坠落时刻！
在老人的身体向前倾倒的一刹那，在他的视野因失控而天旋地转的瞬间，陆明清晰地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的黑影，就站在楼梯下方拐角处的阴影里。
那黑影的存在感极其突兀，与整个记忆画面的基调格格不入，像是清水中滴入的墨汁。
按照流程，陆明的工作己经完成。
他找到了意外发生的“可能原因”——一个不该出现在现场的人影。
他可以“返回”了。
但就在他准备抽离意识的最后一刻，异变再生。
那个原本静止的黑影，在记忆的主人公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帧画面里，动了一下。
它极其缓慢地，抬起了那没有具体形状的“头”，穿透了记忆的层层阻隔，精准地、无声地，“看”向了正在窥探这片记忆的陆明。
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沿着陆明的脊椎窜上头顶。
观察者被观察！
这违背了所有记忆探查的基本法则！
嗡——头环发出轻微的警示音，强制断开了连接。
陆明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现实世界书房里温暖的光线，此刻竟显得有些刺眼。
“陆先生？
您怎么了？
找到了吗？”
女人的声音带着急切。
陆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恢复了职业性的冷静。
他摘下头环，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嗯。
在您父亲坠落前，他的记忆里显示，楼梯下方有一个……人影。”
他没有提及那诡异的“对视”。
“人影？
是谁？”
女人激动起来。
“影像非常模糊，无法辨认身份。
但这足以证明，当时现场可能有第二个人存在。
建议您将这个情况告知警方，做进一步调查。”
送走了千恩万谢又满心疑惑的女人，书房里只剩下陆明一人。
窗外的雨还下着。
他走到窗边，看着玻璃上蜿蜒流下的雨痕，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黑影“转头”的瞬间。
那空洞的“注视”，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寒意。
这只是记忆读取时产生的随机噪点吗？
还是大脑在濒死前产生的幻觉，被记忆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他从业五年，进入过上百人的记忆，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桌上的终端屏幕亮起，显示有一条新的加密信息。
发信人是他的老朋友，市警局的警官老张。
信息很简单：“老地方，有新案子，有点古怪。
速来。”
陆明关掉屏幕，拿起外套。
那个雨夜记忆中的黑影，或许只是一个意外。
他试图这样安慰自己。
但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低语：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